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行远远的看到一个红衣如天边晚云的年轻女子,站在一块突出的青石之上,柔嫩的纤手百无聊赖的挥舞着一根银色长鞭,身后簇拥着不少身穿劲装的侍卫。
苏行迈步迎了上去,杨雨露紧随其后。
“宋公子,这百兽峰的凶兽是不是不能入你的法眼,怎么空手而归了呢?”张婉晴柳眉微皱,出言询问道。
“哈哈,这百兽峰风景奇幽,一时间让人留恋往返,竟忘了此行的目的。”苏行目光灼灼的盯着张婉晴笑道。
苏行尽可能的去模仿宋健的行事风格,他谨慎的观察着周围人的反应,任谁也想不到,这才半天的功夫,眼前的宋健已换成了别人。
对于张婉晴,苏行以前也只是远远观望过,在众星环绕中,倩影如画,鲜衣怒马,神采飞扬,可望而不可即,他没想到,有一天会以这样的方式与她交谈。
张婉晴感受到宋健那肆无忌惮的轻佻眼神,如在欣赏一个剥掉皮的小白羊一般,脸色变冷。
“百兽峰凶兽环伺,宋公子竟如入自家后花园一般,果然艺高人胆大。”张婉晴眼神轻蔑,面带嘲讽的说道。
“这还不是得益于婉晴妹子,修为高强,那些凶兽听到动静,早就望风而逃,这些来不及逃走的,也只能成为你火蟒鞭下的亡魂。”苏行没有理睬张婉晴言语中的戏虐之意,回赞道。
哼!
张婉晴撅起红润的嘴唇,冷哼一声,不愿再多做交谈,转身向山下走去。
在百兽峰的山脚下,一众奴仆早已备好马匹,张婉晴迈着修长的双腿,来到一匹浑身火红,没有一丝杂毛的的骏马前,翻身迈了上去,矫健的身姿,充满青春昂扬之意,分外诱人,如灵猫跃空。
苏行按照宋健的记忆,寻到一匹黑色的骏马前,按照张婉晴的身法,也翻身骑了上去。
这是苏行第一次骑马,之前他就听人说过,越是名贵的骏马,越是骄傲,如果它感觉到你动作生疏,气势不足,不能驾驭它的话,就不会让你骑,它会做各种撅蹄,抖动动作,撒欢似的誓要把你甩下身去。
苏行本来还有些忐忑,担心漏出马脚,多生事端,但他自习练撼天拳后,全身气息连绵雄浑,动作协调,浑然天成,骑上这匹神俊黑马后,只见它老老实实的站在原地,稳如泰山。
张婉晴一抖缰绳,红色骏马向前疾驰而去,如一团红色流火划过,苏行心下担忧他爷爷的处境,紧随其后。
……
张家大院位于千化镇中心的锦绣街上,青石铺成的路面宽阔平坦,两尊巨大的石狮子坐落在张家大院门口,它们神态威严的注视着来往行人,这儿与其它街面热闹的场景不同,显得静悄悄的。
踏!踏!踏!
张婉晴一行人穿过正门,从后院西侧门进入,翻身下马后,一众仆役忙赶过来牵马伺候,收拾猎物。
“九小姐此行果然收货颇丰啊,连银风狼这么难以对付的猎物都被灭杀了,而且数量惊人,果然天资独秀。”
一个蓝袍老者笑呵呵的赞到,他是张家的后勤管家张全升。
张婉晴撇了一眼蓝袍老者,没有搭理。
“宋公子,狩猎劳顿,还请先往青松院休息一下吧。”
“雨露,你带着宋公子过去,如有什么需要,及时报告。”
苏行看张婉晴神色清冷,仿佛和他多说一句话就要脏了耳朵一般,心下更是乐的如此,忙抱拳告辞。
张婉晴看到苏行干脆利索的走开,略有诧异之色。
张家大院,华美的房屋栉次鳞比,宏伟的建筑比比皆是,落日的余晖照耀在庭院之上,更添金碧辉煌之感。
像张常发的十个儿女,都有单独的院落,即使她们有些都嫁人了,原来住过的院落都空着,也是有人经常打扫的,现在宋健居住的青松院,是张家专门用来招待贵客的,在曲折回廊间,十步一岗,都站有挺拔的护卫,目光警惕。
苏行心下着急,天色渐晚,还不知他的爷爷被关押在什么地方,张家把他的爷爷顺手抓过来,无非是想让他屈服认错,来宣示张家的威严,不容侵犯。
如果是这样,那他现在应该被关押在一个偏僻的角落,以方便他们用刑。
苏行兜了一个圈,避开张婉晴,向着驯兽院走去。
驯兽院是张家用来驯服凶兽的地方,之前宋健曾去那边观看过,旁边有几个废弃的房间,说不定他的爷爷就被关在那儿。
好在前面有杨雨露带领,而且他现在的身份是张家的贵宾,行走间倒是没有什么人阻拦询问。
“那个老家伙,别看他瞎,嘴还真硬,一点不服软,这大皮鞭一下下甩下去,身上皮开肉绽,鲜血淋漓,连哼都不哼一声,最后昏了过去了。”
就在苏行往前走的时候,听到两个从驯兽院出来的两个奴仆在低声交谈,他的心中呼啦一下,一股无名火起,那个老人别是他的爷爷吧,什么东西仿佛被狠狠揪了一下。
“你们两个,过来!那个从石溪村带过来的老人,现在情况怎么样了。”黑衣少女控制着杨雨露出言询问道。
张家的奴仆也分三六九等,杨雨露在张家奴仆中的地位还是很高的,那两人听到杨雨露召唤,忙急匆匆赶了过来,二人听到杨雨露这样寻问,以为她是奉命前来查探的,倒没有怀疑其它的。
“那个老家伙现在已经昏过去了,我们正要去安泰院请张大夫来看看,可千万不要死在这儿,徒惹一身晦气。”
苏行听到后,不由的握掌成拳,拳上青筋横突,气劲吞吐,隐有风雷之声。
黑衣少女见此,忙把手搭在苏行肩上,提醒他不要冲动。
“宋公子医武同修,就先不用麻烦张大夫了,你们两个前面带路,我们一块去看看。”杨雨露吩咐道。
两人隐隐觉的不妥,但杨雨露在张家势头正盛,而且现在她去见的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老家伙,也就没有再做多想。
况且宋健的来头,这二人也是知道的,只是暗暗可惜,杨雨露这朵水嫩的鲜花怕是早已被宋健给采摘走了,平日杨雨露对他们不假辞色,对宋健那可真是柔媚入骨。
狗男女,两人心下恨恨道。
……
吱哇!
一扇老旧腐朽的木宅门被晃荡着打开,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满身血污的老人,他的双手向上,被绑吊在屋中的裂纹横梁上,头部歪斜,苍老的白发散乱,沾染着未干的血污,遮蔽住了容颜。
爷爷!
苏行看到后心里一下被刺痛,他脚步踉跄的迎上前去,一手抱住瘦骨伶仃的爷爷,一手暗运劲力,把绑着的绳条扯断。
“这是你们干的!”
苏行背对二人,喉头嘶哑的问道。
“赵天杨大管家吩咐下来的事情,我们做的可是尽心尽力。”二人低头弓着腰媚笑道,丝毫没有注意到苏行的异样,“这老家伙不会死了吧。”
苏行缓缓的把他的爷爷平放在地面上,转过身来,用手一划,露出了自己的本来面目。
二人悚然一惊,何时见过这样诡异的景象。
“大胆,你是什么人?!这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闯进张家来!”
“要你们命的人!”
苏行掌中劲力吞吐,撼天拳中的“云涛怒卷”喷涌而出。
二人大惊,他们斜眼看到旁边的杨雨露一脸冷然,没有丝毫反应,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但身体却不受控制的向苏行挪动,平日只有一身蛮力的他们只能欺负欺负老弱妇孺,那是苏行的一合之敌。
二人用尽最大力量,呜呜呜的想嚎叫出来,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却感觉周围的空气在汹涌着挤压着他们的口鼻,胸腔,如同被一双大手捂住一般,发不出任何声音。
刚才他们还在肆意挥鞭,主宰别人的生死,没想到现在角色颠倒。
人间和地狱,原来只有一线之隔。
苏行厌恶的盯着这助纣为孽的二人,如索命的阎罗。
咚!咚!
两道沉闷的声音响起,苏行的一双重拳击打在二人的天灵盖上,一下送他们归了西。
二人瘫痪着躺在地上,鲜血从他们的口鼻中嚯嚯流出,泛白的眼睑如兴不起风浪的死鱼一般。
苏行心中竟然生出轻车熟路的荒谬之感。
苏行晃晃头,把脑中多余的想法清除掉,焦急的返身回到他爷爷身边。
“放心吧,你的爷爷虽然受了严重的皮肉伤,但幸好没有动到骨头。”
苏行听到后,安心了不少,他把随身带的“生肌膏”缓缓的涂抹在血痕处。
生肌膏是苏行在晗光洞带出来的,涂抹在身体上后,渗血的地方立马止住,活肉生肌,立竿见影。
苏行注意到,他爷爷的呼吸暂时平稳下来,但现在还不知道陆琳琳是什么情况,只怕她的处境更是万分凶险。
“你的控尸之法,不知能控制几个人?”苏行充满希冀的看向黑衣少女,如果她只能控制一个人的话,怕是要多费些周折了。
“要看情况的,这种凡人之躯,随波逐流,意志不坚,应该不会费什么事。”黑衣少女有了驱使杨雨露的经验,回答到。
两点内含蝌蚪符文的光华从黑衣少女的指尖发出,沉入二人的眉心之中。
起!
只见歪倒在地上的二人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脸色苍白,口鼻边还残留着未干的血迹。
苏行即使已经见过这样的景象,但现在这个破旧的屋内,除了昏迷的爷爷和他之外,剩下的三人都是些行尸走肉,这种感觉还是非常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