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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沉氏医馆

“沉大夫!沉大夫!快开门啊!我家老宋腿断了!”

寅时才过,天还微亮,清远镇中的沉氏医馆的大门便被敲的冲天响。

守门的哑巴阿大才将门销卸下,大门便被抬着老宋的宋赵氏和宋怀城冲开了来。

“哎呦,还杵着干嘛!快去叫你家沉大夫来,要出人命了啊!”宋赵氏对着阿大急急喊道。

阿大看着躺着被抬来的老宋,只见他满头大汗,不时痛呼着,一条腿膝盖处血肉模糊,甚至还能看到里头的骨头,想必是疼极了。

阿大想说这两天沉大夫进山采药去了,但奈何他是个哑巴,只能着急地用手示意说沉大夫不在家。

宋赵氏此刻哪有心情去猜他说的什么,急急说道:“阿城,你快进去瞧瞧沉大夫起来没?”

宋怀城将躺着父亲的架子放下,正准备往医馆后院去,便见一身材娇小的女子挑开前堂与后院的隔帘走了出来,只见她穿了一身浅蓝色裙衫,腰上一抹白色束腰,温婉灵动的脸上粉黛未施,一头青丝由木簪简单地固定在脑后,如出水芙蓉,清丽非常。

宋赵氏顾不得一旁发呆害羞的儿子,冲上去便对着女子说道:“阿殷,你父亲呢?怎还不出来?”

沉殷轻声安慰道:“宋大娘你别先着急,我阿爹去了齐云山,要到明日才能返回,我先看看宋叔。”

“好好好!”虽然沉大夫不在,但沉殷早就得沉大夫真传,跟着他一起开堂坐诊,是以宋赵氏心下大安,立马将她拉到老宋近前。

沉殷蹲下身子,细细看了下伤口,虽然深可见骨,骨头虽断了,但好在并未有任何碎骨。

她让阿大去倒上一碗阿爹平时喝的酒,顺便再去烧上一壶热水。

“宋大叔这是怎么弄的啊?”沉殷一边处理伤口,一边问道。

一说到这个,宋赵氏便气不打一处来。

“还能怎么弄的,大半夜的又梦行了,爬到房顶,又是唱又是跳的,拦都拦不住,我们喊他下来,他还真就下来了,直接跳下来了,这不就直接把腿给摔断了,人倒是也清醒了。”

她说罢还狠狠拍了下躺着的老宋。

“哎呦,老婆子,你快别打了,疼死我了!”宋大叔喊道。

“你快别嚷嚷了,我都快被你丢人丢死了,真是的,你这不是折磨人么,你倒是腿断了一躺就行,还不是我来伺候你吃喝拉撒!”

沉殷听着眼前两人的斗嘴,嘴角不自主地微微翘起,她用纱布将宋大叔的膝盖缠裹起来,在阿大的帮助下再用两块木板将他的腿固定住。

“这段时间先让宋大叔好好休养下,伤筋动骨一百天,这三个月记住万不可下地,一会儿我再配上些药,回去按时给宋大叔服用。”

宋怀城站在一旁,看着沉殷熟练地为自家阿爹包扎,一阵过堂风吹来,将她散落在脸颊两旁的青丝吹起,让人心动异常。

“阿城干啥呢?还不快来抬你爹回家?”宋赵氏看着自家儿子,心想你爹都这样了,你小子也不知道收敛下自己的想法。

宋怀城羞愧不已,和沉殷打了声招呼便和宋赵氏一起抬着宋大叔走了。

待宋家三人离去后,天早就大亮,沉殷心想阿娘必然已经起来了,便准备去后院先给阿娘请安。

沉氏医馆是个二进的屋子,前头是临街的医馆门面,后头是个最是普通不过的院子,沉大夫祖上三代行医,家中还曾出过一名御医,这医馆也是祖上传下来的,到了他这代,他的一双龙凤子沉睿、沉溪对习医并无兴趣,倒是养女沉殷颇有这方面天赋,是以成了这沉氏医馆的下一任继承人。

之前宋赵氏在前面大声喊人时,沉睿便已经起来了,他在院中对着木头做的人形靶子操练身手,此刻早已汗流浃背,这是他每日必备的功课。

十一二岁的少年,虽然还未长个子,但却是分外身强体健。

见沉殷翩翩而来,他便开心地冲上前去抱住她的手臂说道:“长姐,你累不累啊?”

沉殷刮了刮他的鼻头说道:“你个小泥猴,还不快去梳洗一番,浑身的汗,也不怕一会儿熏着阿娘。”

沉睿自小最爱黏着沉殷,也最是听她的话,便蹦跳着先回房洗漱。

沉夫人穿着一身水粉的轻纱长裙,坐在妆台前正由丫鬟春梅服侍着绾发,她从妆盒里挑了支白玉簪子插到发髻上,虽已是徐娘半老,然黄铜镜中映出的面容却恍若花信年华。

她从镜中看到沉殷从门口进来,便回头笑着招手道:“殷殷快来,瞧瞧娘今日的妆扮如何?”

沉殷施了一礼,来到沉夫人身后,说道:“阿娘今日真应了那句人面桃花相映红,这一摸花钿更如点睛之笔,瞬间光芒四射。”

“瞧你这小嘴甜的,咱们家就属你最讨我欢心,不像你那老爹,说句哄人的话也不会。来来来,让阿娘亲下。”沉夫人回身拦腰抱住沉殷便要亲她。

“长姐,我也要亲亲。”家里年纪最小的沉溪刚跨进门便见到一副母慈女孝的场面,便也飞奔过来求抱抱。

沉殷低头看着两个挂在自己身上的人,便止不住笑出了声,连站在一旁的春梅也是忍俊不禁。

一时间,笑闹声充满了沉氏医馆的后院。

待一家人吃过了早饭,沉睿便去了镇上的学堂,虽然他对做学问没有一丝兴趣,更无心今后立足官场,他的理想是做个上战场保家卫国的大将军,但长姐说过,就算要做大将军,总不能做个文盲将军,行军打仗也是要讲究谋略的。

沉夫人则带着沉溪和春梅坐着马车去了安福寺上香,今日六月十九是观音菩萨的成道日。

由于阿爹不在,所以沉殷准备今日照例坐诊医馆。

她坐在医馆里百无聊赖时,便拿出最新一期的“新时通”看了起来,这是今年才开始出现在市面上的一本读物,每期内容讲的都是新近一月楚国发生的各种大事,囊括各类贵族后宅八卦,不过这种书是偷偷流通的,沉殷也是好不容易找的上家,每月都和人家提前预定好。

这期封面画了个束着高冠的男子背影,旁边大大地写着“楚国第一美男情定?”几字。

翻开后首页便是这第一美男的详细介绍:荣国公世子姬瑛,年方双十,传闻他面如冠玉,满身风华,是大半上京未出阁名门闺秀的梦中之人,再加上他的祖父武姬大将军救驾有功,虽在二十年前战死沙场,却挣得了个世袭的荣国公封号,母亲更是今上的长姐明慧长公主,是以姬瑛的出身是极高的。

他从小天资聪颖,过目不忘,深得今上喜爱,上月更是受封正二品前锋营护军统领,主管上京内兵力。

敢问这世间能配得上这般男子的女子又有几个?

不,恰恰也有这样的女子存在,那便是陆相的孙女陆元霜,她位列今年上京男子最想娶的女子排行榜第一。

“秀色掩古今,荷花羞玉颜。”

此话正是描述这位陆小姐的,她今年二八年华,身为丞相的孙女,琴棋书画更是信手拈来。

这样一双妙人儿要是能凑成一对,那真真是一段良缘了。

有时候缘分就是那么的奇妙,前几日陆小姐同闺中密友一道乘车郊游,不想马儿被草丛中的一尾蛇惊着了,疯跑起来,正遇姬世子路过,被姬世子救下。

沉殷跳着看完了这一段才子佳人、以身相许的戏码,便继续往后翻去。

燕国的君王为了巩固同楚国的邦交,不日即将派刺史送公主出嫁楚国,以结两国之好。

楚、燕、魏三国中,虽说楚国为大,但魏国近年来动作频繁,大有赶超楚国的趋势,是以此次联姻意义重大,楚国也是十分重视的。

再往后翻便是一些上京中的家宅八卦,比如某某官员又被娘子捉奸在床,某某官员家中丢了个什么宝物等等,没有沉殷想找的内容及消息,她便将书合上放到了抽屉中。

期间有乡亲进来拿着药方抓药,她便交由阿大去做,倘若是有个什么病痛,则是由她来切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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