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北在旁吼的撕心裂肺,老秦同志也紧紧地皱起了眉头。
警察抓人之前,只知道,这帮人是涉嫌勒索,并不了解其中的弯弯绕绕。如今顺道牵扯出来打人事件,自是要追究到底的。
那几个混混估计是从中看到了希望,任凭怎么询问,都一口要死是秦嘉北雇凶伤人。
嘉北本是受害人,这么一弄,活生生的变成了加害者,虽然年纪小构不成判刑的条件,但学校估计也是待不下去了。
其实这件事解决起来也不难,就是把这件事定义为家庭纠纷,毕竟嘉北再怎么着也是姓秦的,二叔还不至于为了讨回公道,把自己亲儿子的前途给搭进去。
只不过这么一来,就便宜了那几个威胁嘉北的小混混。所以出了警局后,他们的态度极其嚣张,甚至有几个还对着我和老秦同志比起了中指。
老秦同志虽然在家挺平和一人,但骨子里终是个脾气暴的,面对如此挑衅,自是要反驳回去的。
真的,要不是我拦的快,他老人家可能就撸起袖子跟人打起架了,五十多岁的人对二十几岁的人,后果能是什么,徒增伤痛罢了。
那群小混混似乎并不想理会老秦同志,吹着口哨骑起摩托车一溜烟儿的跑了。
“思羽,你拦着我干什么?你看他们嚣张成什么样子了。我还不信我治不了他们了。”
老秦同志举着胳膊,气的面红耳赤的。
我的心情本就郁闷,老秦同志这么一闹,更是在郁闷之上增添了烦躁。
“行了,爸,您在想着治他们面前,先治治咱家这些破事吧!还有您跟人打架是打架吗,明明是被打才对。”
老秦同志许是听出了我话中的气愤,当即就消了火气,低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小孩。
虽说他老人家表面上是妥协了。但心里明显没认清现实,在开车回家的路上,还小声嘟囔道:“总不至于会输吧。”
“是,嘴上您绝对不会输,倒是身体能在医院住上半个月。”
我握紧方向盘,自我认同似的点了点头。
“反正嘉北在呢,您总有机会找到那些人,实在不行,可以主动拿着钱去融入人家。再跟人打一架,是不是,秦嘉北。”
当时二婶告诉我,秦嘉北主动拿钱去加入混混时,我就已经气到不行了。如今借着所说老秦同志,我也一同把秦嘉北损了一顿。
坐在后排的秦嘉北许是被我戳到了痛处,当即失去了语言,就差把头埋到衣服里面了。
我仍旧是生气的,但该说的话也都说的差不多了,索性闭上了嘴巴,车里瞬间陷入安静,就连呼吸声都变得小心翼翼了起来。
一路无言的回到家,刚打开门,二叔的咆哮就直冲而来,惊的我立刻用手捂住了耳朵,回头一看秦嘉北,亦是同样的动作。
可能是处理过的缘故吧,二叔的伤看上去并没有老秦同志形容的那么严重,头上一圈白白的纱布,胳膊和腿上有些青紫,唯一称得上严重的可能就是那高高肿起的右脸颊了。
如果刚开始我还怀疑二叔有什么内伤的话,但经过刚才那声咆哮,现在已经完全没什么担忧了。
“秦嘉北,白海星就是这么教你的吗,让你带着人把老子打成这样?”
二叔的怒气值处于爆表状态,此时也顾不得有人在场了,当即就抄起角落里的扫把冲着嘉北打去。
嘉北也不躲,梗着脖子怼道:“我就是因为没爹教,所以才这样的。”
好在扫把快要落在嘉北身上的时候,老秦同志把人拽到了两边,这才造成祸端。
“志国,嘉北也是被那些坏孩子蛊惑了,所以才干出了荒唐事,快,嘉北跟你爸道歉。”
老秦同志轻拍了下嘉北的胳膊,在一边打起了圆场,可秦嘉北显然没有任何愧疚,反而双手抱在胸前,轻笑了两声。
“我就是故意带着那些人去打你的,你知道你的右脸颊为什么肿那么高吗?是因为我跟他们说要重点打脸。”
一石激起千层浪,老秦同志听完都忍不住对着秦嘉北的后背来了一下,就更别说此时二叔了,滔天的怒气都快冲破房顶了。
嘉北毫不意外的被打了一顿,可一边挨打,他嘴里还一边不认输的吼道:“秦志国,我早就想打你了,只不过我一个人力量太小,所以我就只好拿着钱去请那些混混上网,替他们挨打,最后成功的跟他们交上了朋友。结果,你们也看到了,他们拿我当朋友的第二天就替我把你打了。”
嘉北的话亦真亦假,我不知道真相到底是怎样的,但其实不难听出话语中赌气成分。
“行了,都给我住手,别打了,你非要把孩子打住院才行吗?”
最后还是许久没有吭声的爷爷把屁股被打开花的嘉北从二叔的手下给救了出来。
“思羽,你现在把嘉北送回他妈那。”
爷爷扶着嘉北,把他交到了我的手上,推着我向门口走去。
盛怒之下二叔当即就不乐意了,“爸,秦嘉北是我儿子,我难道还没资格教训他了吗?”
“你还知道他是你儿子啊?当初你在外面拈花惹草的怎么就没想到家里的儿子啊?还有你外面找的那个不是怀孕了嘛,等她生下儿子你再管教吧。”
我没想到爷爷说话竟然如此直接,不过,听起来很让人舒爽就是了。
“还有孩子现在的抚养权在海星那里,嘉北再怎么样,也是她管教,轮不到你,思羽快去。”
爷爷再次催促了我一遍,大概是一家之主的威严吧,虽然二叔一脸的怒火未消,但终究还是没敢出手阻拦。
我把嘉北扶上车之后,立刻给二婶打了个电话,她听完事情的来龙去脉后,立刻表示回家等我。
二婶的住处还有段距离,在路上的时候,我回头看了眼嘉北,想开口问点什么,但他痛的呲牙咧嘴的样子,着实让人心疼,沉思了一会儿,只得选择作罢。
开车的途中,我的余光突然撇到了那几盒给章霄准备的披萨。于是便开口问道:“秦嘉北你饿不饿?”
秦嘉北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被我这么一问,发出了一声狐疑。
“嗯?”
“没什么,副驾驶有几盒披萨,吃不吃?”
我专注的看着前方的路,不经意的用下巴指了下旁边的副驾驶。
秦嘉北也没拒绝,艰难的挪动屁股,伸长手臂拿了一盒披萨在后排默默地吃了起来,
可不知怎地,他这样吃着吃着就毫无防备的哭了出来,我有些意外,随手抽了张纸巾给他递了过去。
他接过之后,擤了擤鼻涕,突然就跟我道了歉。
“姐,对不起。”
……
我微微怔了一下,随即反应道:“嘉北,你该道歉的人不是我。”
“可是我从你那里骗钱了,我说去滑雪训练营,其实是拿着你给我的钱请那些人吃饭了,对不起。”
嘉北揉了揉眼睛,眼圈再一次的红了。
“没关系,我原谅你从我这里骗钱。”
“真的?”
秦嘉北因为我的豁达陷入了惊诧。
“真的。”
“为什么?”
“因为秦嘉北,你真正对不起的人不是我,我顶多就是损失了一千块钱。不如你仔细想想你妈,她损失了什么。”
……
“其实,二婶很早就知道你跟那些混混打交道的事情了,只不过一直都没跟你摊牌而已,因为她觉得自己的孩子不应该是那样的,逃课,泡吧,打架。谁知最后竟都亲眼见到了。”
我没有用任何激烈的言语,只是跟秦嘉北陈述了一遍事实而已。
“对不起。”
他头埋的更深了,哭声也一下一下的明显了起来,我没有继续说下去,把剩下的时间都留给了他。
二十分钟后,车稳稳的停在了二婶的小区楼下,没等我有所行动,二婶就先打开车门把受伤的秦嘉北扶了下来。
“思羽,谢谢你送嘉北回来,改天二婶请你吃饭,不,现在你不应该叫我二婶了,要不……”
“别在乎这些了,二婶,虽然你跟我二叔离婚了吧,但你永远都是我二婶。这谁都改不了。”
我下了车,站在二婶面前笃定的说道。
“行。只要你还认我,我永远都是你二婶。”二婶一边扶着嘉北,一边冲着我笑着点了点头。
我记得小时候,方玉女士和老秦同志总是出差,再加上奶奶重男轻女,对我又没有过多关注,所以照顾我的这个任务自然而然的就落在了二婶的身上。
毫不夸张的说,二婶这个称呼相当于半个方玉女士了。
把嘉北送到之后,我没有多待,说了几句话之后就再次踏上了回家的路,
路上的时候,章霄给我打来了电话,我本来是不想接的,但想着之前自己说过要去看他的承诺,便把车停在路边,拿起手机放到了耳边。
果不其然,他的第一句话就是关切的问我的行踪。
家里的事情,我并不想跟他说,于是只好笑着跟他说那是个玩笑,自己现在已经躺在家里的床上了。
索性,他也没深入探究,聊了一会儿后,他似乎还有别的工作,便主动挂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