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禧年伊始,广南市夜场便频繁曝出**事件,新闻铺天盖地被人津津乐道,受害者在不知情的情况下饮入致幻药,第二天转醒才匆忙报警,事关隐私三缄其口的其实不是少数。
广南警方之后开始对夜场重点整治,从一零年开始“闹吧”逐渐偃旗息鼓,以轻音乐与精致装潢为卖点的“清吧”开始流行。
“蚁巢”是广南文旅示范街的一家清吧,地上两层是清吧,地下一层是会员制的舞池,非常受年轻人喜欢。
晚饭以后客人才会陆续过来,现在只有零散的几桌,而且大部分是熟客有什么需要他们更喜欢自便。
王小安抵着吧台用蒸汽消毒毛巾擦酒杯,杯子已经很干净了,这么做只是让自己看起来“有事在做”而已。
三年前他还在一家烧烤档工作,有桌客人一直在偷偷看他,结账的时候人家问他有没有兴趣去酒吧工作,包吃包住还有制服。
他从服务员开始干,后来老板看他能够记住各类酒品就让他跟着调酒师学习调酒。
有两个女客准备进来,他赶紧放好毛巾等着接待,两个都是实打实的美女,不是化妆出来的那种美,是眉宇间自然的美貌。
穿浅灰职业装走在后面的那个要高一些,王小安看着她突然想起早间新闻的直播,那似乎是同一个人。
“两位有认识的人吗?没有的话可以先看看我们的酒单。”
小个子美女推开他递过去的酒单,“两杯威士忌苏打。”
“好的,您坐这里还是?”
灰衣服的拉开凳子,“就坐这里吧楚楚,一会儿马上走了。”
李灵枫没有来过蚁巢,来这里是包楚楚的推荐,张牙舞爪的大型蚂蚁玩偶与金属管到处都是。
她不喜欢这种风格,但确实能够逃离她熟悉的那个世界。
“感觉怎么样?”
“挺好的,只是一会儿还得去趟总部大厦,媒介部的人刚发消息说拟好了下一步的公关方案让我配合执行。”
“李董的意思?”
李灵枫笑,“不是他的意思,他们怎么敢在我面前指手画脚,既然他们喜欢说,我就给机会让他们好好解释一下他们的计划。”
“我陪你。”
吧台里只有一个酒保,李灵枫看着他调完把酒端到了她的面前,“还是别了,估计会到很晚,我明天在家休息一天,今天就当是陪他们加班了。”
包楚楚点头,放下酒杯叫王小安:“哎,你手很生啊,我记得调酒师不是你啊。”
“师父还没上班呢,要过一会儿才能过来。”
“那你是他徒弟咯。”
“很难喝吗?”
“马马虎虎吧,只是觉得你手生,有补偿吗?”
“我给两位美女切个果盘。”
包楚楚坏笑着举起拇指:“上道。”
李灵枫在底下轻轻踢了下包楚楚,“你别欺负人家。”
包楚楚喝着酒笑,她是沾酒就会脸红的体质,看起来反倒更好看了。
王小安在操作台上飞快的处理水果,水果造型他很熟练,女客人都喜欢兔子、小鸡这种可爱动物造型。
“没事,一个果盘我还是请得起的,蚁巢对美女有优待,经理可能今天还要表扬我。”
角落卡桌有位男客举杯走了过来,脸上有化淡妆,被灯光映衬得越发英俊。
“灵枫!想不到会在这里遇到你。”
李灵枫侧头去看,思索了一下才认出来:“沈公子?”
男人大笑拉开椅子自觉坐到李灵枫身边,“上次见面到现在也没有那么久吧?难道灵枫这么快就把我忘了?”
上个月他们之间有过一场相亲,他父亲是广南国土局的高官,也是李灵枫三妈甘寻真的忠实香客,父亲几番托付终于促成这场相亲,只是两个人圈子不同,当时多数时间都是在聊日常。
李灵枫摇了摇头,在夜场化妆的男人她清楚是怎么回事,不想看他但又找不到合适的东西去看,只好一直看着酒保调酒,偶尔会顺着他的话头说上几句话。
包楚楚没有说错,这个酒保确实有些手生。
沈朗在旁边从广南年初出现的新型禽流感病毒聊到房地产市场上扬,又从房地产市场聊到玉器收藏,但他几乎全部都在复述别人的观点,这让李灵枫莫名厌烦,但碍于他父亲的原因又不好发作。
“抱歉,我去趟洗手间。”
沈朗绅士的站了起来好让李灵枫通过,刚想招呼一直都很安静的包楚楚,推门进来一位黄色爆炸头喊:“谁开的红色Mini?我停车的时候不小心刮到了。”
包楚楚的脸瞬间一黑,没有理沈朗拿起包走了过去,“我的车,你怎么那么不小心啊”
小黄毛有些嬉皮笑脸,“姐姐,您还是先出去看看吧,市价双倍赔你。”
“这还差不多,你刮哪儿了?”
“就刮到了前面,地方不大都没破漆。”黄毛把门拉开,两个人出去了,蚁巢外面可以停车,透过玻璃幕墙可以看到包楚楚用电话的手电检查。
沈朗看了看四周,迅速的伸手在李灵枫的酒上点了一下,杯里泛起一些泡沫但很快消失不见。
苏打的气泡不断的从杯底浮起,这让沈朗想起之前电话里那个人的话——“不要顾及任何代价。”
王小安有些愕然,听他们的对话应该是相互认识的,他看着那杯已经看不出痕迹的威士忌苏打,喉咙里燥热得要喷出火来。
“你看什么看?再看把你眼睛挖出来。”
沈朗的话不是恫吓,他是店里的常客,经常带着一些神神秘秘的社会人士来蚁巢过上半场,只要一个电话就会有人给他办完这事。
王小安识相的低头,用力切冰的指节有些发白。
“不好意思,去的时间久了点,公司还有些事情需要我回去处理,要不今天就先到这里吧。”
李灵枫拿单结账但被沈朗抢先一步拿走,“灵枫,当着我的面买单是不是看不起我?这杯我请。”
他把自己的那杯酒亮给李灵枫看,又指了指她的那杯,“在酒吧剩酒可不是个好习惯,喝完这杯如何?”
李灵枫笑着伸手拿酒,一声脆响,刚刚伸出去的手又收了回来。
年轻酒保拿毛巾清洁台面,抬手的时候毛巾卷到酒杯刚好把酒打翻,酒保讪笑着说着抱歉迅速把台面擦干。
“我再给您调上一杯?”
“唔,不必了,我刚好要走了。”她打开手包递过去一张红色的小费又朝沈朗摊手,“这最后一口是喝不到了,沈公子,我们有缘再见。”
沈朗并没有看她,只是恶狠狠的盯着酒保冷笑,之后突然抓起一瓶酒结结实实的敲在年轻酒保的头上,酒瓶迸裂的声音惊到满屋酒客,都抬头往吧台看,音乐马上被人关闭。
王小安满头是血的扶着吧台,脸上带笑。
四棱的苦艾酒瓶在光里闪耀,沈朗把手里的玻璃把丢到王小安身上,拿起了这瓶新开的苦艾。
“你是要找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