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七点,还没到不二博物馆的正式开馆时间,但管理层已经陆续到齐,四十多方的安保中心已经站满了人。
“这不可能,李总办公室的安保系统是最顶级的,没有人能悄无声息的自由进出!”
包楚楚咬着包子从外面挤了进去,旁边的人看到她都自觉的让出路来,正在据理力争的这位是安保队长杨爱国,李灵枫冷脸坐在监控面前,她旁边调取监控的新人正目不斜视的拖动着进度条。
“但有人进过我办公室,这就是事实。”
杨爱国还想说话,后勤经理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他咽了下口水退到了旁边。
“李总,您真的确定有人进过你的办公室?”
“千真万确,我很确定,不然也不会把你们这么早都叫过来。”
“那这就奇怪了,按理说,您办公室的安保等级已经很高了,入侵进去可以理解,但这样悄无声息确实不敢相信……有丢什么东西吗?”
“没有。”
后勤经理是个略圆的中年大叔,按包楚楚对男人的划分,他是完美适应油腻中年男人的那一层。
包楚楚看到他明显松了口气,脸上的表情也自然起来:“没有丢东西就好!监控调出来以后,就交给警方处理!”
李灵枫有些疑惑的看了看他,后勤经理尴尬一笑,转而问到:“还没查到吗?都这么大半天了!”
“查到了查到了,是在2点45分的时候。”
年轻保安谨慎的操作着进度条,画面最清晰的时候他按下了暂停,窃贼在李灵枫办公室外抬头看了一眼监控,画面里出现了一张惨白的人脸。
包楚楚记得这个保安,叫杨天宇,虽然只是高中毕业,但对监控非常熟悉,他面试的那天她听人事提过一嘴。
“李总……我把昨天晚上的监控看了好几遍,但找不到这个人是从哪里进来的,他就好像凭空出来的一样,从您办公室出来以后就躲进了死角,之后就再也拍不到了。”
自动运转的电子设备,在一片沉默中自行启动,发出不合时宜的滋滋声,李灵枫看了好一会儿屏幕最终只能叹气。
“李启才,这段监控你们弄一下提供给警方,另外这件事情是你后勤部失职,我需要一份详细的报告,这次事件需要一个责任人,我想你懂我的意思。”
“明白,我会做详细调查。”
李启才说这句话的时候,包楚楚看到他瞥了一眼杨爱国。
“那就这样吧,大家各司其职。”
李灵枫离开安保中心往总裁办公室方向走,包楚楚赶了上来与她并排走在一起,办公区地方不大,到了分叉口时,李灵枫指了指另一条路,这条路通往接待区,是不二博物馆的特色经营,按朝代造景的古风会所不仅提供特色餐饮还可以进行住宿。
沿水而建的复古雨廊,左侧是种植得法的湘妃竹,右边是一处散布怪石的荷塘,广南地区春季极暖,翠绿的新荷已经在水面舒展,微风轻拂中能闻到粉嫩荷叶的那股苦涩味道。
雨廊通往荷塘中心的一座凉亭,这里四下无人,正是可以说话的地方。
“你办公室的安保系统是独立于博物馆的,第三方的安保公司到现在也没有发现有人入侵,我不信这个世界还有这样身手的人。”
“我也不信,但又觉得仍在情理之中……”李灵枫打开手包拿出一个牛皮纸信封,“那人其实是来送信的,是我父亲的人,我刚到办公室就看到这封信放在我办公桌上。”
“董事长?”
“他失踪了一年,这还是他第一次泄露自己的行踪,和我想的一样,他确实还活着,并不像外界猜测的那样,他已经在旅游事故中死去。”
“信里说了什么?”
“我还没看……”
董事长李星翰一年前在云南旅游时失踪,外界猜测或许是死于当地那场山体滑坡事故,之后集团动荡,李灵枫匆匆接任不二博物馆,而修远集团最重要的地产板块却被她的这位老板的哥哥把握手中。
包楚楚有些无语,如果自己是李灵枫,绝对不会如此冷静的拿着信件还在分析前因后果,肯定是把信封撕碎看看里面会有些什么秘密。
“这信封看上去被放在某个地方很久。”李灵枫拿起信封闻了闻。“上面有些污渍,仔细闻能闻到一股酱汤的味道,我肯定他现在肯定不在云南,应该在北方的某个地方,笔迹确实是他的手笔,但笔墨都是下品,应该是借来的纸笔。”
“我的大小姐,这时候你就别犯职业病了,赶紧打开看看吧。”
“不急不急,反正知道他还活着我就已经放心,跟他斗智斗勇才是这封信的乐趣。”
凉亭里有为客人准备的文房用具,她拿起裁纸的小刀小心裁去封口,里面是几张发黄的旧纸,这与她之前的推测吻合。
“我就知道他没死,老头子本事很大,哪里那么容易就死了。”眼前突然一花,却是泪水涌了出来,她担心打湿信件,赶快把信纸放在一边,正想从手包找出纸巾,包楚楚已经给她递到了面前。
“不好意思,我实在是太高兴了。”李灵枫擦干眼泪。
“我知道您高兴,但我觉得这封信您或许还不能公开。”
“嗯?”
“是这样,这一年你们几个匆匆上位,尤其是李书凡,经过一年时间的清洗好不容易站稳脚跟,您在这个时候把消息公布,是不是又要引起公司震荡?我可还记得股票连跌3个月的那段时间,那时候可没有人相信修远集团能够挺住。”
李灵枫点头默许了包楚楚的建议,展开信件仔细阅读起来,在这个高速发展的千禧年还在使用信件的可能也就只有自己的这位父亲了,笔迹清晰有力,她越看越觉得心中欢喜。
“里面写了些什么?”
“也没什么。”她把信纸放回信封收进手包,“说自己过的还不错,让我们不用费劲去找他,但是交待让我去买一件东西。”
“什么东西?”包楚楚问,但李灵枫没回答她,反而拿出了电话。
“书凡,我收到爸的来信了,他应该还活着。”
电话那头声音很小,“知道了,我现在正在开会,之后我会和董事会说明这个情况。”
李书凡不再说话,寂静当中只有间歇出现的电流噪声,听起来像卷过雪原的风。
“在没证实之前,先不要公布这个消息,有些事情你自己清楚就好了。”
“难道你不开心?”
“别幼稚了”,李书凡挂断了电话。
李星翰失踪以后修远集团被同父异母的大哥李书凡名正言顺的继承地产板块业务,成为所谓的代理董事长兼总经理,文娱板块的业务被划分给了同样是同父异母的二姐李安楠。
最小的那个还是个高中生不懂得争名夺利,但并不妨碍他妈把一些还在孵化当中的子公司抓在手里,据说有些前景斐然并且已经开始盈利。
她并不想卷入这种豪门争斗,只想把这间老头子与自己那未见面便过世的妈妈合开的不二博物馆给经营下去。
李书凡也算识趣,给了她相当大的财务自由并且把不二博物馆的框架从集团公司剥离了出来,李灵枫此后需要做的仅仅只是半年提供一份财务报表与不定期接待集团公司的重要宾客。
这是很大的宽容,她大概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但这并不重要。
“伦敦的春季拍卖会要开始了吧?有面具参加拍卖吗?”
包楚楚想了想:“有四个面具,两个是维多利亚时期的舞会面具,一个是法国民间的贞德面罩,另外一个不好说,是斯图亚特存放到期的无主物件。”
“深邃幽深,似木实金,得此我活,失此我亡,万般天定,从不由人。”她想起父亲信里的模糊提示。
“去看看吧,或许会有他想要的那件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