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林如海夫妇首肯的弘昼往黛玉这边走得越发勤了,心中更是盘算着什么时候能够请皇阿玛赐婚,对于皇阿玛的赐婚,弘昼半点也不担心,皇阿玛对自己迎娶黛玉是十分赞成的,只是林如海也曾说过,黛玉年纪尚小,且他们一家子又方才重逢,想要好好团聚,享受天伦之乐,没奈何,弘昼只能忍着,毕竟得罪了谁也不能得罪了未来的岳父岳母。
而之后发生的一件事分散了弘昼的注意力,让他不再沉浸在何时能够得到黛玉的念头中。
秦可卿死了,自杀!
听到这个消息的弘昼十分震惊,他对秦可卿这个堂姐非常了解,她虽然看似多愁善感,其实是个内心坚韧之人,便有天大的事情也不会自杀了的,这其中必有隐情,他向皇上请旨彻查此事,却被皇上以出师无名之词拒绝。弘昼也知秦可卿这个皇家公主的身份始终是不能见光的,皇上便要彻查,也只能暗访,便只能低头答应,只是暗中却对贾府越加留心起来了,凭他的直觉能够感觉得出,秦可卿之死必定是贾府陷害!
因林贾二家是亲戚关系,很快黛玉也知道了秦可卿逝世的消息,震惊之余,眼泪就扑朔朔的下来了,想到那个曾经劝她慰她的姐姐似的人物就这样没了,心中掩不住的伤心,拉着母亲的手便要去给秦可卿上香叩别。
秦可卿的葬礼是在宁国府举行的,十分隆重,贾珍、尤氏、贾蓉都是红着眼圈接待来访之人,只是黛玉瞥眼望去,总觉得三人目光不正,似乎有些隐情在,可宾客如此之多,她也不能细加垂询,况且便是细加垂询,他们也未必就肯说实话。
看着秦可卿的灵位,黛玉好不容易才止歇的泪水又滴落了下来,哀哀哭泣着,比起两旁不住哭泣的人,她虽然并没有大嚎大叫,但这哭声却更加真诚。
贾敏见女儿痛哭,心中也是难受,又怕女儿哭坏了身子,忙拍着她的背脊好生劝慰着,正在他们拜祭完毕要离开之时,贾母等人来了。
贾敏眉头微蹙,经过了上次的不愉快的拜访,短时间内贾敏并不想见到他们,可贾母并不这样想,见林如海等人在此,脸上立刻显现了欢喜之色,已将原本来此的目的抛到了九霄云外。
林如海、贾敏携着两个孩子上前行了一礼,便对贾珍、尤氏告辞,贾珍还未说什么,贾敏已经迫不及待的说道:“怎么去的这样急?既然来了,那就到府中坐坐去。”
“不必了,家中还有些事情,就不叨扰岳母了。”林如海拱了拱手,贾母还待挽留,林如海已经携了贾敏,带着两个孩子出了门,贾母叹了口气,心中又开始思量怎么样才能稳固和林家的关系,进而提拔贾府。
黛玉伤心难过,回到府中之时兀自眼眶红红的,午膳也用得甚少,幸而晚膳之时,弘昼来了,劝了好长时间,才哄着黛玉好好用了一些。
晚间,黛玉回房安歇,忽的听到窗户一声熟悉的响动,这正是以往绝天来时常发出的声音,她忙回头往窗户处望去,果然一道熟悉的黑影出现在自己面前,正是绝天。
自从黛玉搬进了这儿,绝天已经久久不来了,黛玉此时见他,有些惊讶,正要开言,绝天已经开口说道:“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想起当日为了绝天和弘昼吵架,黛玉心有余悸,摇了摇头,绝天拦住了她的话头,说道:“你若见了一定喜欢。”
“究竟是谁?”黛玉追根究底,她不想和弘昼两人之间再因为其他人而有什么隔阂了。
见黛玉不达目的誓不罢休,若自己不说出究竟是谁,只怕黛玉不肯随自己而去,绝天一双如星辰般的眸子直视黛玉明眸:“是秦可卿!”
“啊?”一个名字惊得黛玉几乎就要跳起身来,今天早上她方才拜祭过了秦可卿,现在绝天竟然要带自己去见她,他难道是有什么阴谋不成?
黛玉满脸狐疑地看着绝天,绝天说道:“秦可卿被人谋害之时,是我救了她。”
“谋害?”黛玉抓住了这两个字,“她不是自尽的吗?”
“在贾府发生的事情有几件是和表面说法一致的?”绝天挑了挑眉,对于贾府中的事儿他也略有所闻,可不是什么真正的诗礼之家。
黛玉低头思忖,绝天说得也是有礼。
“现在你可愿意跟我一探?”绝天笑问道。
“这个……”黛玉心中虽然已经相信了绝天的话,只是究竟要不要随他一去,她心中还是犹豫不决,若是去了,能见到秦可卿,当面确定她未死,自己也能安心,可若让旁人知道了,传到弘昼耳朵里,让他心生误会,那就大大的不好了。
“你今日若来,便能再见她一面,若今日不来,日后要见面可不容易了?”绝天说道。
“这是什么意思?”黛玉有点惊慌,他是用这件事情在威胁自己不成?想对秦可卿不利,这个念头让黛玉又惊又怒,盯着绝天,可绝天表情却很是柔和,没有半分要挟之意,甚至……甚至说到秦可卿时带着几分情意,难道……她想起了绝天曾经说过秦可卿在他曾经艰难的日子里给了他一丝温暖,此时又复重见,是否心中情意又复苏了呢?这倒是一件好事。
绝天又说道:“我知道你是怕弘昼误会,是不是?你放心吧,我来这儿一来是秦可卿的意思,想让你放心,二来也是为了向你道别,我要带着可卿到别处走走,近期是不会回来了,至于皇室那边,你可以放心了,我不想伤害可卿关心的人。”
听他这话,黛玉再无犹豫,点了点头,任由绝天携着她手,出了林府。
绝天在京城中自有暗中住处,那是一处富商家中,秦可卿正在园中等候着他们,夜风拂面,秦可卿一身粉色轻纱,随着微风轻轻飘动,皎洁的月光洒在她的身上,为她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银白光芒,衬托得她如广寒仙子,光临人间。
“秦姐姐。”见到秦可卿本人,黛玉心中激动非常,就扑了过去,秦可卿见到她也十分激动,拉着她的手在一旁石凳上坐了,笑道:“好妹妹,我们又见面了。”
“姐姐没受什么损伤吧?”黛玉担心的上下打量秦可卿,她记得方才绝天说秦可卿并非自杀,而是被人谋害的,那纵然救了,怕身子仍然会有些损伤吧。
“现在好了,并没有什么大碍。”秦可卿说着,下意识的摸了摸脖子,接着月光,黛玉细看秦可卿脖子处,那里有一条淡紫色的瘀痕,像是被人用绳索勒过。
“他们想要勒死姐姐?究竟是些什么人?”黛玉愤怒的道。
秦可卿冷冷一笑:“还有什么人,就是府中那些现在哭得正伤心难受的人!”
“是贾珍?”黛玉第一个想到了他。
秦可卿点点头:“不单贾珍,也不只单单一个宁府,便是荣府的王氏、甚至现在身为三阿哥庶福晋的薛宝钗都有份。”
“又是她们!”黛玉恨恨的道,“姐姐究竟怎么得罪她们了?她们要如此狠心置姐姐于死地?”
秦可卿叹了一声:“你也知道我的身份,平白无故的他们自然不敢,只是自我那封为理亲王的父亲逝世,我哥哥继承王位之后,他又开始不安分了,圣上对此很是恼怒,薛宝钗从弘时嘴里知道了这个消息,立刻就动了歪脑筋,回到贾府和王氏商量着要将我害了,以便讨好皇上。”
“他们竟如此狠毒?”黛玉心下愤然。
秦可卿一声冷笑:“你想不到的还在后面呢,那贾珍知道了这件事情,一口应承下来要我的命,当天晚上他想杀我,在见了我之后,却又……却又……”她垂下泪来,“竟想侵犯我,好在……好在绝天在外冷哼一声,方才将他吓住了,不敢多待,让下人对我下手,最终让我逃过了一劫。”
秦可卿说着话,眼睛已向绝天瞧了过去,眸中绵绵情意令人心动,绝天走了过来,挽住了她手,柔声说道:“事情已经过去了,其余的事情不用多想了,我们这就离开京城,以后永远在一起,就像我们小时候一样。”
秦可卿脸显喜色,微微点头,眸中露出神往之色:“是呀,就像小时候的一样。”
见他们两人回忆过往事情,黛玉突然想起昔日绝天曾对自己说过在他苦难的那段时光中,只有秦可卿和自己给过他温暖,那他从前对自己倾心,这倾心对象究竟是自己呢?还是他是因秦可卿而喜欢了自己,现在正主现身了,自然是要正主的?
瞧着两人之间的脉脉情意,黛玉越发觉得自己的猜想是正确的,心中倒也喜欢,如此自己也不用再担心绝天会突然冒出来了,而绝天也能有自己心仪的人,或许这是最好的解决之道吧。
想到这个,黛玉真心的笑了。
却在这时候,绝天一声冷喝:“是谁?”剑迅速的出鞘,向一旁花丛中刺了过去,花丛中传来响动,几声兵刃相交之声,绝天冷笑一声:“原来是你!”却收了手,那人也没有继续进逼的意思。
黛玉和秦可卿紧张的看着那边,却见来人竟然是弘昼,黛玉心中立刻惴惴不安,怎么竟被弘昼跟踪来此,又有点不高兴,难不成……他是来监视自己的?想到这个,她眉头微蹙的看了一眼弘昼,方才因绝天找到心仪之人的好心情也消失无踪了。
明显的表情变化让弘昼立刻猜测到黛玉的心思,他连忙摆手,说道:“我只是碰巧才跟来这儿的,并没有旁的什么,而且……而且……”弘昼的声音略略低了一些,“而且你们刚才的话我都听见了,我……我不会乱想的。”
弘昼急切的表明心迹的模样让黛玉一乐,秦可卿也笑笑道:“既然你不会误会,那可就太好了,刚一见你时,我可担心别再引起了你们之间的误会,那可是我的不是了。”
“怎么会呢?”皎洁月光之下,弘昼脸上有一抹可疑的红晕,黛玉扑哧一笑,弘昼禁不住脸上越发红了,急忙忙的就转过了话题说道:“秦姐姐,你活着,那可太好了,既然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那我必定为你报仇的。”
“报仇?”秦可卿幽幽的叹了一声,“你找谁报仇?贾府?薛府,还是你的三哥?”
弘昼神情一滞,低下了头去,报复贾府、薛府,那没什么,只是弘时……一来自己能力不够,二来他毕竟是自己的哥哥,难不成让自己对付他吗?不说其他的,便是皇阿玛那关便过不了,经历了当初的九龙夺嫡,皇阿玛对自己三兄弟都曾格外严厉嘱咐,切忌自相残杀,不知道告兄之非算不算得自相残杀呢?弘昼苦笑的摇了摇头。
秦可卿自然知道弘昼的为难,低声说道:“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我也不曾发生什么事儿,眼下就要离开这里了,既然如此,我也不想因为我再惹出什么事情来,弘昼弟弟,你且帮我们保守这个秘密,便算是对我这个姐姐有心了,绝天……绝天以后也不会再在京城出现了,我希望……我希望从前的事儿能够一笔勾销,你能做到吗?”
弘昼略一沉吟,点头说道:“我不会告诉你死而复生的事情,而他,只要不再伤害我们皇室中人,我也定然不会泄露行踪。”
秦可卿微笑着点点头:“那是自然。”
两人达成了协议,秦可卿高兴的探手过去,将绝天的手握在手中,冲他一笑,绝天低头一笑,却又转头对弘昼说道:“虽然你不能为可卿报仇,但我寻了其他人,你该不会介意吧?”
“是谁?”弘昼立刻变得紧张起来,他不会是要派人刺杀三哥吧?虽然三哥多行不义,但终究是自己的兄长,爱新觉罗家的人总不能伤在外人手中。
绝天冷冷一笑,眉宇间隐隐有些得意:“你放心,暗中刺杀的事情我不会做,我都要离开了,可不想惹出什么事情来,让我们往后的日子过得不痛快,至于究竟如何为可卿报仇,你且看这就是了,只是怕你终究是要伤心的。”他又对秦可卿温柔一笑,道:“可卿,趁着夜色,我们便走吧。”
秦可卿点点头,对黛玉和弘昼说道:“林妹妹、弘昼弟弟,我们先告辞了,往后风平浪静了,我们会来瞧你们的。”
弘昼点点头,又急匆匆的想要追问绝天究竟使出了何种手段对付弘时,绝天却已经揽住秦可卿的纤腰,轻飘飘的出了庄子,弘昼的武功及不上他,只能叹了口气,送黛玉回了林府之后,心事重重的回自己府邸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