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宫的选拔如火如荼,嘈杂的锣鼓声越过高墙深巷到了内宫变成扰人的杂乐,嘲讽着墙内人的乏味,拨动着枯燥的心弦,让这座巨大的‘监牢’更加可悲起来。
冷清大殿内,誉长风叩首于龙椅下方,祺枝国主孟求知把玩着那块玉牌,手指有规律地一下下扣在桌案上。
不得不说对方一国之主独有的气质,清秀的脸庞秉承着国威,让他探幽的灵识都感受到了压迫。
“你是说,孙寿权中了毒蛊,而且此时刺客已经来到宫里了?”
起身垂首,誉长风笃定说道。
“回陛下,四人已潜伏在侍卫里。”
孟求知皱起眉头,敲了敲龙椅后的屏风。
“心儿,看来有人起了疑心了。”
身后走出一名青衣少女,二八年华,肤白如雪,完美的瓜子脸上眉目如画,耳垂碧玉,却在挪步间丝毫不晃,少女有着奇异的绿色瞳仁,眼神清冷,点睛之笔在于头顶的凤头金钗,以违和的色彩将这不食人间烟火的女子拽回到人间,却又增添了几分雍容华贵,微抬的下巴,孤傲如莲,素色青衣长裙垂至玉足,外套一件云纹轻纱,婀娜的身材凹凸有致。
这天仙人物就这么突然出现,像拨云见日般,世界都明亮了起来。
心底着实被惊艳,短暂的失神,誉长风连忙垂下头,才未失态。
除却女子的外在姿容,誉长风发现了更让他感兴趣的事情,这怜心公主身上有一层薄薄的源气,虽然隐藏巧妙,但依旧被其探幽境的灵识探索到。
“你不是普通人。”
女孩空灵的声音如林间清泉流过,让人消却无数杂念,让大脑一片空白。
“谢公主称赞!”
又一次失神让誉长风警惕,女孩在施展什么奇异的术法。
“公主也不必用法术,在下确实不是祺枝国人士。”
这次震惊的是龙椅上的国主,铛的一下把玉牌拍在桌子上。
“父亲不必担心,此子虽然看不透,但却无敌意。”公主放下高傲姿态,走下来,到了誉长风身边,这无所谓的行为让誉长风觉得这女子必定看出了什么。
幽兰般的香气也清淡,少年想了想,大胆地深吸一口气。
对于誉长风无礼的举动,女子并不介意,碧绿色的瞳仁荡漾着非同寻常的源气流。
“你不是修道者,但灵识却意外的强大,我竟看不出深浅。”
“公主有心思研究我这个凡人,就不担心来势汹汹的刺客吗?”
虽然吸引到美女的眼光是不错的体验,但誉长风被盯得浑身不自在。
“你可不是什么凡人,但你既然帮了我,想必是有所求。”
女子似乎能看透人心,但誉长风并没有担心,他巴不得如此,正省了他多费口舌去解释。
“其实如果没有这件事,我现在应该在外宫参与陪从的选拔。”
“你现在去参加选拔,这里没有你的事了。”国主威严语气里尽是命令。
看着誉长风起身,躬身退后,离开宫殿,怜心公主疑惑看向自己的父皇。
“此子看似坦荡,然心事繁重,身份疑云重重,不可轻信。”国主自顾做出评价,根本不把宫内还有四个要命的刺客这件事放在心上。
“哼!我却与你看法不同。”
“你最近总是不听话。”国主机械般阐述着事实,他对待自己的女儿也不苟言笑。
“自那日天象大变,南诏国大军压境,连下三城,直指孟城,如今更是大胆安插刺客进宫,国家危急存亡,我不会离开。”
怜心公主按着书案逼近直视自己威严的父亲,而孟求知眼神没有躲闪,让少女的强硬如以卵击石般破碎。
“这由不得你。”
孟求知起身,他不想让父女关系变得剑拔弩张。
“这次像高唐称臣解放了北方守军,孙寿权七万铁甲已经在路上,南诏军被阻隔在毒林天堑,我孟城高枕无忧,你只需在高唐拜入大道门修道,如果以后有心,回来见一眼我这个父皇就行。”
怜心公主看着父亲伟岸挺拔的身影,她怎不知南诏国来势汹汹,断没有放弃的理由,在危机之时父皇将她送出去,更是在全国之内为她挑选随从,拳拳父爱,尽在不言中。
“我不走。”
外人眼中高贵的女神,在自己的父亲身边也是个小女人。
孟求知皱起眉头,想要发火。但却被女儿从背后抱住,她在哭。
“心儿,走之前去看看你母后。”
孟求知挣脱女儿,走出大殿,怜心公主晃了晃,坐倒在地上。
外宫众多少年分成十组,誉长风看到自己的名字在乙组第二组,好巧不巧,在他名字上面就是孙书伯。等他到了乙组,正看见几个年轻人正在簇拥着少年,誉长风径直走了过去。
“哟,这不是被孙小将军打得屁滚尿流的乞丐吗?”一个华服少年嘲讽道。
“真晦气,怎么和一个傻子分到一个组。”说实话誉长风在宫门外广场上的表现确实很跌价,又是脏话,又是求饶,活脱一个无赖形象。
誉长风发现自己竟然对周围的指骂一点情绪都没有,哪怕是愤怒和畏惧,这不寻常,一定是修炼《七情决》灵识产生了什么异变。
“孙书伯,想听后续的入选之法吗?”誉长风虽然不清楚祺枝国于南诏国的形势,但也能感受到国主孟求知和孙寿权对其细微的畏惧。
孙书伯推开怒目而视的众人,不在乎几个跟屁虫的惊讶,上来勾住誉长风的肩膀,细语起来,这让周围出声辱骂的人心里一慌。
“怎么样,国主有什么对策?”
“国主满不在乎,应该有万全之策,倒是我有很多疑问,现在祺枝国和南诏国到底怎么了,怎么对方敢如此明目张胆。”
众人看着两个人聊的有来有往,勾肩搭背简直就像是失散多年的兄弟,由不得想入非非,难道这小子还真有入选的妙招?
从也是一知半解的孙书伯口中誉长风大致推理出两国的形势,终于将一些想不通的事情串联起来。
“这次选拔的不是随从,而是在给祺枝国留下火种。”
听到这句话,对于孙书伯无异于晴天霹雳,他也不是没有想过这些事,但每每被其否决。
“不可能,南诏军要是越过毒林天堑,必定死伤无数,如此伤天和之事,不值。”
孙书伯所言确实是誉长风的一大疑惑,可所有的信息都指向灭国之兆,单凭皇城内孙寿权被捉,皇宫内安插刺客,似乎形势比他想象还要严峻。
两人沉默不语,这时选拔开始了。
“这次选出的是祺枝国最出色的年轻人,要从文武两个方面来评测,甲乙丙丁戊组先到北边和女孩一起进行文测,己庚辛壬癸跟我去演武场,这次选拔要用一天的时间,不准出宫,否则成绩作废。”
一个红袍太监敲着锣,大声喊道,大批侍卫引领着少年们,井井有序,孙书伯和誉长风看着离去的一顶顶轿子,心事各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