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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阿美的决定

这段日子对阿美来说,真是大起大落,她经历了许多磨难。过去她是一位无忧无虑的小姑娘,在母亲的关怀和教育下,懂得了许多道理,也学会了许多本领。

在一次拿盐的途中,她在神农顶遇到了野营的阳和桦,望着他们相亲相爱的样子,她第一次感到了内心深处的孤独,产生了一种无名的嫉妒。也许是阳吹奏的箫声打动了她,她认定了这就是她真正想要的男人,哪怕在别的亚班看来,他是个无毛的怪物。阳的箫声唤醒了少女怀春的情怀,当时她就产生了一种冲动,把他抢回家去!

当她悄悄进入帐篷,看到一对在甜蜜的睡梦中搂在一起的小情人时,内心的羡慕和怜悯拥在了一起,打昏她,抢走他这种一涌而出的冲动,遭到了内心深处亚班人良善品质的抑制。她定睛望了一会儿,拿起他们身边的竹箫,转身冲入了密林。

两年后,一个偶然的巧遇,她发现阳一行人在跟踪自己。她使了点小小的计谋,将他们引到了悬崖边,非常不幸的是阳滑下了山崖,阿美拚出全力,用藤条拦住了就要坠入深渊的阳,使他的下落方向有所改变,落到了秘密通道里。阿美全力救护阳,将他背到了小时候和小伙伴们捉迷藏发现的山洞里,在这个大山洞里阳的身体得到了恢复。

与阳在山洞里渡过的日子,是阿美最幸福,最激动的日子。她每天到香泉洗澡,用亚班姑娘最热烈最温柔的求爱方法对待阳,可是阳的反应很令阿美失望。于是她明白了,阳的心中永远只有那个曾经同他相依偎着坐在帐篷外聊天,一同幸福地搂在一起甜蜜入睡的女人。

明白了阳不会爱自己,但阿美并没有放弃阳。她幻想着有一天阳会将自己搂在怀里,就像搂那个女人一样。这段日子,阿美命令白熊将阳看管了起来。

盛开的花朵总有人爱,成熟的果子总有人要摘。与阿美一起长大的雄,一次又一次地对她表白:“我是白云你是风儿,我是大树你是雨季。没有你在身边,我怎么生活?我天天都在盼着与你亲近。”

雄是最优秀的亚班男子,他头脑聪明,身体健壮。是盛开的鲜花所渴望得到的蜜蜂,是热情奔放的亚班姑娘们追求的美男子。阿美当然也是姑娘们中的一位。只是在心灵深处她更渴望阳的爱,阳这个无毛男人对她有一种神秘的吸引力。

在将雄带回家以后的日子里,她更明白了阳心中对桦的思恋。她非常同情阳,有些后悔自己当初用小计谋将阳引到这里。后来威严的阿努说了:永远不许阳离开这里。这样一来,阳和他的爱人只能永远远隔大山苦苦思恋啦。

阿美在出去拿盐时,一次又一次地碰到过桦。同为女人,爱着同一个人,她懂得阳在女人心目中的分量,她了解桦的思恋和心痛。许多年了,阿美都在思考着怎样帮助阳和桦团圆的办法。她也幻想着桦不会再来了,阳有一天会爱上自己。

可是一年又一年的中秋夜,几乎成了阿美与桦的约会之日,只是这种约会桦全然不知。

阿美想,既然阳不能离开这里,为什么不能把桦请到亚班社会中来,让有情人在我们这个恬静和睦的亚班社会里团圆呢?

这个想法在阿美的头脑里想了许久,她对阳说过,可是阳坚决反对。

阳说桦所在的那个社会,有许多现代化的东西,他们一刻也离不开电,电灯、电话、电视,通讯、做饭也靠电,他们使用自来水,喝纯净水,行路有飞机、火车和汽车……休闲娱乐有歌剧院、电影院、博物馆、科技馆、水族馆、动物园……城市有很高的摩天大楼,人们居住在那一层叠着一层的屋子里,城市到处是热闹的人群和丰富的物品。城市和乡镇有宽阔的公路相连……总之,现代化人的生活方式与亚班的生活方式大不一样,对阿美来说那是一个不可想象的花花世界。在那个社会里,人们所看重的东西与这里也不太一样,他们更看重权力金钱地位。人与人的依恋并不一定像在这大山中的亚班一样强烈、持久。

而桦恰恰最适应于那个社会,她从5岁开始学习跳舞,从十岁开始就有男孩子为她提书包,16岁她主演的芭蕾舞《天鹅湖》获得了成功,一时在全国引起轰动,她的大大小小的剧照变成了挂历的封面,印成了少男少女们喜爱的招贴画,粘满了大街小卷。她成了少男少女们的偶像,追求她的优秀男孩子就更多了。

阳与桦相识在一次朋友聚会上,美丽活泼的桦是众星所捧的月亮,各路才俊不断地与桦说笑,热情地请她跳舞、唱歌,只有阳一直是微笑着望着他们玩闹。

其实,桦早就注意到这个皮肤黝黑,身体健壮,相貌英俊,个头1米78左右,脸上总挂着微笑的男孩了。她在等待着他的邀请,可是阳始终只是微笑着望着他们。

最后还是高傲的公主首先做出了举动,她迈着轻盈的脚步,带着一阵香风飘到阳的身边笑着说:“你可以请我跳舞吗?”

阳笑着摇摇头:“我从来不跳舞。”

“那你可以请我坐下吗?”

“当然,请坐。”

桦在阳的身边空位子上坐了下来,他们随意地聊了起来。很快,他们发现相互之间有许多共同语言,阳的幽默桦能感受得到。而阳更被桦的美丽大方深深吸引,更为她的善解人意而感动。

后来桦就成了阳的妻子。

阳认为桦是属于那个文明社会的人,只有在那里她才能得到快乐。这么多年了,桦很可能已经爱上另一个人,重新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阿美被阳一席话说得好像到了云里雾里,她不明白阳在说什么。不过当阿美又一次在森林中看到桦的身影,听到桦的呼唤时,她的心又碎了。她理解桦的真爱,她觉得桦的真爱与亚班的真爱并没有区别,阿美佩服这个女人,她是忠贞坚强的。但是她需要亚班的帮助,也只有阿美能帮助她。

阿美要帮助阳和桦这对恋人的愿望日益强烈。可是她的耳边常常响起阿努说过的话:“阳和他了解的秘密必须望远留在亚班。”阿美默默思念着母亲,母亲的母亲们传下来一条规矩,只有外出拿盐的人才能离开这大山,才知道那条通往山外的秘密通道,阿美能破这条规矩吗?把阳送出山去。如果自己这样做了,母亲的灵魂会同意吗?

阿美低声唱着哀歌,与母亲交流着心事:

“日落的时光,

是谁把鲜血泼在山岗。

在这个时辰,

有人觉得痛苦难当,

沉痛地失去了心房。

只有一腹空腔,

对着残阳。

妈妈呀,

请你告诉我,

我应该怎么做?

才会使你不悲伤?”

歌声中,阿美仿佛见到了亲爱的阿努,她微笑着,并不悲伤,这使阿美的信心大增。

阿美成了“当家人”后,她要帮助阳的决心也就定下了。因为这件事情时刻折磨着她不得安宁。她现在有能力帮助阳了,她不愿意看到阳和桦还像自己的母亲和父亲一样在苦苦思恋中度日子。

她想好了两种方案,第一把阳还给桦。虽然这样做有危险,阳也许会在他们那个世界里,大谈亚班社会,无毛人类会跟着阳的足迹走到这大山深处,他们会发现亚班,会把这儿闹得沸沸扬扬……但阿美还是情愿冒这个险,因为在她的心灵深处,可以感觉得到阳会一辈子保持沉默,亚班不会因阳而产生危险。

第二把桦接来这里来。

她又一次与阳商量自己的两种方案,可是令阿美不得其解的是,阳坚决反对这两种做法。

阳的理由是:十年了,自己已经习惯了这里的生活,也爱上了这里的生活。亚班社会的生活方式是阳内心深处真正渴望的生活方式。在这儿有他一生都学不完的知识,白屋的秘密还在深深地吸引着他,他要留下研究白屋的秘密,而他更明白,自己对白屋了解得越多,就越不能离开这个里。而桦不一样,她是那样地活泼开朗,浑身上下充满了对现代的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的需求,只有现代化的城市生活才属于她。

阳还说:自己是野生动物学者,原本就应该属于这大山,而亚班的秘密应该永远属于亚班。如果让阳离开亚班,回到外面的世界去,阳不敢保证自己能够永远保守秘密。既然现在阳已经适应了这里的亚班生活,这里有他最感兴趣的研究内容,在这里的生活是丰富而充实的,那么就让自己这样生活下去吧。阳只是希望有一天能把自己的日记本留给桦,他并不需要她看懂内容,只是想给她做个记念。让思念永远保留在心中。

可是阳也明白,亚班人是说到就一定要做到的。阿美更是认定了道路就会走到底的人物,她决定了要去见桦就一定会见到桦的,当然必须得桦再次来到这神农架。

阳也猜到了,阿美会拿什么东西去做与桦见面的证物,可能就是这个日记本,因为阳曾经与阿美谈过,这本日记是为爱妻桦而记的。于是阳写了一张纸条放在笔记本里:“回去吧,立即离开这片森林,永远不要再来。记住:我永远爱你!”夹在笔记本里,他做好了准备。

果然不出阳所料,有一天,阳的笔记本失踪了。

阿美偷了阳的笔记本,悄悄送给了桦,她想让桦看了日记,做出选择。可是她忘记了桦不识亚班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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