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命。
大夫在听见商凉玥话的那一刻,抬起头来,看着商凉玥。
但他只觉一阵风过,面前便多了一个人。
他仰头,望着商凉玥,跟望着神一样,懵的。
黑衣人亦是。
他看着商凉玥的动作,极为莫名。
但他未动手。
甚至在商凉玥开口说话的那一刻,他便对商凉玥放下了所有的戒心。
这人应是那重要之人,他是来救覃王的。
他放心了。
但……
黑衣人看向躺在床上的人,再看向商凉玥,覃王已断气,这人还如何救,难道他还能让人死而复生?
黑衣人刚想着,便见商凉玥跳到床上,跪在帝久覃床里侧。
她双手交叉,落在帝久覃心口,按压。
速度极快。
黑衣人看到这,愣了。
这是……什么法子?
他从未见过这般救人的法子,并且……
不待黑衣人多想,一股极其危险的气息进来。
黑衣人立时看向门外,手握紧长剑,人挡在床前。
这危险气息,作为武功高强之人,一瞬便能感觉。
这进来的人,不简单。
武功更是在他之上!
然而……
当看见那进来的人,黑衣人一瞬睁大眼。
王爷……
他是见过帝聿的,虽然只有一面,但也足够让他记住这张让人仰望的脸。
只是,他如何想都想不到来此的竟是王爷!
黑衣人心咚咚的跳,立时躬身,“王爷!”
帝聿视线未落在他身上,而是落在他身后,床上那跪在帝久覃身旁的人儿身上。
此时,商凉玥正……‘亲’帝久覃……
黑衣人挡住了商凉玥的大半身子,却挡不住她弯身,与帝久覃相贴的唇。
一人躺着,未有声息,一人身子伏低,唇稳稳贴在帝久覃唇上。
这样的画面,帝聿如何想都想不到。
以致他站在那,一时间竟忘记了要反应。
你觉得对方不在乎你时,对方在乎你,你觉得对方在乎你时,对方却这般。
所以,这到底是在乎,还是不在乎?
帝聿脑子里一瞬间似什么都未有,却又好似什么都有。
他眼睛看着两人相贴的唇,凝住,无法再移动。
黑衣人身子躬着,头低着,他未听见帝聿的回答,亦未听见有任何动静。
卧房里似死寂,一点声儿都未有。
让人心中害怕。
黑衣人不知晓发生了何事,但这般死寂,让他不敢抬头,整个人都屏住呼吸。
连心跳声都轻了。
那跪在地上的大夫更是。
他在看见商凉玥后便懵住了,到黑衣人突然站到床前,挡住商凉玥,他以为发生了何事,下意识便低了头。
他极害怕,害怕的他都未听见黑衣人叫的那声‘王爷’。
当感觉到卧房里的死寂后,他更是不敢动了。
这样的气息,真真让人害怕。
卧房里静的吓人,但床上的人却恍若未觉。
商凉玥手分开帝久覃的嘴,淡粉的唇印在帝久覃未有半点血色的唇上。
往他嘴里吹气。
她不知晓帝聿进来了,亦不知晓帝聿此时在看着她,动也不动。
她只知晓,她要把帝久覃救活。
帝久覃不能死!
当然,商凉玥即便知晓帝聿此时在此,她也会这般做。
人命面前,一切都可以抛开。
不断给帝久覃送气,不断给他心口按压,她速度极快,手却不乱。
这般做了几十秒,商凉玥手握拳,打在帝久覃胸口下段。
一下又一下。
这沉闷的声音,听的人心颤。
黑衣人听到了,心的确颤了下,然后他飞快转头,看向床上的人。
这是下意识的动作。
不夹杂任何思考。
可当看见商凉玥的动作后,黑衣人脸色变了。
覃王殿下受伤的就是心口旁的地方,而这男子手锤打的地方正是心口旁下方的位置。
并且,他力道不小。
他是要作甚?
“你……”
黑衣人忍不住出声。
虽然帝久覃已然断气,但也不可这般对他的尸身。
但他刚出声,一道极沉的嗓音落进耳里,打断了他。
“出去。”
黑衣人一僵,看向帝聿。
帝聿在看着商凉玥,目色极沉。
而这极沉的目光里,含着万千火焰,含着万千冰寒,要死人。
这样的眼神,让人畏惧,颤栗。
黑衣人心颤,立时低头,“是。”
快步出了去。
随着他出去,帝聿身后的暗卫亦进来,把大夫提溜走。
很快,卧房里便剩下躺在床上的帝久覃,锤打着帝久覃身子的商凉玥,以及,帝聿。
卧房里静的可怕。
但,在这片可怕中,帝聿凝着商凉玥和帝久覃的视线转过,出了去。
他出了卧房。
脚步无声。
而随着他出去,卧房门合上。
卧房里的一切都被隔离。
静了。
一切都静了。
帝聿站在院子里,身子背对着卧房,不动。
这一刻,他整个人好似沉静了。
沉静的让人害怕。
商凉玥跪在床上,手锤打帝久覃,眼睛紧盯着他,额头上的汗滑落。
“帝久覃,你真想死?”
“你都还未给商凉玥报仇,你就死了,你对得起她吗?”
“你知不知晓,如若不是你带他去游湖,她根本就不会死。”
“一切都是你的错!”
“你的错!”
商凉玥手最后一下落进帝久覃胸口,然后整个人松懈。
心博骤停后的一分三十秒内,心脏应激性最高,这个时候对患者采用心肺复苏,拳击心前区,是最好的办法。
因为手拳击心前区会产生电能,而产生的电能可以让心肌兴奋产生电综合波,让心脏重新跳起来。
她来的时候,帝久覃已然未有心跳了,但她感觉得到他心跳刚停未有多久。
所以这两个办法是最好的能让他醒来的办法。
当然,他的脉象在告诉她,即便是用这两个办法,帝久覃也活不了。
但她想试,她不想放弃。
不想让他死。
可是,从她给他做心肺复苏,到拳击心前区,已然过去几分钟,他都未有动静。
反而他身上的伤随着她的动作而漫出血来。
她的手也被染上了他的血。
她受伤的纱布更是被染红。
到此刻,她未有办法了。
她真的办法了……
商凉玥眼帘垂下,手亦跟着垂下。
而不知是刚刚太过用力,还是怎的,她的手在颤抖。
隐隐的颤。
她额头的汗水跟着滑落,滴答——
汗水落在帝久覃手背上,那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