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落情岛的黑衣杀手共有十七人,在没有问出雪洛兰的下落后,他们挥手在落情岛上空及四周布下了厚厚的冰层,原本已经很冷的落情岛气温瞬间再度骤降。
“既然你们谁也不知道她的去处,那就在这里等死吧,这里的温度,你们最多还能坚持两天!”说着,黑衣杀手们大笑着离开了。
过了半晌,几个年轻的花匠气冲冲地来我的住所外,“庸溪,这一切都怪你,如果不是你强行收留那个女人,我们的处境怎么会变成这样!”
“对,这些都该你一个人来承受!为什么要拉上我们大家!”
“你真是个害人精!”
我靠在墙边一阵寒笑,受到恩惠时,我是他们心中的英雄,现在遇到危险,我转眼就变成了他们口中的罪人。
“你们都给我住口!我不许你们这样说他!”屋外传来冰梓的叫声。
“王后,你不恨他吗?是他连累了我们,现在连您也出不去了,大家只能在这里等死!”
“这种情况下,大家不是应该共进退吗?你们心中只有自己,我真为你们感到羞耻!”
几个人争辩不过冰梓,只好愤愤离开了。我忍痛起身来到门口,冰梓看见我,微微笑了笑说:“你放心,有我在,我不会他们伤害你的。”
“谢谢你,冰梓王后!”
不到半日,落情岛所有的花草全部冰冻了,整个岛上一片死寂。
又过半日,岛上最后一丝燃料燃尽,仅存的一点光亮也消失了。
家人们紧紧相拥靠一起,似乎在等待着死神的降临,我一人坐在屋外的木梯上,拿出一把自制的六弦琴轻弹起来,此时我能做的,只能是通过琴音来安抚那些绝望的人们。
时间静静地流逝着,屋内的呼吸声越来越微弱,冰梓摸黑走了出来,她已动得瑟瑟发抖,“庸溪,你怎么样了,我快撑不下去了。”她用颤抖的声音说道。
我伸手接了冰梓一把,尽管裹着厚厚的寒服,但她的身体还是冻得像冰块一样,“你若不介意的话,就离我近一些,这样还能相互取暖。”我说。
冰梓在我身旁坐下,然后轻轻靠了过来:“我一直在听你弹琴,你的琴音真好听,你究竟还有多少我不知道的秘密。”
“王后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你到底是谁,我以前见过庸溪,我感觉你和他根本不是同一人。”
我顿了片刻,眼下的情景,能不能活着离开还是个问题,就算告诉她也无妨,想到这里,我开口问道:“王后可曾听说过千灵族的事?”
“听说过,王之前告诉过我,千灵族王一年多前被一群外来种族的人刺死,千灵族也因此一度陷入内乱中。”
“看来这消息的确传得四海皆知了,就连布闾族这样的种族都知道得清清楚楚。”
“王说,千灵族王的修为了得,他此前甚至想过要去拜会一下这位王,请他指点自己的修为,但现在看来,这些都是不可能了,他们两人都已经不在了。”
我停下手中的琴音,惋惜地叹了口气说:“如果我能早些知道顾西的想法,或许还能助他提一提修为,他也不会因为修为不够,却强行幻化屏障而死了。”
“你说什么?难不成你就是......”
我点点头,“我就是你口中所说的那个被刺死的千灵族王。”
冰梓听到我身份,连忙站起身,“你说的都是真的?那...那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来这里自有我的目的,一年多前,庸溪不幸病故,我便乘机幻化成了他的样子。”
“那千灵族发生的一切都是假的吗?”
“千灵族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除了那个被刺死的王,那只不过是我用花瓣幻化出来的一个替身罢了。”
“既然你有那么强的修为,为何还要隐瞒身份来此?之前我看到你受伤了,难道这些也是假的吗?”冰梓小声说道。
“我受伤是真,身上的血迹也是真,我的修为出了一些小状况,现在正好灵力尽失,这也是我为什么会以庸溪身份示人的原因,冰梓王后可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冰梓顿了顿,我看不清她的脸,但通过她的呼吸,我也约莫猜出了她的心思,“你是在想我为何要告诉你真相吧?”
“是的,你辛苦隐瞒身份这么久,为何偏偏把真相都告诉我。”
“我也不知道我们还能不能活着离开这里,索性告诉你也无妨。”
“连你都不知道我们能不能出去,那我们岂不是更没有希望了。”
“眼下只能寄希望于我妹妹了,她要是能从外面攻破冰层,我们或许还能出去,要不然,我们就真的死定了。”
“你妹妹是?”
“就是这些天我一直陪护的那个人,她受了重伤,只是我也不知道她现在藏在什么地方。”
冰梓不再多问了,她只是走到我身后,然后在台阶上轻声坐下,我顿了片刻后,又重新弹起了六弦琴。
又熬过了半日。
冰梓早已陷入昏迷中,屋内,庸溪的家人也彻底没了声音,我动了动手腕,才发现自己的手指竟也冻得失去了知觉,呼出的气体在空中凝结成冰晶,接着掉落到地上。
我疲倦地倚靠木梯上,那一刻,我想起了很多人,浅汐,岚飞儿,梦曦,还有星格。
不知过了多久,我隐约听到雪洛兰在喊我的名字,我踉跄站起身,顺着声音的方向一路跌跌撞撞来到冰层旁。
“哥哥,你还在吗?快回答我!”
我用力敲了敲厚厚的冰层,“洛兰,我还在...”
“哥,你等我,我现在就救你出来!”另一端的妹妹喊道,她幻化出一束粉色的光,光照在厚实的冰层上,也照进了我冰冻的身体里。
过了好一会儿,我终于看到妹妹的脸庞,她冲进来就抱紧我,然后带着哭腔说:“哥,你还活着,我刚才喊了你许久都没有回音,我以为你已经死了,我害怕极了。”
“我就知道你会来的,你怎么样了?身上的伤好些没?”
“哥你先不要管我,我们赶紧离开这里。”洛兰边说边在我身上幻化了一层防护屏障。
我回头望了望落情岛,然后转身松开妹妹的手说:“我回去看看,看看还有没有活着的人。”
“哥,你就不要管他们了,这样的温度,哪里还会有活着的人。”
“我就去看一眼,你在这儿等我。”我说。
有了洛兰的防护屏障,我的体温开始回升,跑回庸溪的家,他的家人早已没了气息,木梯上,冰梓的身上已结出了一层薄薄的冰,好在她还有一丝微弱的呼吸,我顾不上多想,连忙将她背在背上。
之后我有陆续去了其他花匠家,除了找出三位幸存者外,其他人都冻死了。
我用从前装花的木车将幸存者们推出了落情岛,洛兰的伤还很重,我们便在临近小城的一位医者家中暂住了下来。
医者叫白芨,是一位年老的女医,她没有亲人,家中只住了两个学生。
白芨看到冰梓,又听说我们是从落情岛来了,很快把我们领进了家门,之后又吩咐两位学生去取驱寒的药材。
“白芨婆婆,谢谢您!”我感激地说道。
白芨帮我一起把冰梓安置在一个空房的床榻上,“昨天我就听说落情岛出事了,你们几个能逃出来真是命大,就在婆婆家安心住着吧,我会尽力医好你们。”
“给您添麻烦了。”我又说道。
白芨轻轻拍了拍我,说:“年轻人,你自己身体还受着伤,王后就交给我吧,你先找个地方歇着去,婆婆家虽然没什么人,但院落大,空房也多,你喜欢哪间就自己去。”
我轻轻一笑然后退出了冰梓的房间,在门口,我看到自己的掌心又闪过两道红色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