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咚。”门铃在这时响起恰好解了盛昭曦的尴尬。
言铮轻轻挪开她的头放在沙发上自己起身去开门，盛昭曦听到拐杖击在地上的笃笃声音渐渐小了下去。她才坐起了身，愣愣的想起他刚刚说的话。
她之前因为腿受伤住院，有一晚入睡后有人来看过她，意识朦胧中她依稀听见那人和她在说话。但她听不清他说了什么，转眼又睡着了，后来她一直以为是做梦。
原来那个人是言铮，他说的话也早就进入了她的潜意识。
她和高敏的这场仗是为了靳司遇而打的，言铮这么奋不顾身的扑进来真的用喜欢二字就可以解释的清楚吗？
门口传来两个男人说话的声音，但说话的声音一直停留在门口没有进来。
她悄声走到书房的门口，从里往外可以看到客厅里的镜面墙映出来门廊的场景。
言铮的背影挡住了来客大半的身体，但还是可以看清是汤合行。她知道偷听墙根是很不好的行为，但她太想弄清楚言铮身上的秘密了。
“你……不要……高敏……我……知道……你是……盛昭曦她……。”两人间的说话多半是汤合行在说，言铮只是间或的嗯一声。他的声音不算大，盛昭曦只能依稀听清楚断续的几个词。
大约也是听说了她的案子来劝说言铮不要插手的。
盛昭曦想出去现身让汤合行知道自己的存在，继而结束他们的谈话。可她刚走出书房门几步就听见汤合行气急败坏的大吼。
“万一高敏知道你的身份，我们这么多年的辛苦就白费了！”兴许是言铮不温不火的态度逼急了汤合行，他的分贝一下子拉高了许多。盛昭曦被这一声吼给弄得进退两难。
汤合行还没压下去火气，抬头就看见了盛昭曦站在离客厅不远的地方。“你有客人？”
言铮也是一惊，回头看见盛昭曦不知何时已经醒来。也不知她听到了他们多少谈话。
言铮仔细打量着她的脸色想判断她知道了多少。“你醒来了？”
“嗯。时间挺晚了。我也该回家了。”盛昭曦似乎没有听到他们的谈话，和没事人一样看着言铮和汤合行。
“那我送你。”成年人之间都有种默契，只要不点破就可以维持表面的和平。
“你的腿都这个样子了，还送什么送。”汤合行阴阳怪气的在旁边瞪了盛昭曦一眼。
言铮显然并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里，只在征求盛昭曦的意见。“时间有点晚了，我就不叫司机过来了。我陪你打的回去。”
“不用了。我自己打个车回去就可以了。你们……早点休息。”
最后这句话把汤合行逗乐了，盛昭曦好像默认了他在言家的主人身份。“得得得，别争了，我来送。”
汤合行开车，言铮陪着，把盛昭曦送回了家。
回了无数次的家，这回却迈不开脚步。
从她去自首，被拘留一个电话都没有给秦婧和家里人打过。有时候越是亲密的人越是开不了口。
秦婧就算一开始不知道，这两天也早该收到消息了。但她竟破天荒没有来拘留所找她，连她取保候审出来她也没有任何联系。大约她也接受不了自己日夜同住的人，会是个杀人焚尸的帮凶。
盛昭曦想好了，如果秦婧不愿意，她会马上搬出去。
这个时候和自己扯上关系的人，都没有好果子吃。她不想再拖累秦婧。
钥匙插入锁孔，旋转两周推开了门。
意想之中的黑暗，不知道秦婧是睡了还是在外面应酬未归。
她蹑手蹑脚地进了门，手刚按在电灯开关上就听见黑暗中的客厅里传来一声：“小曦。”
盛昭曦被吓了一大跳，迅速按亮了房间里所有的灯。
秦婧就抱着双膝蜷缩在沙发上，披头散发，脸色苍白。像是刚刚生了一场大病，有气无力的看着她。
“你这是怎么了？”盛昭曦放下手中的包，匆匆跑过去，双膝跪在地毯上去探她的额头有没有发烧。
秦婧摘开她放在额头上的手心，双眼死死地盯住她，问她：“你真的帮许桐杀人了？”
盛昭曦的神色僵了一下，缓缓松开手，拉开了两人的距离。“我帮她抛尸。隐瞒了她的罪行。”
“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什么都不和我说！”秦婧突然有些歇斯底里，将沙发上的抱枕拍的啪啪作响。
“对不起。”盛昭曦讷讷的回应。“我会……”她想主动提出搬走的事，却突然被秦婧一把抱住。
“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你知道周怀瑾有多担心你吗？他去拘留所没有接到你，在家等到凌晨才刚刚离开。你为什么什么都不告诉我们？我们到底还是不是朋友。”
“我托容易去调查了王海川的背景，周怀瑾也到处去通过家里的关系活动，就为了联络到审理你案子的法官。我们都为了你殚心竭力，你却只会人间蒸发。”
“对不起。”此刻盛昭曦除了对不起好像已经无话可说。她又一次做了错事辜负了所有爱她的人，但这一次他们没有抛弃她，反而给她提供了最坚实有力的后盾。
秦婧语无伦次的数落了盛昭曦一顿之后，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小曦，你老实告诉我，你之所以愿意帮许桐这样的事。是不是因为你觉得欠了她的，霍司妍的事始终在你心里没有放下。”
当年霍司妍和盛昭曦交恶，原本不关许桐任何事。许桐处理这件事的方式上纵有万般不是，说到底是为了仗义。
她为此付出了最宝贵的几年青春，而盛昭曦远走他乡对她不闻不问。要说心里没有一点愧疚，那是骗人的。
“这么多年前的事，过去了就别提了。”盛昭曦挥挥手似乎想赶开那些荒谬的念头。
“不。不能过去。”秦婧蹭蹭从沙发上爬下来，跪在盛昭曦面前。“小曦，对不起。钟子如在婚礼上说的话是真的。”
盛昭曦被她这一跪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慌忙要扶起她。她的膝盖却有如千斤重，沉在地上不肯起来。“你让我说完。”
盛昭曦不勉强她坐起，索性自己也坐到地上和她面对面平起平坐。
“我才是整件事的始作俑者。高二开学，霍司妍突然开始恨你是因为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