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llin，你看看，这个是盛世的那个豪宅么？”Ebe的声音有些颤抖。
Collin看搭档神色不太对，赶紧打开视频，因为周围没有什么人了，Collin就直接公放了，声音立刻很大，因为这是一个女人很尖利争吵的声音。
“谁能想到啊，上海唉，一千多万的房子，现房唉，我钱都付掉了，现在跟说我房产证拿不到，帮帮忙哦，我让她打电话找领导，跟我讲领导找不到了，你们糊弄人也不能这么糊弄吧，我这是一千多万，不是一两万哦……”
视频里的小姑娘很为难的样子，视频也拍得很抖，但是背景还是能看到开发商盛世集团很大的烫金牌子在那里闪闪发亮。
“我今天见不到你们领导我就不走了，我这是卖了原来的房子买的，一千多万，我们全部家当呢，反正拿不到房产证，我也没地方去了，我也没有钱了，我去哪里啊？”
“你拍，你拍什么拍啊……”视频最后，好像是售楼处的主管怒气冲冲地走过来把摄像头遮住了。
虽然视频很短，但是Collin也愣在那里了，她又回放了一下，在昏暗中晃到开发商名字的时候按了暂停。
“是的，谁发的？”
“我一个群里，因为秦禾的事情，在讨论豪宅开发商，然后我看到的。”
“这是哪天的视频。”
“今天的，但什么时候拍的不知道。”
“你之前看到过吗？”
“没有吧。”
两人站在原地愣了一会。
“怎么办？我们先去开发商那吗？还是先向公司汇报？”Collin提议。
“你让我想想，先联系开发商和Kelly总吧，现在什么都不清楚，也不可能越级去汇报，你开车了吗？”
“开了。”
“走吧，路上我联系他们。”
两个人心事重重地去车库，Ebe已经在给Kelly总发微信了。
开出车库，信号好了，看Kelly总没有回复的迹象，Ebe先给盛世的薛董打电话。
“通了。”Ebe有点激动。
但是响了半天也没有人接，最后只有机械的“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
Ebe继续拨打着，连续拨打了五六遍还是无人接听。
“怎么？没人接？”
“嗯，别急，人家可能下班在开车什么的。”
“我都打了五六遍了。”
“薛董是董秘，你有董事长电话吗？”
“当初都是Kelly总和他们董事长接触的，我只见过一面，我翻翻名片收藏，那都两年多前了。”
Collin打开车的顶灯，Ebe急急忙忙地翻着，翻了一会，可能在车里太集中精力了，都有点想吐了，一阵胃酸翻上来。
“你没事吧，太盯着了，有点恶心。”Ebe喝了口边上的水。
“这水好几天了。”
“没事。”
“你要不待会下车再找吧。”
“喝口水压压好多了。”Ebe继续翻着。
“找到了。”
满怀希望地输入号码，得到的却是“暂时无法接通”的回应。
“无法接通。”Ebe有点绝望地看着Collin，虽然车里开着空调，但是她整个人都感觉很冷。
“这都几年前的名片了。”Collin安慰着Ebe，也安慰着自己。
“我还是先联系Kelly总吧。”Ebe完全不能停下来。
“嘟……嘟……”很长的嘟嘟声应该是在国外，但是很快又是“暂时无法接通。”
“啊……疯了，什么情况，Kelly总出什么事情了吗？真的是要疯了。”Ebe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顾不了那么多，看着没有回复的微信，Ebe也管不了时差什么的了，直接拨通了和Kelly总的语音，拨了半天，只有不断的显示“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Ebe坐在车边，已经没有言语了。
“怎么了？还是没回应吗？”
“Kelly总应该是在国外，刚才那个电话声音，但是完全不像她啊，一点反应都没有，我就感觉不对劲，感觉惴惴不安的，果然……”
“晕……”Collin开得更快了，但是正是下班高峰，路上很堵，Collin打开车窗，觉得好闷。
“先去开发商那看看吧。”Ebe倚着车窗，万万没想到自己刚要改头换面的第一天，迎接她的居然是这么大的一个惊喜。
走走停停，Collin的车终于在夜幕下驶入盛世集团的售楼处，还没靠近，就已经听到人声鼎沸了。
门口警车的灯闪烁着，一片嘈杂吵闹声，Ebe和Collin下了车，还没进去都能听到女人撕心裂肺的哭闹声和她老公的叫嚣声，Ebe只感觉脊背发凉。
刚进售楼处，就是一片混乱场面，地上有砸东西的碎片、纸屑，凌乱不堪，一个妇女坐在大堂中央，就是视频里的女人，手脚并用地扑腾着，嘴里不停地喊着：“我没法活了，没法活了，全部家当啊，没法活了……”
旁边的警察在劝着：“你不要这样，有什么坐下来说……”
可能被搞怕了，警察也不敢上前去拉，只是语言上劝着。
女人哭的时间久了，声音都有点沙哑。
“你们领导呢？你们也不能就僵在这里吧。”警察看看外面天都黑了，很无奈的跟旁边的女销售和她的男主管说。
“您也看到了，没人接啊，我刚才都当着您的面打了好几遍了，没人接啊，我们也是打工的，我们也不想耗着，我们做不了主啊……”
女销售比较年轻，只是站在旁边，主管摊着手，也是一脸无辜地看着警察和地上的女人。
“那你们老板呢？直接打给你们老板啊……”
“我们底层员工，哪里会有老板电话，您不是为难我么。”
警察摇着头，看到两个年轻女人进来。
“这是你们领导哇？”
“不是。”男主管看了一眼摇摇头，又抬头。
“您不是那个……”因为来过这边几次，每次都是薛董陪着，但是因为有一段没来了，又换了造型，所以这个主管注意看了一下有点印象又不确定。
Ebe还没反应过来，地上的女人一骨碌爬起来一把抓住Ebe：“你们这是诈骗啊，骗我们老百姓的血汗钱啊，你跟我去派出所……”
Ebe被吓了一跳，所有人都有点懵，幸好很快，Collin和男主管都反应了过来，赶紧过来，Collin护住Ebe，男主管拉住了女人。
“他们是欠我们公司钱，你不要瞎搞。”
“是啊，是啊，他们不是我们公司的，您搞错了。”
警察有点糊涂，问到。
“你们也是买了房子没有房产证的？”
“不是不是。”Ebe想着现在没有完全搞清楚，也没有跟公司汇报，还不适合把事情搞大。
“哦，那你们要报案吗？”
“不用不用。”
“那这样吧，你，你们来一个人跟我去做个笔录吧。”
“就这样啊……”
“这么晚了，你耗在这里也没用啊……有什么也明天再说了。”
女人也折腾累了，和女销售一起跟着警察走了，销售处一下子冷清了很多。
男主管正准备转身离开，Ebe回过神一把拉住他。
“现在是什么情况？”
“我们也不知道。”男主管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抓也吓了一跳。
“现在这个情况持续多久了？”
“现房不都是抵押给银行什么的，房产证也不是这么快拿到的，只是最近好像就没有了。”
“这我知道，我是说联系不到领导。”
“节前没怎么联系，今天上班第一天。”
“薛董不是每天都来吗？”
“现在卖的又不好，他节前基本都没怎么来。”
“卖的不好吗？”
“现在限购限贷的，其他新楼盘限价，价格也好，又是新盘，人家当然去看那种。”
男主管不以为然地说着，Ebe却感觉身体的热气一点点被掏空。
“那现在薛董在哪？”
“这个我真的不知道，不然刚才警察在这我早说了，我也能早点走，上个月工资还拖着没发，搞这么晚，我还想找他呢。”男主管没好气地走开了，还对保安说了句，“早点关门了。”
保安看着这两个女人，“快走吧，快走吧，都没人了。”
Ebe和Collin也不好为难保安师傅，站在售楼处门口，看着师傅关灯，关门，两个人就那么在冷风中征征地站着，有点不知所措，直到保安师傅关了门，从他们身边走过，周围一片漆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