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病的蔓延速度比预料中还要快,短短半个小时,又多了几名患者,其中还有成年人。
城主纳莫德急匆匆地赶往诊所,到地方后,却没有进入客厅,让自己的私人医生查卡进去查探情况。
查卡是一位令人尊敬的长者,在贝斯特城有很高的声望,他仔细检查病人的身体体征,无一遗漏。
论医学见识,林德自认不输给任何人,但论经验,他确实不如这些前辈,
“您看出没有,是哪种病。”
老人不说话,只是摇头,看完最后一个病人,转身走出大厅,对外面等候的纳莫德叹气道,
“确实是疫病,大人做好准备吧!”
一句话让纳莫德脑中出现了短暂空白,右手紧握着剑柄,面部表情尽可能保持平静,可不断跳动的眼角还是暴露心中的慌乱,他是军人,带兵打仗没问题,处理这种事一点经验都没有。
兰迪急声道,
“大人,赶紧下命令吧,病患不能留。”
纳莫德顿时反应过来,眼中杀机毕露,
“众军听令,杀掉屋内的患病者。”
“等一下。”
莫克特站出来,“纳莫德爵士,你不能这么做。”
纳莫德勒紧缰绳,厉声道,
“公爵阁下,我由衷地敬仰您,但这是兰洛克公国的事,身为城主,我必须保护自己的城池,希望你能理解。”
莫克特没有离开,沉声道,
“请等一会儿,里面还有我们的人。”
说着,扭头看向威利,
“把米娜和艾芙琳带出来。”
后者连忙点头,走进客厅,抱着米娜和艾芙琳一起走出来,纳莫德没有出言制止,毕竟对方是公爵,总要给个面子,等他们出来后,手臂一挥,
“杀,一个不留。”
十几个士兵拔出武器,快步冲进房子,下一秒,排头的士兵仿佛遭遇了什么可怕的东西,惨叫着飞了出来,一路跌跌撞撞,碰倒好几个人,胸前的铠甲向内凹陷,倒在地上,痛苦不已。
坏了!
莫克特暗骂一声,忘了那小子还在里面。
林德怒气冲冲地走出来,
“不是说了,闲杂人不准进入,都给我在外面呆着,谁也不准进来。”
倒地的士兵指着林德,“就是他,他把我们打出来的。”
纳莫德翻身下马,决定亲自会会这个可恶的医师,莫克特急了,顾不得公爵的颜面,亲自拦住他,同时对林德呵斥道,
“你干什么,还不出来。”
林德不明白他的意思,扫了一眼周围的士兵,脸色一变,寒声道,
“你们要杀里面的病人!你们疯了,都什么时候了,不想着缓解疫情,居然要杀人,城主呢,哪个是城主?”
纳莫德上前一步,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对方,
“你就是林德·伊赛尔?”
“纳莫德子爵?”
“不错。”
看在克里斯公爵和贝兰格的面子上,纳莫德决定给年轻人一次机会,“林德医师,走出房子,剩下的事不用你管。”
“你要杀他们?”
纳莫德脸色阴沉得可怕,人的耐心是有限度,可以容忍一次、两次,绝不会会有第三次。
他不爽,林德更不爽,他自问不算好人,但绝对称得上好医生,一个好医生绝对不允许自己的病人因为绝症死于非命。
砰!
两米长的铁枪被他随手拍进地下,地板崩开的裂缝看得众人眼皮子直跳。
林德大步走到纳莫德跟前,抬起头,愤怒地看着这位比自己高半头的中年骑士,
“你是城主,那你知不知道怎么解决疫病?还有你们……”
眼睛扫向士兵和围观者,“真以为把里面的人杀了,疫病就能结束,别做梦了,杀了他们,会有新的患者,就算把全城人杀光,疫病一样会扩散,该死的会死,不该死的也会死,历史上此类事件还少吗?
远的不说,十一年前的卡萨尔血瘟、五年前的海伦堡惨案,这些都是记忆中的事,过程怎么样很多人清楚,结果呢?杀了几千人、几万人,还不一样,全城死绝,有用吗?”
一席话说得众人直抽凉气,纳莫德也是沉默不语。
林德缓了口气,继续道,
“城主大人,如果你愿意相信我,就按我的方法来,我不能保证贝斯特城安然渡过这次灾难,但我可以让足够多的人活下来。”
“我不喜欢听笑话!”
“我以医师的名义发誓。”
纳莫德再次沉默,脸颊抽动着,显得很挣扎,半响,吐了口气,道,
“让我听听你的方法。”
接下来的时间,林德说明了疫病发生期间的种种卫生措施和预防措施,并提议建立病患区域,把城里的患者集中起来,给予免费治疗,这是安抚民众的最好办法,只有让他们放心,才能阻止更大动乱。
除了以上几条,还要派出士兵寻找疫病源头,同时控制城市的出入口等等。
十几条建议,每一条都切中要害,让人无话可说。
本来莫纳德抱有几丝怀疑,听完之后,混乱的思绪慢慢平复,不管结果如何,他知道怎么做了。
命令下达后,众人纷纷离去,莫克特也走了,纳莫德邀请多米克一行入住城主府,他没有拒绝,艾芙琳和米娜却留了下来,后者的病情很严重,离不开医师。
……
随着流行病的告示贴在贝斯特城的各个街口,平静的边境城市顷刻间便进入混乱状态,站在城东山坡往这边瞭望,可以清晰地看到士兵在街道上策马狂奔的场景。
“贝斯特城完了。”
一声轻叹过后,安格斯抬起头,小心地看着身旁的鬼面人,想了想,道,
“克里斯大公还在城里,万一他也染上疫病……”
鬼面人转过身,整个脑袋都藏在青色面具里,连眼睛的颜色都看不清楚,
“怎么,担心拿不到赏钱?”
面具很丑,声音却出乎意料地动人。
“属下不敢!”
安格斯连忙垂下脑袋,五千金的赏钱!怎么可能不在乎,上次战斗几乎把全部家当折进去,就等着这笔钱翻身。
不过,即使心里多么不愿,脸上也不能表示出来,鬼面人来历太神秘了,居然持有首领的腰牌,那种传说中的东西,安格斯也是头一次见到。
“属于你的少不了,即便死了也没关系,关键是贝斯特城,明白吗?”
“属下明白。”
安格斯单膝着地,“属下一定竭尽全力,帮助主人夺取贝斯特城。”
“很好。”
鬼面人很满意安格斯表现出来的臣服,从怀里取出一包药粉,
“这是防止疫病的药,拿下去,给你手下的人喝了。”
安格斯大喜,“多谢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