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王殿下便当真不怕我南伽在黎州闹事?”
多简单的一句话,说出来轻飘飘的,一点力道都未有。
但听在耳里却犹如闷石落下,砸得你措手不及。
不过,对于帝久覃来说,这话与平常的话无异。
“大公主想闹事?”
南泠枫眼尾勾了起来,“自然不想。”
“帝临与南伽多年友邦关系,断不能毁在我手上。”
帝久覃未说话,他颔首,转身上马车。
南泠枫站在那,看着马车驶离,眼尾的笑弧加深。
驿馆早已收拾妥帖,婢女扶着南泠枫进去,很快,下人把热水送进来。
婢女服侍南泠枫沐浴。
待南泠枫收拾妥帖,坐在梳妆台前,外面有人进来了。
“大公主。”
婢女在给南泠枫梳长发。
南泠枫透过镜子看向后面的人,“说吧。”
来人躬身,“十四王子快到屿南关了。”
“哦?”
南泠枫微微侧眸,婢女立时收了手,低头站到旁边。
来人,“不出意外,至多后日,必到。”
“后日……”
南泠枫看向镜子,勾唇,“那我得在黎洲待好几日了。”
帝久覃回到王府便去了书房。
白汐纤想让他好好梳洗一下歇息的,但看他去了书房,她也就未说。
“王爷舟车劳顿,让膳房准备些补身子的。”
“是。”
婢女转身离开。
白汐纤想到什么,叫住婢女,“等等。”
婢女停下。
白汐纤,“算了,我梳洗好,亲自去做。”
她们做的,王爷不一定喜欢。
帝久覃回到书房,关平便进了来。
他躬身,“王爷。”
“免礼。”
关平直起身子,看着帝久覃,“王爷吩咐之事属下已办好,王爷尽管放心。”
“嗯,你现下再去做一件事。”
“王爷吩咐。”
“你去……”
是夜,繁星点点。
一匹马儿停在了密林。
帝聿下马。
而当他落在地上,马儿轰的一声,倒在地上。
马儿累死了。
而这是帝聿跑死的第五匹马儿。
他从离开黎洲开始,便一直未停过。
现下正是他离开黎洲的第三日。
密林里,一身穿黑衣的人牵着一匹马儿过来。
“王爷。”
来人单膝跪地。
帝聿手从马儿的眼睛上收回。
随着他手指收回,马儿睁着的眼睛闭上。
帝聿接过缰绳,翻身上马,马鞭落在马儿身上,马儿瞬间扬蹄。
哒哒哒——!
快速的马蹄声转瞬消失在夜色里。
暗卫把马儿埋了,隐进暗处。
一切无声。
卯时,天蒙蒙亮,马儿停在了离兰州地界。
确然,是离兰州,不是姑州。
帝聿已然经过了姑州,直达离兰州。
他算过时间,她这几日不出意外,会到离兰州。
而在路上,他早已接到信件,在姑州的一个小镇上,有她的踪迹。
他知晓,她现下迫不及待的要离开他。
她很清楚,现下的局势,对她极好。
她如若不趁现下赶忙离开,后面便不容易了。
所以,他要尽快超过她,在离兰州等着她。
在那她必经之地,等着她。
太阳一点点从山脚下升起,如一块大大的鸡蛋黄,散发着温暖的光晕。
帝聿骑着马儿站在一个山坡,眺望太阳升起的那个地方。
那里是东擎海,亦是离兰州至蓝月的海口。
那里有许多船只,有许多人。
想去蓝月,抑或是蓝月想来帝临,那里是必经的地方。
蓝儿,我在那里等着你。
帝聿扭过缰绳,身子伏低,马鞭落下,“驾——!”
次日,戌时。
离兰州地界的第一个小镇。
商凉玥骑着马儿,拉着缰绳,慢下来。
果真差不多五日,她到离兰州。
商凉玥骑在马上,看街上的人。
这里是离兰州,离蓝月最近的地方。
似乎也就是因此,这里的东西都与别处不一样。
带着贝壳的灯笼,用贝壳珍珠串成的风铃,以及,吃食装在贝壳里……
这里处处透着海味,是她所熟悉的味道。
商凉玥看着这些东西,眼中流露出了熟悉,亲切,温暖。
在现代,她喜欢海,喜欢吃海产品,也喜欢海洋生物。
这些东西在她眼里,很可爱。
而来帝临后,她再未见过这些可爱的东西。
兴许感觉到了商凉玥的情绪,马儿的脚步也格外慢。
百姓看见马儿,自动让开,她们看见不熟悉的人,尤其是商凉玥这般骑着马显眼的人,她们是一点都不觉得新奇,或者排斥。
她们依旧如往常,自然自在的很。
显然,她们常看见这般骑马的人。
在她们眼里,这一点都不稀奇。
商凉玥感觉到这里人的见多识广,但她还是为了避免突兀,从马背上下来。
牵着马儿,步子慢悠悠的走起来。
“新一批的珍珠,刚从壳里出来,成色好的很!”
“快来看,快来瞧!”
“……”
“海贝做的乐器,声色极好,一点都不亚于我帝临的丝竹!”
“快来听,各位都来听听!”
“卖包子喽,新鲜的蟹肉包子,快来看看,快来尝尝!”
“明月照东擎,瞧瞧我这镜子,可是用东擎海水足足侵泡了九九八十一日。”
“看看,多透,多亮!”
两边的摊贩不遗余力的叫卖,过往的行人都忍不住去看。
商凉玥亦是。
“公子,可是要蟹肉包?”
商凉玥来到一包子摊前,摊贩便开始招呼,热情的很。
“嗯,你这蟹肉包蟹肉可多?”
商凉玥已然闻到了浓浓的蟹肉香,是她心中纯纯的味道。
她想吃。
极想。
“多!公子您不信闻这味儿!”
摊贩看出来商凉玥的喜欢,立时手往蒸笼上的蒸汽散,立时,浓浓的蟹肉香扑向商凉玥。
商凉玥忍不住了。
“给我来一个,我尝尝。”
“好嘞!”
摊贩立时拿过一个纸袋,打开蒸笼,夹起一个蟹肉包放纸袋里。
“公子,您尝,立时尝,不好吃小的不要你钱!”
商凉玥接过蟹肉包,什么话都未说便是一口。
喷香的蟹肉,浓浓的汤汁,瞬间,满满的海味盈满齿间。
是那熟悉的味道,是那最原始的味道。
“公子,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