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艳阳高照,晴空万里。
室内没有开空调,温度依旧很舒服,暖融融的。
可唐微微却觉得有些冷,这种冷,从内心深处渐渐蔓延开来,直达四肢百骸。
为什么会这么冷?
她抱紧自己,依旧觉得不够。
樱红的唇,似乎被冻得乌青,红润的脸蛋,渐渐发白。
“好冷。”她蠕动嘴唇,小声道:“司辰,我好冷,你可不可以抱抱我。”
一直担心的看着她的傅司辰,抱住了她,才发现她浑身冰凉,额角却有细细密密的冷汗,一颗一颗的冒出来。
“薇薇,你还有我。就算……全世界都不要你了,我依旧会在你身边。”
唐微微什么都没说,只是缓缓闭上了双眼。
再次睁开眼睛,唐微微发现自己到了医院。
前方不远处,熙熙攘攘的人群,围着一间病房。
“这是什么地方?”
她喃喃自语了一句,往前走去。
“各位,请安静一会儿好吗?病人现在的身体很虚弱,情绪不宜波动过大,谢谢众位了。”
这个声音好熟悉。
刚这么想,她就发现自己已经进了病房。
那个躺在病床上,头发斑白的中年男人,是她的父亲唐山。
而刚刚说话的人,是一名穿白大褂的老年医生。
李丽华和李珊珊陪在父亲身边,像极了幸福的一家人。
“爸爸。”这副画面刺痛了她的眼,让她瞬间泪流满面。
一步一步,慢慢走到病床前,伸出手去,却穿过了父亲的脸。
“爸爸,爸爸……”她开始大叫,双手胡乱的挥动,可是却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双手穿过虚无,落在不知名的地方。
每一次都是这样。
她慌了,怕了,不敢再胡乱做什么,只是缓缓后退,缩在角落里。
泪眼滂沱中,她隐约看见有人围到病床前,问了些什么。
你们在说什么?
为什么她听不清楚?
她张嘴想问出来,却开不了口。
努力了好几次,还是听不到,也说不出来。
可是突然的,她似乎听到了什么,且越来越清晰。
“……我今日在此宣布,我唐山,与女儿唐微微,断绝父女关系,从此死生不再相见……”
“……最后,我宣布,我的外甥女李珊珊,从今天开始,就是唐氏集团唯一的继承人……”
那声音又开始变小,渐渐低不可闻。
可隐隐约约间,又似是有声音一直在耳边回响……
断绝父女关系……
死生不在相见……
李珊珊……
唯一的继承人……
断绝父女关系……
断绝父女关系……
“你们在说什么?”声音越来越嘈杂,唐微微被吵得头痛,忍不住捂着耳朵,大叫道:“闭嘴,闭嘴,闭嘴,不要吵了,我让你们不要吵了……”
她“呼”的仰起头,却发现自己已经不在医院了。
仔细分辨了一下,才认出,这是总裁办公室里面的休息室。
好几次中午累了,她都是在这里休息的。
“我不是在医院吗?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难不成,刚刚她是在做梦?”揉了揉抽痛的太阳穴,她有些分不清现实和梦境。
“咔哒”
门突然被推开,傅司辰出现在门口。
愣了一下,他快步走过来,把手里端着的茶杯放在床头柜上,“微微,你醒了。”
休息室里拉着窗帘,光线有些昏暗,迎着光,她只能看到一个模模糊糊的身影。
“司辰?”她小心翼翼的问道:“司辰,是你吗?”
“是我是我。”
“司辰。”她扑进傅司辰的怀里,紧紧地抱住他的腰,把头埋在他怀里,哽咽着道:“我刚刚做了一个噩梦,好可怕。”
“是什么梦?居然能够吓到,我们天不怕地不怕的唐微微?”傅司辰调笑道,眼中却没有丝毫笑意。
“我梦见我爸爸要和我断绝父女关系,还说要让李珊珊成为唐氏集团的唯一继承人。你说,这个梦是不是很可怕?”
唐微微仰起头,看向傅司辰,嘴巴微微嘟起,“你都不知道,我直接被吓醒了。”
这不是梦,是现实。
傅司辰张了好几次嘴,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沉默了片刻,他突然笑着道:“对呀对呀,真的是个噩梦呢!这个噩梦真该死,居然敢吓到我的微微。你等着啊,我等会就到梦里去,狠狠地把这个噩梦揍一顿!”
这男人真是傻透了。
噩梦无形无影,要怎么揍啊?
她把头重新埋在他怀里,许久都没有再抬起。
“微微?”怀里的人许久未动,傅司辰以为睡着了,轻轻唤了一声,没人应,就打算把人放下来。
刚一动作,他就发现不对。
怀里的人,死死抓着自己的袖子,胸口似乎感觉到了湿意。
唐微微。
他连忙拉开人,看到了满脸泪水。
唐微微睁着一双空洞的眸子,看着他。
心,痛的快要不能呼吸了。
这么好的唐微微,怎么有人忍心伤害她?
傅司辰心里的恨意再也忍不住,疯狂滋长。
“我知道,那不是噩梦。”
“我也知道,父亲他真的和我断绝父女关系了。”
“唐氏集团是我母亲的心血,继承人是谁,我并不在意,可绝对不能是李珊珊。”
她眨了一下眼睛,落下一串串晶莹的水珠。
“司辰,从今以后我再也没有父亲了。”
“也再也……没有家了。”
傅司辰重新抱住她,把她紧紧的揉在怀里。
“没有关系。”
“没有父亲,还有爷爷和奶奶。”
“以后我的爷爷奶奶,就是你的爷爷奶奶。”
“没有家又如何?”
“以后有我在的地方,就是你的家。”
“那些无关紧要的人,就让他们一边去吧!”
“微微,我会永远都在的。”
“……”
傅司辰一遍又一遍的,诉说着心里的话。
可怀里的人,始终没有一丝回应。
他也不恼,只是依旧不停地说着。
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
“……谁的笑,飞过了天涯海角挂眉梢,菩提下为浮生高歌,一曲多寂寥,月夜灯火阑珊,浊酒一杯醉倒在墙角……”
手机铃声的突然响起,让他停下了诉说。
随意的瞟了一眼手机,他继续在唐微微的耳边说着什么。
可是铃声疯狂的在响,一直不停。
谁的电话?
皱着眉头拿起手机,屏幕上“爷爷”两字,映入眼帘。
低头沉思了一会儿,他按下了挂断键,且把手机关机,扔在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