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元[1]
金鸭[2]消香，银虬[3]泻水，谁家夜笛飞声。正上林[4]雪霁，鸳甃[5]晶莹。鱼龙舞[6]罢香车杳，剩尊前、袖掩吴绫。狂游似梦，而今空记，密约烧灯[7]。
追念往事难凭。叹火树星桥[8]，回首飘零。但九逵[9]烟月，依旧笼明[10]。楚天[11]一带惊烽火，问今宵、可照江城。小窗残酒，阑珊灯炧[12]，别自关情[13]。
【注释】
[1]上元：上元节。农历正月十五日，又称“元宵节”。
[2]金鸭：鸭形之铜香炉。古人多用以薰香或取暖。此处代指薰香。
[3]银虬：古代一种计时器，漏壶中有箭，水满而箭出，箭上有刻度，用来计时。
[4]上林：即上林苑，秦、汉时长安、洛阳等地之皇家宫苑，后泛指帝王之宫苑园囿。
[5]鸳甃：用对称的砖瓦砌成的井壁。
[6]鱼龙舞：一种杂戏，又称鱼龙杂戏。古时于元宵节盛行此戏。
[7]烧灯：即燃灯。
[8]火树星桥：形容元宵日灯火辉煌的景色。
[9]九逵：京城之大道。
[10]笼明：指月色微明。
[11]楚天：本指楚地的天空，后泛指南方的天空。
[12]阑珊灯灺：指灯火将尽，烛光微弱。灺，烧残的灯灰。
[13]关情：动情。
【赏析】
雪霁之后，天街凉如水，月影冷似冰，火树银花，一夜鱼龙翻舞，当年与友人狂欢的细节又涌上心头。京城热闹非凡，香车宝马亦一如往昔，但友人远在楚地，正处烽火之中，不知他所在的江城是否灯火通明。词中所牵挂之友人，一般认为是时任江华令的张纯修。词作于康熙十九年（一六八〇年）元宵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