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启明,西长庚,南萁北斗,朕乃摘星汉;春牡丹,夏芍药,秋菊冬梅,臣是探花郎。
夜色深沉,星光灰弱,厚厚的云层遮住了月光的身影,在大地上投下一道长长的阴影。
青,是你吗?不要离开我好吗?你知道我的心有多疼,我好痛......
卧室里充斥着一股浓浓的酒气,酒气中夹着芬芳的香气,让人痴迷沉醉。一张一米八的床上,一个高大的身影与一道纤瘦的身影缓缓地融合在一起,释放出低低地呻吟,在狭小的空间里徘徊......
月亮从云层里爬了出来,狡黠地窥视着大地,仿佛想留住些什么,稍后又缩了回去。
“啊!你是谁?”女人使出浑身的气力,挣扎着从床上坐起,声音中带着颤栗。
女人盯着躺在身旁赤着上身的男子,浑身都瑟瑟发抖,尽管她的声音很响,可是对方没有动静。
这一刻,房间里特别的静,女人只听到自己慌乱的心跳声,她很确定自己和身边这个男人昨天发生了什么,而且更让她感到不可思议的是——这是自己家的卧室。
女人在犹豫中,这时身边的男人微微皱了下眉头,侧过身来,一双大手又环住了她的腰,嘴里呢喃,“不要走,青,留下来,我和孩子都需要你。”
“陈章,怎么会是你?你......”女人惊叫,用手猛烈地推男人的身体。
声音尖锐,陈章终于被她从梦里唤醒,睁开一双惺忪地睡眼,看到一张因紧张而发白地脸,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如遭电击般地将手从那柔软的身体上收回。
“项娟?我......”一阵头痛袭来,昨夜的酒还在侵蚀着他的大脑,他努力地回想,他怎么会和隔壁的女主人躺在一起。
陈章用力地拍了下自己的额头,使劲地回忆,然而还是得不到答案,仿佛过去的某段时光里,他失忆了。我是怎样走进这个卧室的?这成了陈章脑海中的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
与此同时,项娟也意识到同样的问题,昨天是她和老公结婚纪念日,音乐、烛光晚餐、琥珀色地葡萄酒,一切都那样完美,幸福围绕着这对结婚刚满一年的小夫妻。后来,她丈夫搂着她,在音乐声中两人慢舞,再后来,她发现眼前的景象就嘎然而止。
室内的门被推开了,一丝属于初晨的凉风瞬间浸润了这个空间。尔后,一张熟悉的面孔随着风飘了进来,好冷,项娟用床毯紧紧裹住自己的身子,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春风拂柳,阳光明媚。
上午8点,黄芷珊就接到清河区的报警,辖区内的南苑公寓发生命案。黄芷珊也顾不得形象,一口将面包塞进嘴里,又从桌上拿起一杯冒烟的咖啡咕噜了一口,含糊地对属下说道:“瘦猴,出现场,叫上小杨。”
瘦猴是绰号,真名袁纲。这小子个不高,身材瘦削,两眼炯炯有神,是名退役的特种兵,三年前加入刑侦队,算是个老人。
已经一宿没睡了,一听到有任务,瘦猴条件反射似地从椅子上弹起,口里应道:“收到,头”。
黄芷珊口中的小杨就是Y市刑侦支队的法医之一,今年刚分配来的,到市局恰好一个月,还没出过现场。据说在其他分局实习过,几个分局对小杨的评价很高:专业强,知识渊博,可造之材。所以,市局领导在扩充法医队伍时,第一时间就把小杨招进市局。
瘦猴立马抓起桌上的话机拨了个电话:“杨笙,限你三分钟内到咱刑侦队报道,过时不候”。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钟,一个略微沙哑的声音响起:“出现场吗?两分钟就到”。
瘦猴拿着话筒冲着黄芷珊晃了一下,嘴里絮叨:“头,完了,这市局召的都是‘疯子’”。
黄芷珊皱了下眉头,训道:“少贫嘴,干正事要紧”。
十五分钟后,警车停在案发现场的楼下,案发地点在南苑公寓5幢2单元702室。出示证件后,就由片区警员引路,直奔案发现场,而上楼的间隙,警员将命案的住户情况做了简短通报。
出事住户信息如下:一家三口,死者男性,陈章,42岁,在本市一家四星级酒店做厨师;妻子,刘青,35岁,在本市外企工作,因工作性质经常在外地出差;女儿,6岁,在上幼儿园,平时住在外婆家,逢节假日一家三口聚一起。
发现死者时间是今天上午7点25分,对门邻居出门上班见死者家中房门开着,飘出股刺鼻的焦味,进去后发现炉灶上的锅烧黑了,火也灭了,顺手关了燃气,喊了户主两次没回应。邻居胆大进了卧室才发现户主陈某仰天躺着,已经没了反应,就报了警。
黄芷珊三人到了现场,就各自忙活起来。
杨笙在现场搜集了四枚脚印,两枚指纹,顺便搜罗了厨房未处理的垃圾。现场再没有发现更多有价值的东西,至少黄芷珊是这么认为的,至于死亡时间,杨笙的回答却出乎意料之外。
“黄队,死者死亡时间初步估计是凌晨3点左右,身上无明显伤痕,具体死亡原因待定。”
“那就等你的尸检报告,收队吧!瘦猴,你将报案人和周围邻居的口供整理下,写份报告下午1点前给我。”黄芷珊一边说,一边揉了下太阳穴,驱赶身体里充斥的困意。
“小子,你拿那盆栽干吗?”瘦猴见杨笙手上捧了一盆白色的花,疑惑地问。
杨笙略显小心地说:“暂时不好说,可能是杀人证物。”
“头儿,这......”瘦猴的目光投向黄芷珊。
“随便他,只要是证物都可以拿,”黄芷珊玩味地笑了笑,心里已开始鄙视这个初出茅庐的杨法医。
下午1点刑侦队在会议室做案情分析,会议是由黄芷珊主持,在场人员6名,一位不苟言笑的中年人坐在黄芷珊右手边,略微点了下头。黄芷珊轻咳了一声,除了中年人外的4个人都停止了议论,等待着黄芷珊发言。
黄芷珊眼神扫了下瘦猴等4人,说道:“今天刘局亲自来旁听我们支队的案情分析,知道为什么吗?因为这段时间,连续有三个案子接连发生,两起在市里,一起在县城,一个月了,我们手里的案子没有进展,我有责任......“
刘局朝着黄芷珊撇了下嘴,截住她的话:“责任很重,但是案情复杂,更需要你们争分夺秒去调查取证,先说今天的案子吧,其余会后再议。”
投影仪上放了南苑公寓凶案现场的图片,黄芷珊一边放图片,一边讲解所知道的整个案情及案发现场的情况。
“依据目前现场搜集的资料,该案暂定为凶杀案,原因有二点。一,死者死亡时间超过4小时,从昨晚十点至凌晨三点这段时间无目击证人,是否有人接触过死者,我们从小区调取的监控录像和现场都没发现任何可疑线索;二,死者家的房门,据邻居反映昨天一直是关着的,而今天清早房门却是开着的,所以邻居报了警。眼下最重要的是解决三个问题:1、凶手做案动机2、死者致死原因3、案发现场是否为第一现场。我的分析先到这里,瘦猴把你的调查结果向大家汇报下。”
瘦猴径直走到黄芷珊原先站的位置,面向同僚,黄芷珊回到刘局身边坐下,朝瘦猴示意汇报。
“我着重查了死者的社会关系,死者本人无不良嗜好,除了父母妻儿以外,接触频繁的也就酒店厨房的同事。据死者同事反映,一周前死者提过想跳槽到一家五星级酒店工作,最近二天请了病假,没来上班,具体原因还需要去医院调查核实。”
“小杨的尸检结果出来没有?”刘局问道。
“说曹操,曹操就到。”瘦猴眼角瞅到了玻璃门外的一道身影。
“刘局,黄队你们都在,尸检结果有了。”杨笙捧了盆花,腋下夹着份报告走进会议室。
办公室的人都诧异地看着杨笙,黄芷珊脸上也挂着一副苦笑,这些人中唯有刘局没有一丝的惊讶,喃喃自语道:“也许小杨的这份报告会让案情明朗。”
杨笙若无其事地走到众人前面,一开口就是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模样。
“今天上午的这起案子基本可以认定为凶杀,作案的工具就是我手中的这盆花。”杨笙说完,将这盆花特意捧到黄芷珊面前。
黄芷珊有些惊讶,黛眉紧锁,这小子要干什么?
没等她张口询问,杨笙淡淡地笑了下,又把花移到刘局面前,刘局却是忍不住接连打了几个喷嚏,忙把花推开,脸上有些愠怒。
“刘局,别动火,只是让你和黄队做个实物见证。有谁知道这是什么花吗?”杨笙赶忙转移话题。
这些个大老爷们谁有闲情种花啊?从此刻开始,在黄芷珊心里已重新评定这个初出茅庐的小子,绝对是来给刑警队添乱的。
“这花估计咱警局没几个人认识,不过这花有股子香气,挺浓郁的,你小子别卖关子了,把知道的情况都说出来。”刘局显然没有耐心看杨笙耍宝。
杨笙没敢再拖延,“这花俗名夜来香,原产地是墨西哥,从国外引进后,先后在我国北方和南方都设立了种植基地。现在流行插花艺术,南方很多家庭客厅都摆放这种花。有点跑题了,我说重点。”
黄芷珊狠狠瞪了杨笙一眼,大概意思是算你识相。
杨笙继续。
“夜来香顾名思义是晚上会散发香味,而且这种香味会非常浓郁,好闻吗?刚才在坐的都看到,我进来时将花凑近黄队时,她的身体没有明显反应,可是刘局接连打了几个喷嚏,他对夜来香的花香过敏,准确的说刘局是过敏体质。本案的死者也是过敏体质,尸检发现死者有肺气肿症状,直接死亡原因是呼吸骤停引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