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别那天天空下着南京下着毛毛细雨,顾晋站在她身后,她不敢回头,李言若想顾晋一定是想和她说些什么的,不然也不会偷偷护送自己来火车站,火车缓缓的开来,伴随着呜呜呜的声音。 李言若多想顾晋在身后叫住她,只要他喊一声,李言若一定会转身朝他奔去,可是他没有。
火车慢慢的在李言若面前停下,在等车的人都拥挤的上了火车,人都上去完了,只剩下李言若和小琳儿了,在小琳儿的搀扶下,李言若上了火车,火车门关了的瞬间,李言若忍不住的回头,但火车已经缓缓的开动,透过车门的玻璃,李言若看见顾晋站在十米外的地方,看不到他的表情,眼里的泪水模糊了视线,顾晋离自己越来越远。
在火车上李言若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然而这场相遇梦醒了。
自从南京回来后,李言若便一病不起,她不愿是这样的,怕是顾晋不懂她所想罢了。明知这世道如此的乱,却还是期待着,他对自己所说的太平安康。到头来她一人回了江南烟城,老宅早已变卖,才几载就以物是人非。寻了处寂静小院,也就安顿下来,只是回忆里多了一位身着军装眉眼冷清,不苟言笑的军官。
李言若身子越来越差,动不动便病半来月,小琳儿照顾着到也还好。想着今天气好身子也还利索,自己想走走看看。烟城还如从前般,没变,还是熟悉的街道小巷,也不知怎得走着就到了老宅,李府牌匾早已不见,如今是安府,思绪万千,总心怀愧疚。看着祖业毁在自己手里,她愧对李家祖宗。
李言若在门前站的久了,连门卫都鄙夷着自己,想着不是谁家傻子又来攀亲戚。李言若看了眼便离开了,突然间看到一抹熟悉身影,那人牵着一孩子,听到她身后的人称她夫人。她没看见李言若,拉着孩子在街上逛,李言若走去轻声叫她:“青莲”
那人停住脚步僵硬的回过头来,李言若看她如今这般想必是过的挺好,为她感到欣慰。随她出门的佣人不解的看着她们,她眼眶微微一红道:姑娘,我叫杜婉。
李言若不惊讶,缓缓的说;“只是当时已惘然。”
杜婉看着她,并未说些什么,似乎默认了,倒是身旁的孩子声音糯糯的问:娘亲是何意? 杜婉揉了揉孩子头,轻笑道:是太晚的意思! 看了看李言若觉得有旁人在不便就吩咐佣人先回去。
杜婉道;“可否一叙?”
“当然。”
她们来到一处以前经常来的茶馆,杜婉说:“这里的老板换了好几个了,奇怪茶味却不变。”李言若笑了笑抿了抿茶水开口道:“人总是念旧的总觉得以前的是最好的,人不是当初的人,但茶还是当初的茶。”
“你还是和从前般想的总是如此透彻。”
“是吗?”李言若咧开嘴自嘲的轻笑眼中又多了些泪水。“青莲啊!活得最不透彻的便是我了。”
孩童坐一旁懵懂的听着她们两对话,肉肉的脸,李言若伸手摸了摸他脸软软的很是可爱。问道:取何名?
“怀思”
“性东?”
“嗯”
“很好听。”
“姨娘是在说我名字好听么?”孩子声音软糯的说。
“是啊,你名字很好听。”李言若看着这孩子想到自己当初流掉的那孩子,心总是隐隐作痛,若是没流掉,也该是能开口喊娘亲了。
杜婉犹豫的神情应是想对她说些什么,却迟迟不开口。
“你想说些什么就说吧,你对我又时何如此不作声了?”李言若笑了笑说。
半响杜婉才开口说道:你恨我么?
“恨,从何说来?”李言若反问道。
“当初我拿了你父亲运货的字据给了黎杨,导致航线泄露货被抢,你父亲受伤最后不治身亡。”杜婉很是愧疚的说完这些。
李言若听着杜婉的话,放在以前上前会质问她为何要背叛李家,为何要抛弃姐妹情谊。如今全部理解只因一情字。
“我的确恨过你。”李言若回答她
“我知道。”杜婉低着头像是在悔恨当初所做的做错事。
“当初一心都是他,所有的过错都在于爱错了人,才会间接害了人性命。你是如此,我也是如此。黎杨也已经死了,你也受了因有的惩罚你也不好过,不是吗?”李言若现在很平静的说出这番话,没有任何怪罪,始作俑者已死若是一直揪着放不下,她想到死也不安生的,现在所有的怨都在时间的推动中消散。
杜婉顿了顿没想到阿若会这般轻淡的说出这些,眼眶兜不住的泪水落下。轻声的道出多年的歉意。
“对不起”
“ 茶很香”李言若扯开过话,不愿再多说这些,递过绢帕给她,杜婉似乎明白了她的意思,抬头看她,两人相视一笑。那瞬间就好像回到少女时一眼就懂彼此的意思。
“娘亲,你为何哭了?”怀思伸出肉肉的小手,想给杜婉擦泪,孩子虽小可却也知道安慰娘亲。
“只是太久没见李姨娘,激动的。”杜婉抱过孩子轻柔的说道。
“娘亲,我糖果给你吃了就不想哭了”怀思从小口袋里掏出糖果,喂给了杜婉。
看着母子俩这般,李言若眼睛又像是进了沙子,要是她的孩子留住了,会不会也像怀思这样,在自己怀里撒娇,不开心的时候给我喂糖果呢?
“可否给姨娘一颗糖果。”
“姨娘,不开心了吗?”怀思不解的问。
李言若摇头轻声说道; “姨娘,也只是想尝一下糖果是怎么味道的。“
怀思又从小口袋里摸出一颗糖果递到李言若嘴边,糯糯的说;“姨娘,糖果可甜了。”
李言若咬过糖果,糖果很甜,甜到心里微微发酸。
三四月的天气还是有些冷的,穿得有些单薄,风轻吹过就寒碜咳嗽。
“阿若没事吧?为何身子如此虚。”杜婉摸了李言若手微凉。
“无碍的”李言若摆摆手,扯下一条锁链戴到怀思身上,原本是准备给那无缘的孩子的,现给怀思也当作是纪念。
“姨娘为何要给我?”怀思拿起脖间的锁链小脸上表现出不解的模样很是可爱,捏了捏他小脸说道;“这原本是要给另一个小弟弟的,现在给你了,当做是姨娘初次见你的赠礼好不好。”
怀思看过杜婉在想要不要收下呢?“即是姨娘给的就收下吧,快谢过姨娘。”杜婉说。
“快谢过姨娘。”
“怀思谢谢姨娘。”
临别时杜婉开口说;“其实…”
“我知道,怀思很像他。”李言若接过她还未说完的话,知道她要说什么,只是并不想让他当着孩子的面说出来,省些麻烦。
杜婉点点头,道别过后就带着孩子离去。
李言若目送着他们母子俩直到身影有些模糊才收回视线,转回茶馆里又小坐下,茶凉了喝着微苦,茶馆里还算暖和身子却冷的厉害,小琳儿见夫人许久不回,便找来了。
“夫人该回去了!”小琳儿拿过厚衣给李言若披上,摸着她手很凉,小琳而自责的道;“您出门时又忘了给您批件厚衣服,这下病还未好又该加重了。”
“无碍的”李言若安慰道。
“夫人…。”。
“好了,坐下喝杯茶。”李言若不让小琳儿继续说下去。
小琳儿叹叹气也就跟坐下。
李言若倒了杯茶给她,慢慢的开口说道;“第一次和他说话时就是在这,他就坐在这个位置上看着那边。”李言若指向了那边。
“夫人您是说军长么?”小琳儿小心翼翼的问。
“嗯”
“他像是在与人谈事,被我打扰了也不生气还说要请我喝茶。”李言若说着嘴角就不自觉的浮起笑意。
小琳儿静静的听着不忍打扰,瞧着李言若浮起的笑想着多久未见夫人这样了。自从那孩子流掉过后便再未见过,总是毫无生气的样子连对军长也是一样。
小琳儿记得那次她突然病的厉害,昏睡的时候呢喃的在说,“不怪你!”这当中的不怪自然是指军长,夫人对军长的爱是刻入骨子里了,小琳儿全部看在眼里,为何会分开这当中只有他们之间才知道。
李言若好久没梦到他了!见不到,梦不到,千里之隔如生死离别。她知道也许这辈子都不能再见,也许她等不到了,今生为何会如此?惨败!
烟城依旧是当初的那副模样,李言若这个活生生的人却是面目全非,身心俱疲,短短几年恍如一辈子,这辈子许是就这样了,也挺好的,顾晋顾晋,他是何所想的?李言若真的不恨、不怨、不悔。
清风徐徐,对岸很嘈杂,对面的茶馆在唱戏,人群把楼台围满了,李言若依稀能听到咿咿呀呀戏腔,她在想唱的是什么戏,是什么故事!也是一场肝肠寸断,潸然泪下的故事吗?为何只听到了些调子,她就微润了眼眶。
在南京的他是否和现在的她一样在想着她,李言若想起在火车上回来,她哭的快昏厥,小琳儿问她,“为何彼此都放不下,都深爱为什么不能在一起,要离别。”
李言若也不知道啊!如今想来,古往至今多少痴男怨女爱不得,自别离,她和顾晋之间说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