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落花流水
“不要！”
米米惊疑不定，她瞠圆美眸，手忙脚乱的一阵挣扎。
“别怕，我比刚刚好多了，”他伏在耳边轻轻的说，“不要怕我，我不会伤害你，永远都不会的。”
米米抬眼不敢置信的看着他，呆呆的，犹如眼前是个外星人一样，疑惑不解。
他还是眼睛有点睁不开的样子，静静的笑着看她，漂亮的面孔，带着朦胧的神色，竟然与纱灯的暖光意外的契合……
他似乎太过温柔了……
“你到底是醉着！还，还是清醒着的？”米米握紧了拳头，如果他再敢耍她，她就打烂这张阴晴不定，变化莫测的帅脸！
锦烨的眼中闪过一抹苦涩，轻轻地向她伏下头，米米以为他又要对她怎样，吓的一缩脖子，倏地闭上眼睛……
“忘了今天！一个月，一个月后我还你自由。”
温柔的软和的声音在耳旁响起，犹豫着，宠溺着……带着淡淡的哀愁。
米米倏然睁开眼睛，大的不能再大，“锦烨！”只看到他温柔的笑，和眼中隐隐的痛。
她的心震到了，迷茫着……
怔愣的看着他——“去休息吧！我不会打扰你。”冷静的语气一如既往，光听声音，一点醉相就没有。
米米困惑混钝，她转过身，却马上怔了怔，她要怎么进去？暗门，她现在找不到在哪里了。
锦烨笑了笑，下一刻，他已经帮她打开了一扇门。
“对不起。”米米来到他身前，虽然这句很滑稽，也不知道对不起他什么，实在不知说什么好。
他垂下眸子没有理会，却突然，自言自语一般转过漂摇的身子，向床走去，“都说酒能醉人……本以为是真的，原来……不过是骗骗自己罢了……”
米米心突然一痛，顿了一下，不知要不要回应他，更不知如何回应。
她一咬牙，抬腿就走，却——心乱如麻。
身后，轰隆一声传来重物倒塌的巨响，将原本就惊惶无措的她吓的原地跳了一下，扭头一看。
锦烨一只胳膊搭在床边，人歪歪斜斜趴在地上，姿势狼狈而好笑。
天啊——米米几个简步冲过去，“锦烨，你怎么样？”
拍打他的脸，却毫无反应，再探试他的鼻息，发现呼吸均匀，很显然已经睡着了，她揽起上半身试了试，根本不用妄想把他搬到床上去，在地上她都拉不动。
“你等着，我去找人过来。”
话一出口，马上忍俊不禁，他哪里听的到、他根本也是没有一点反应，睡的死沉。
从床上扯了床被帮他盖好，抽出手刚要出去喊人，冷不防一只大手抓来：“母妃，不要走……母妃……”
米米睁大了眼。
他的眉头深深纠结着：“月……不要怕……有哥……哥还在……”
她定定的看着他。
这样俊逸完美的一张脸，此时，正处在怎样灰暗的梦景之中？从没发现，原来他的睡相这样清纯、像个大男孩，少了往日的狂妄锐气，多了些清莹秀澈、长长的眼睫随着微微拧起的眉，轻颤，令人分外恻怛。
米米伸出手、指轻轻扫过眉间那道揪动人心的沟壑、想抚平它，半路却茫然怯步，她静静的看着他。
一个月？他真的放她自由？
明天他是否会记得？她自问不够聪明，没有本事将一个内心深沉的男人看透，虽然不可能几句话就将他以前的恶劣行径忘掉，但！这样震荡身心的表白，出自这样尊贵冷优雅的男人之口，换个女人也不可能会莫视吧？
她淡淡抬了点头，唇边压着丝苦笑，都说女人是感性的，正如所说，她就是这样的人，恨！因今日似乎也烟消云散，但是……
静静的她抚上他的脸边，多养眼的一张脸呵……
“但是，无论你多么优秀，你与吴子昊一样、都不在我雪米亚的守猎范围，知道吗？世上有二样东西，我永远做不到与人同享，那就是男人与钱包。所以，我们不是同类人，也不是同路人。”她停顿一下，眼中雾气迷惘：“但是……我谢谢你放开我。”她的语气好轻，好轻，就像一丝没有重量的风，随时会被吹散在空气里，米米微微低了点头，似陷入深深的回忆之中，丝毫没注意此时怀中的男人身体骤然一僵。
记忆、像是时空交错一般将她的思惟与感觉瞬间带到从前。
无数的影像与片段在眼前浮现——好多年前，她与一个男人是一对恩爱的情侣，高中毕业时……
他曾说，雪！我们携手一生，不离不弃！
他曾说，雪！如果我夜磊西背叛了我们的爱情，愿遭天打雷劈！
可是、——最终，他还是背叛了他们的爱情，也放弃了她！
“磊西……”米米闭了闭眼，艰涩地喊出这个名字，原来她一直没忘，只要一点提示，记忆便死灰复燃。
两行珠水滑下脸颊，不是她对前段感情还有眷恋，而是心有不甘，她不乞求爱情，这是人生的原则，但是，夜磊西——你欠我一个解释，我只是要一个明白，如果你不爱我，可以告诉我的，为什么你选择的是——
接下来的几天，锦烨似乎在有意避开她，他算准时间出门和回府，由于米米不需要再帮他整理书房，如果不刻意根本见不到他，她落得清闲，但隐隐又有些失落。
现在她有无限量的自由，梅儿只照顾她起居，其他时间她随自意，只要不出府，想去哪里都可以。
这天清晨，米米吃过早餐后踏出宁烨居，一阵寒风吹来，心里打个突，抬头望向天空，阴暗暗的，心里的感觉和这天气应景了，烦躁难安。
梅儿帮她加了件裘毛披风，她不由裹的更严实，走下阶梯，循着熟悉的路径慢走，她去看下紫诺，昨天她似乎身体非常不好。
巧的很，半路遇到欣然，于是，便结伴一同前去。
一进苑，空气中便漂过一股草药味，米米急步跨进木门，紫诺果然病躺在床上，一张小脸腊黄，“紫诺？”米米奔过去，一脸犹色的望着她。
“小米，别怕，我吃过药了，大夫说无碍。”紫诺安抚他，兴奋的忙唤丫鬟抚她起身，斜靠上床头，嘴里噙着甜弱的笑容，“来！我们聊几句，可闷死我了。”
“好。”米米应声刚落，身后接踵而来，一道温如天籁的悦耳女声。
“妹妹，身子可好些了？”
紫诺一惊，抬眼，确认了来人身子更是抖了一下，瞬然坚难的爬起身子在床上跪了下去，“妾身，见过侧妃娘娘，谢娘娘记挂。”
欣然身影一闪，快步过来、怡颜关切的埋怨道：“哎，傻妹妹都病成这样了，还搞这些繁文缛节？快快躺下歇着，我们陪你说会话。”伸手毫不嫌弃的上前扶了一把。
“谢娘娘。”紫诺受宠若惊、腼腆中回头示意丫鬟过来。
让人难以想像——锦烨冰冷如霜，极难勾通。他的妻妾却个个随和健谈，没多时、她们几人淡笑风声，已经无话不聊，房间内不时传出阵阵笑声，连紫诺娇弱的病容都染就了二抹兴味盎然的坨红。
兴奋之余，米米大秀厨艺，将几盘水果改造成色彩艳丽的水果沙拉，可惜紫诺生病不能吃冷食，欣然却大赞独具匠心，口感不凡，两个人吃的不亦乐乎，边聊边吃，优雅如欣然居然也吃的嘴角染白，令米米很开心，成就感满满。
直到一名小丫鬟走来，在欣然耳边耳语了几句，欣然才停下吃东西的动作，若有所思。
“有事吗？”米米抬眼，关切的问。
“小问题。”欣然优雅如斯掂锦帕轻轻擦拭唇角，动作微顿了一下、垂眸沉思了片刻，转而，她仰起眸子，对米米爽然一笑，“苑内发生盗窃，刚刚待女说，我最喜欢的一枚珍珠发饰不见了。虽然问题不严重，却不能放任兹生，看来今天欣然要失礼了，抱谦，我要先行一步。”
欣然说完，她朝紫诺瞥去一眼，正好她也望过来，二人的眼光在半空中交会，荏弱的眸子闪动着复杂的疑光，欣然垂眸一笑。
“最讨厌偷了，的确不能纵容。”米米皱皱眉，忆起了自己刚刚大学时被人盗光了钱的惨况，偷这个字眼像根针刺了她眼，让她愤愤握紧了拳头，因此没有觉察到空气中那抹无形的火花。
“只是小问题，米米不值得为此生气。”欣然站起来，宽慰一笑。
米米怒怒嘴，没有说话。抓起搭在椅背上的披风，胡乱向身上一披，转身推了把正低着头，要牵强起身的紫诺，“你歇着吧，我去送送欣然，一会就回来。”
“这……”微一动作、紫诺以娇喘吁吁。
见此，欣然善解人意道：“都是自家姐妹，你们谁都别动，伤者为大、米米多陪陪紫诺吧。”欣然思索一下，转而对紫诺凝视道：“姐姐看你脸色极差，且不可大意，如果缺医少药的尽可差待女找我。”说完，她深深的望了紫诺一眼。
“好的，谢娘娘。”紫诺眼神闪烁，最后扫了欣然一眼。
送走欣然后，米米刚踏上阶梯。
倏然，“噗——”声响起，接着是虚弱的阵咳……
“夫人？不要吓奴婢，您睁一睁眼呀……”
米米心一惊，快步跑进内室，“紫诺？”她气喘吁吁扑过去，把站在床侧的小丫鬟挤到一边，一脸担忧。
地上是喷射出的大片污血，床上是苍白如雪的病颜，米米蹙了蹙眉，动作轻柔的摇了摇她，轻声喊道：“紫诺，能不能听到，你觉得哪里难受？”床上毫无反应，静若止水。
“快！你快去请大夫呀！”米米转脸向小丫鬟吼道。
“小米……”床上，一声气若游丝，声音好像来自天的另一边，从空气中震荡了好久才飘来，若有似无，却一瞬集中房中人注意力，“紫诺？你感觉怎样？”米米握住她手，喜忧掺半。
紫诺似睡若醒，眼皮沉浮不定，久久挣扎，“我……我好难受……好难受……好想死……死在你的怀中呀……可惜……可惜……”模糊不清的吐完最后几个字，紫诺似乎进入昏迷的混钝壮态。
“紫诺？”米米眼一酸。
床上鸦雀无声，只有小脸因病痛紧紧纠结，只有不时从喉间发出无意识咕鸣，变成她活着的所以迹象。锦被下裹着纤瘦的身躯，似有如无，隐蕴几许清冷寂寥，似被狂风吹落的一朵娇嫩的芙蓉，将爱留给风景大地，自已顺水漂流，随天顺命，另人看的心中生痛。
房门突然打开，小丫鬟带着一名大夫模样的中年男人急急走来。
“紫诺，你一定没事，相信我，也要相信自己。”米米弯身伏在她耳边，语气轻柔，小心的抚摸着她的额头，道：“我现在去帮你找他，做为老公，他的责任照顾你，但是紫诺你要坚强一点，等着他，一定要等待哦。”米米手下加了点力，然后转身离开。
“你还是不打算说吗？”锦烨簿削的唇微微上勾。
阴暗的水牢刑室内，悚冷潮湿，两侧站立着同样令人胆颤心惊的冷面待卫，坐在高位的锦烨状似慵懒的敲着椅把，宛如沉睡的猛兽。
“呵……还是那句，要杀要剐随便你。”
刑室中央，在各种刑具杂乱叠列之中，一名男子脚尖沾地，身体以怪异的姿势吊在梁上，裸露出的肌肤，红紫青淤，新伤陈疤罗列，令人臆测他遭遇了怎样非人的折磨，这一切，似乎并不影响他傲骨半分，男人高傲仰着点头，睨视着眼前高高在上的锦烨，唇角似乎有抹浅淡如丝的簿笑。
锦烨星眸微眯，神态慵懒地向椅背靠去。
一名待卫扬手狠狠甩出一鞭，男人眉语微蹙，垂下眸子、却不肯吭出一声。
“住手！”
锦烨杨手喝停，逸出幽幽恣笑，倏地站起身来，步伐优雅的踱到男子面前，附身低声道：“七皇子，夜路孤独，你一人上路本王还真不忍心，不如让##陪同如何？”
“锦烨？”男子淡定的脸色一变，“你……你……”
“交出本王想要的。”锦烨闲散的耸耸肩，淡笑。
男人闻言，纵声大笑，“好！好呀！明王爷果然名不虚传，这样下三烂的手法也想的到。”话此，他瞥眼，不屑一顾，“哈哈……可惜，那个女人对小王来说，不过是别人用过的破鞋而以，女人嘛！天下何其之多，明王没有体会吗？”
“没错。”
锦烨盯着他，俊美诡谲的脸庞，有着一抹悚然的冷笑，“既然你都这样说了，本王怎能不通情理，明日！那只破鞋本王赐她轮至死，你我一同观瞻如何？”
男人眼疃闪了闪，似乎既将发火，但不知想到什么，压下眼底的火气，“明王爷的女人被人轮，如此丢人现眼，你都不怕，小王顾忌什么？”
“无妨。”锦烨冷然一笑，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温度，“七皇子如果有性致，明日也可参战，女人嘛，由其这个女人，对本王来说不过一堆肉罢了。”
“锦烨？”男人似被什么刺了一下，身子遂然一颤。
“你说不说？”
“不！”
锦烨幽眸深透一凝，衣衫一甩，坐回座位，神色徒然转为凌厉，“华易，统计一下在场名单，明日将那女人带到这里，人人有份，如果有人胆敢偷懒节省一点力气，——杀无赫！”锦烨俊美的脸上泛起一丝噬血的冷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