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玉惬意地泡在水中,眯着眼看这蒸腾水汽,在眼前飘扬幻化,锦婵在跟锦秀低声说着什么,不时夹杂几声轻笑,所谓岁月静好不外如斯。
正思绪飞散中,一名侍女弯腰垂首,快步走上前来禀报道,“姑娘,李府小姐遣人送了帖子,邀您今晚到她家山庄赏灯。”
“赏灯?”
“说是元宵赏灯之后,李府小姐倒是对花灯上了心,这些时日领了侍女扎了各式花灯,要请姑娘帮着瞧瞧。”
明玉点头应道,“既如此,我们应约就是。”
待那侍女退下,明玉才笑道,“看来这日子倒不寂寞。”
晚间,明玉便领着锦婵和锦秀赴约,婷婷挪挪走在山间青石路上,这里虽说是山间,实则处处显出精心雕琢的意味,果然不愧是皇家别庄所在的处所。
天色清朗,星子闪耀着冷光,凉风拂过,真让人觉得这就是那传说中的仙境,叫人不由自主地觉出高处不胜寒的意味。
李府的庄子并不多远,隐隐可见前方一盏盏五彩的花灯泛着各色微光,又衬着各色花型,煞是好看,已经有李府下人相侯,引了明玉几人入园,一路彩灯绸花交相辉映,流水蜿蜒,波光中闪着点点光辉,看着a这场景,叫人忍不住惊叹,李怀儿其人,不愧是生在富贵温柔乡中的娇小姐,论起恣意挥霍和享受生活,明玉自叹不如。
李怀儿在前方似乎是等急了,飞扑过来挽着明玉的胳膊笑道,“玉姐姐,这是怀儿做的花灯,你可觉得它们美吗?”
明玉叹道,“美轮美奂,直叫人忍不住沉醉其中。”
李怀儿抿嘴一笑,“这可多谢玉姐姐谬赞,实则是宫中卫老太妃生辰将至,卫哥哥呢又忙于公务,索性我这闲来无事之人,帮着出出主意也好,玉姐姐来了,可否给怀儿指点一二呀?”
原来如此,明玉心道,这李家小姐真是有心了,所有跟意中人有关的事情都放在心上,卫子惜真是好福气。
“这花灯十分精巧,一看便知花费了许多心思,怀儿如此有心,卫老太妃一定喜欢,相信你卫哥哥自然也要对你另眼相待的。”
李怀儿偏着一张娇憨的小脸问道,“玉姐姐,怀儿今日可是做了一回越俎代庖的闲人,你不生我的气吗?”
明玉抿嘴笑道,“古有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今有翩翩公子,有女恋之慕之,发乎情,止乎礼,我又为何要生气呢?”
李怀儿闻言十分高兴,笑靥如花,“我就知道玉姐姐坦然大度,索性今晚邀了你过来一并赏灯,到了太妃生辰那一日,自然也要记玉姐姐大功的。”
两人挽着手,顺着流水一路赏灯,忽然远方隐隐地传来打斗之声,几人对视一眼,李怀儿露出惊惧的神色,而明玉白日看见过谢迁,又联想到当初谢迁就遭遇过刺杀,未及多想就朝前走去。
此处地形颇有特色,因为各处庄园均开渠引水,因此细算起来各处都有交相连同之处,明玉顺着水流匆匆朝前走去,流水之中似乎隐藏了一丝血腥之气,她心下存疑,下意识眼神四处逡巡。
锦秀快步上前拦住了去路道,“姑娘且住,我等不该涉险,还是回园子去吧。”
明玉焦急道,“锦秀,不可如此,若我们遇险,别人也袖手旁观,又待如何?况且此处别院众多,想来护院不少。”说罢推开锦秀朝前快步疾走。
果然前方几人执剑斗殴,其中一男子俊秀挺拔,不是谢迁又是谁人?而此战已近尾声,谢迁背手而立,任由身边侍卫与黑衣人交手,很快那群黑衣人尽数被擒,却不约而同服毒自尽。
谢迁面上没有丝毫异色,仿佛一切尽在预料之中,明玉见此,心知谢迁应无大碍,于是乎转身欲走,谁知谢迁挡在身前,明玉疑惑地抬头望去,只见谢迁漆黑的眸子正凝视过来,其中夹杂着一丝莫名的情愫。
正疑惑间,锦秀走上前来,将明玉护在身后,谢迁好似被锦秀惊醒,想也未想就抬手朝锦秀拍去,不过对拆了几招,锦秀就踉跄着摔了出去,明玉大急,正欲伸手阻拦,却被谢迁拦腰抱起,几个纵身之间就离锦秀远去。
明玉又惊又怒,但除了伸手抱紧谢迁之外又毫无办法,这一刻,她深深遗憾自己只是一名弱质女流,索性闭目埋首在谢迁胸前,倒要看看这厮准备玩什么幺蛾子。
好一会,待明玉安安稳稳地踏上大地,方才睁开双眼,这是山巅一块凸起的岩石,堪堪容得两人立身,皓月当空,夜风凌冽,眼前天地之景难得一见,谢迁倒是闲适地背手而立,而明玉嘛,双手紧紧环抱着谢迁遒劲的蜂腰,三分气恼三分害怕再有三分赞叹,倒是不知该如何形容此刻的心境。
想要从岩石上下去那是不能够了,索性明玉并不开口,壮着胆子战战兢兢地欣赏着银盘似的满月。
可是谢迁的耐性明显更好,两人长久安静地立在此处,明玉不得不主动开口,“这位,公子,此间风景虽好,可是公子如此行止,还是有些太过了,不如我们先下去,好生商谈一番,如何?”
她一不小心瞄到脚下的万丈,再联想到之前元昔的疯狂之举,赶紧飞快地补上一句,“我说的下去是说从此处下来,可不是要下深渊里去!”
谢迁微微勾起唇角,“我寻过医者,知晓你如今身体还未养好,自不会让你惊吓过度。”
明玉闻言腹诽道,可我已经惊吓过度了。面上却不敢露出分毫,“什么医者,什么未养好,公子莫不是错认了人?”说罢故意抬头细细打量了谢迁一番,“哦!我知道你,就是那天在大街上,公子你可已经错认过一回了,不该再有这第二次才对。”
“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你我未婚夫妻,我知晓你曾被明昭的人推倒,右边蝴蝶骨上留下了暗色印记,莫非要现场指认一番?”说罢他双手搭上明玉右边的肩头,作势要扯开衣裳,明玉喊道,“人有相似,我出身穷苦,身上的伤可多了,这印记怎能作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