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明王质询
才猛然发现对面黑亮的眼眸中,原来竟浮着更烈的火焰,虽然那张脸唇角弯曲、正侧转向锦轩恭敬的点点头,那双眼睛却分明显示着现在他很不悦。
心中一寒,这家伙果然不会那么容易轻饶了她。
嘴巴说不出话,她也只好极力的做出个软和的神色给他看。
但只是发狠了那一下,那只手倏的松开。
米米随即瘫软下来,接连着一通猛咳,张开嘴巴用力地呼吸几口空气,从没有发现,原来空气是这么可爱!
这个魔鬼!TMD,若不是锦轩有点面子及时喝止,那她这条脆弱的小命岂不是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臣弟卤莽了,皇兄教训的极是。”
锦烨恭身一礼,眼帘低垂,面上已恢复平静,却似乎另有一种看不见的暗涌,在身体周围荡漾开来。
米米终于转缓了这口气儿,她蹲在地上眼兀的耽着他,这个恶魔他——险些送她雪米亚上了西天!马上火遮眼……冲,冲上去,将他按倒地上,对他那张引以为傲的俊脸一通海扁,奶奶地——她搓了搓手……
死忍活忍,终于忍下了这个冲动的白日梦。
她恨的咬牙切齿,只得眼瞅着干巴巴看着他与锦轩细语些什么,任他逍遥。
忽然,身后一双温热的大手抚住她的双臂,一托力将她抚起,“你感觉还好吗?”满是磁性的低沉嗓音,悦耳的犹如山涧涓涓流水,细软绵长。
“谢谢!我还好。”米米感动极了,满满一街人都是静静地看着,只有这个人敢出手抚她一把,不由微笑着转望过去。
竟是那陌生的帅哥,一张俊逸的笑脸,正眼眸柔和的望着她——他这双漂亮的眼睛,此时比任何景色都令人怦然心动,令人无法抗拒。
米米心头不禁一跳,目光不由自主更向他脸移了移,“你人真的很好耶,谢谢你出手相助,我叫雪米……啊——”
从她张开的手指中有只大手顺势扣紧,力道几进捏断她的指骨,“好痛!”米米疼的立时一身冷汗,就着手劲、身子向下弯曲,然而、另一只大手却狠狠地将她托直,那手完全没有松劲,耳边却传来一声轻柔的可以滴出水来的责怪。
“真是笨,站着都会跌倒吗?”手一拉,米米撞入一扇肉墙,结结实实被人卷住。
眼前,就是一张邪气的俊脸,他什么时候站在了她身旁?刚刚……但她只思考了一秒,对他这行径,心里早以爆了炸,“锦烨!警告你,若你再不放开我……”
“我不放你,莫非你能插上翅膀飞了去?”
他的唇弯的更深了,连眼眸也轻轻眯起,慢慢地凑到米米耳旁说话,“既然跟表哥这样难舍解分,不如让他一起去府上小住几日?”声音低的旁人肯定听不到,咬字却很清晰,一字一字传入米米耳中,带着浓重的威胁意味。
“锦烨!”虽然心火不亚于火山爆发,脸上也满是火烧的颜色,米米却只得咬了牙,一忍再忍,咽下万般不甘,最后只得跟他一样压低声音,在他面前轻声认了错、求他网开一面……
一面之缘,一个恶作剧,她总不能牵连无辜吧。
“求你。”她瞪着眼望着他,最后的这声恳求也咬牙切齿的,同样,那双深髓如墨的眸子,看似深情的细瞅着她,只是,放在腰间的那只大手悄然加力,浅含笑意的疃眸底也隐隐浮现出一种压制的狠厉意味,一股无形的凌然之感立时在她身心溢满。
“好。”他依然微微一笑,还空出一只手为她拿开了档在眼前的一缕卷发。
米米却呆住了,——明明他在生气,却要伪装的这样好?
在旁人看来,无近宠溺、恐怕还会怀疑他们再情话绵绵吧?
她心里一惊!也许他就是要这种效果,再抬眼看时、果然——众人都闪动着讶异又惊奇的眼光看着,就连那位帅哥闪眼间、也悄然退后一步,垂下眸子,她再找锦轩,发现那个不义气的皇帝、居然早以在黑衣卫的护拥下离去,都不再回望一眼。
天呐!心里登时一阵兵荒马乱……真着急了,他走了她怎么办?
“锦……”妈的,她讲不了话了,这男人做了什么?她瞪,狠狠地瞪他,卑鄙。
“我在这里,你叫这样大声做什么?”他的面上依然带笑,漆黑的眸子紧紧的盯着她,米米却从那里望不到一丝笑意,他笑着将她向怀中一拉,力道却比何时都要狠厉,柔和的唇角附上她的耳边,“没人救的了你,除了我。”
“锦烨,你站住,小怜呢?你告诉我小怜在哪里?”
米米从地上爬起来,顾不得被他推倒在地时,手掌破了皮在冒着血,冲过去在未关好的木门缝隙中拽住他的衣衫一角,“锦烨,小怜呢?我不要梅儿,我只要小怜。”
“放手。”
他回过头冷冷地说,突然,眼落在她的手上时,眉轻浅的蹙了蹙,顿住身形,他撇了唇边,淡淡继续,“她死了。”
“死……死了!”米米拽着的手松了松,感觉心被人狠狠捶了一样,痛疼的身子都抖起来,怔怔的看着他,簌尔,突然她莫明的笑了,“你骗我的,这不合你王府的规矩,我溜掉的时候,她正与你在一起,你都可以证明她没有主观帮助我做任何事,按王府家规,她根本就无过无错,怎么会死?”
“是吗?”
那张轮廓深刻的面容更冷邪了,不见一丝暖气儿——“规矩、你难道忘了那是谁定的?本王没有警告过你?还是你根本忘了自己承诺下的东西?别再做自以为是的事情,你、给我记住这一点。”
米米愤愤地看着他,慢慢地从门内走出来,与他四眸瞪视。
“你……以为自己是神么?”
锦烨漂亮的脸上浮起淡淡的笑来,那笑容散出一股令人绝望的冷意,“对!我就是你的神。”慢慢地唇角散出令人意会的叽讽味道。
是呀!
跟他斗,她似乎不自量力……但是他真以为,她已经被他驯的服服帖帖?
米米眼睛睁的不能再大、瞪着他,而对面这双带着黑洞般神力的黑眸,更是毫不示弱,直到盯的米米心底慢慢开始发抖,身体某处开始崩溃,有种无力,开始无限的弥漫开来,直到她自动转开眼珠。
“明王,我们是否耽搁的太久了。”
锦烨身后那名黑衣卫,见明王爷虽然面露愠色,却一直没有移步的意思,静静地问了句。
自街市回来,这位尊贵又高傲的王爷,居然亲自送这名女奴回来,没将她打入牢房,反过来还被责问、并拌住脚步,但是今日,可不是风花月雪的时候,而是皇有要事与王爷相商。
“落剑,对不起。”锦烨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将心神收敛回来,淡笑了下,却没有马上离去,而是转了眼、对垂眸在一边的梅儿。
“梅儿,带落待卫先去前厅,本王稍后就到。”
“是。”梅儿恭敬一礼,盈笑着上前,向落剑一伸手客气道:“落待卫,请——”
“有劳了。”落剑点点头,眸光却落在锦烨面前的米米身上,不由多打量了几眼。
锦烨黑眸立时冷冷地扫了过来:“落剑,你知道本王其实不太喜欢挖人的眼睛出来。”
落剑的眼睛闪了闪,他低头恭敬地行了个礼,“卑职放肆了。”
言毕,他转过身,“梅儿姑娘,请带路吧。”
在皇上身边呆过多年,与明王爷相处也颇多,落剑自然看得出来,明王对这个看起来粗野不驯的女子有特别的兴致,旁人自然不该多看也不该多闻关于她的事情。
于是他并不再望她一眼,垂下眼帘,跟着梅儿直奔宫外。
宁烨居米米卧室。
“唔……”痛!她缩了缩,手却马上又被攥住,这次她咬住唇,痛也不再叫,瞪着眼盯着他,任他报复一样,清理她手上的伤口。
他将她揪进屋内,瞧着他冻死人的冰脸,她早做好最惨的打算,想着咬掉牙这次也绝不再轻易低下头,没想到,他竟先从清理伤口开始,虽然动作粗暴,虽然将她痛个半死,却真的止住了血。
“不碰水,三天就好。”寒凉的语气,好像在屋内卷起一小股冷风。
米米瞪着他,半分不领情。
哼!猫哭耗子。
一想起刚刚的争执,一想起小怜,她紧紧按住胸口,却按不住那腾腾而起的愤怒,看着刚刚包扎整齐的伤手,她雪米亚才不需要——呸、呸,那只好手开始胡乱的拽起来,也不知他把头搞到那里,这样乱拽一通,白色的纱布有点凌乱,搞的自己生痛生痛,还耐不住嘶吸了口气儿。
抬头,居然看到锦烨靠在墙上,斜着眼冷冷看着,唇角弯起一丝莫测的笑意,看到他这样的脸,米米气不打一处来,马上狠狠瞪回去。
“看什么看,我自谑你也管的着吗?”
“你慢慢来,不用急。”他虽然再笑,却感觉不到一丝笑意,“只是、本王没时间陪你发疯,你继续折腾,上吊的话床下有绳索。”他最后斜了一眼,拨脚便走。
“最该死的那个人是你,才不是我雪米亚!”
米米心头火起,顺手抓个什么东西朝急步的背影抛去,他的动作更快,一把抓在手中,看也不看,顺手甩了出去,唇角的笑意倏然褪去。
“活腻了么?”
火山爆发了。
米米也不管了,完全收不住,“是!我活腻了!……我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到了这样一个地方,被吴子昊算计,又被你活抢来,除了打就是骂,我做错了什么?我只是想要个自由,有错吗?你想抱就抱,想摸就摸,我是你的女人吗?有一院子的女人,还偷腥、你变态呀!”
米米伸手向外一指,嘴巴根本就管不住,憋了半晌,“我……讨厌你,我讨厌你这种人,你这个瘟神,让我好讨厌——”
他静静地看着,眉头微微地蹙紧了。
说完这番话,米米有种发泄出来的豁然,一种长久的压抑感释放,不管了,风雨欲来,她怎么管的了?虽他怎样处置,反正,她现在又好到那去了?她理所当然,骄傲的抬起头用比他更冷的神情迎上他的眸子。
“你……讨厌我?”夜空一般的眼睛第一次先她一步移开,低语呢喃,锦烨的表情凝固在一处,叫人完全看不出那是什么。
他的手慢慢上扬,米米以为他要打人,身体立时机敏起来,却突然,他只是耙了把黑发,脸被另一种阴霾包围,接着,他的唇角慢慢的散出意味不明的笑痕。
“讨厌?也没关系,胜者王败者寇。”
他冷睨,淡淡的继续,道:“天真的女人!你以为一个女人就那样容易生存?凭你直来直去单脑子的可笑想法,只有两种可能,要么在外面冷饿街头,要么被人卖入艳楼,凭着这点异样的姿色,成为老鸨的摇钱树。根本就是子昊救了你,蠢不可极。”
她、她单脑子……
就是说她傻喽?
米米真恼怒了,她的拳重重落在桌上,“你******才单脑子呢!本小姐虽然不敢夸口天资聪慧,可是自从9岁离开家门,十几年求学生活,一直将自己照顾的很好,还用课外时间赚下不少钱,我哪一点是单脑……”
意外的,他的眼中勾起一片讶异之色,“9岁离家?你的父母为什么不再养你?告诉我。”寒若深潭的眸子燃起浓烈的火焰来,脑子里想像不到一个小孩如何来养自己。
“他们没有不养我……总之,我要告诉你的就是,我不是一株温室里的嫩苗,见不得日头,吹不得寒风,不用任何人,也会把自己照顾的很好。”她知道,刚刚一瞬间昏了头,说了不该说的话,话峰急转。
她是千年之后的人类,真说出来、吓不死别人,也被看似妖精,小怜说过,在这里有妖气附身的人是要被活活烧死的。
“那你告诉本王,你的家在哪里?”锦烨敏锐的眯了眯眼,他以前不问,不代表他不在意。
“这……这不管你的事。”
盯着她闪烁的眸子,知道她一定隐瞒了什么。跟她相处,他可以肯定她并非秦梁国人,尽管他派用了最出色的探子,依然如同安漠一样,从她出现的那条街以前,一无所查。
只是奇怪,就是一般女人也应懂得、含蓄与矜持,这女人完全漠视。她嚣张,强悍,有着坚韧的自我,更没有多少卑尊意识。却极识事务,知方纳圆,有着很强烈的自我保护欲。将她逼到尽头,总能避重就轻,以退为进。
当然,最最出色的要算爱财,她的东西、包括送她的,不多,却管理的井然有条。自然,是猴手里蹦不出个枣来,任他珍奇异玩送的不计其数,好说歹说,还是花了30两银子买了个小玩艺。
那么、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养就了她这样一种性情,是那种刻到骨子里的桀骜不驯……她到底来自哪里?
锦烨眉语间隐泛起一股浓郁的疑色,正想再质问时,窗外传来几声轻叩,接着,是吴坚低沉的提醒,“王爷?”
他低应一声,俊脸一沉,“你先休息,我们改天再聊。”
说完,便大步的离开,留下长吁了口气的米米,慢慢缩向地面,抱紧了自己。
呵——不知道,自己此时应该欢庆一下,还是要哭泣几声……
麻木了——为什么?他为什么要这样对她呢?
她茫茫然摸了把脸,又不是生的花容玉貌,倾国倾城,他那些妾拉出一个都比她娇艳,既然玉女成群,干嘛还来招惹她?管她这管她那,还把她像个囚犯一样禁锢起来,他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