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晚上,王梦之都辗转反侧,没怎么睡。
他从小受宠,自己想要的,没有什么是得不到的。直到进了羽林卫,到了益州城。
羽林卫作为天赐皇朝统治九州的支柱,一向等级森严,军法严明。纵使王梦之这样的豪门出身,依旧无法恣意放纵。而对于李婉儿,王梦之更是喜欢颇深,却又不懂得如何去追求。虽然,他三番五次去惹恼李婉儿,只不过是为了引起李婉儿的注意而已。
总之,王梦之在益州城过的并不快乐。
如今,他就像飞出牢笼的鸟儿,真正感受到了自由自在的幸福。平心而论,王梦之并非不懂是非,更不是什么大恶之人。只是,从小在温室中被娇惯大的他,根本就没有替他人考虑的意识。
在他的思维里,一切都是以自己为中心的。只要不顺从他的意愿,那就是和他作对,必将迎来残酷的报复。
如今,他已经成为了天水城的当家人。他迫不及待地想到韩天佑那破地方去炫耀,去示威,去告诉李婉儿自己有多牛,而韩天佑又是何等的上不了台面。
一大早,尚未来得及和留守将军府的统领蒋申宝进行交接,王梦之就带着五千亲兵营铁骑浩浩荡荡地向天水城外二十里地的流民营地飞驰而去。
旗本王华,作为一个七品高手,紧紧护卫在王梦之身旁。作为王家的族人,对于王华而言,王梦之就是未来的家主,自己必须护其周全。
不到半个时辰,大队人马便被一出正在施工的营垒拦住了去路。原来,归属王金生管辖的五千民勇正在这里搭建面向天水城的北城营垒。营垒选在了一处狭窄的路口处,以巨石为基座,圆木为护栏,已经搭出了个雏形。
王金生近半个月忙于秘密筹备益州各大商号来流民营地和西南蛮族通商事宜,累的差点吐血。今日刚好准备休息一日,便来到了由自己负责北城营垒,督促下进度。
谁知,远远地就听见震耳的马蹄声,王金生还在纳闷,羽林卫从未出过天水城,今日为何会要大队人马来这流民营地。
等带队的人靠近了一看,顿时不知所措,真是冤家路窄。来人真是当初在益州城宣抚使衙门外有过交手的益州羽林卫大都督的宝贝儿子王梦之。
王金生只好硬着头皮上前讨好地问道:“见过王统领,不知大人来这流民营地有何贵干?”
王梦之在马上瞥了一眼,不耐烦地说道:“李婉儿在宣抚使衙门吗?”
王金生犹豫了片刻,恭敬地回道:“在,城主府的大公子李良也在。”
王梦之头也不回,带队骑马径直通过尚未完工的流民营地北城营垒,直奔十里外的流民营地大营。
王金生虽然不知王梦之到底何意,只是他知道韩天佑并不在衙门,心想不管怎样也不会有什么大事,便不再理会此事。
五千未经训练,没有任何装备的民勇,一座尚未完工的木头营垒,一个只当过几年钱庄二掌柜的领头人,如同虚设。韩天佑的想法很美好,只是现实就是如此的残酷。
当王梦之带着五千益州羽林卫亲兵营铁骑离流民营地中央的宣抚使衙门还有五里地的时候,唯一反应过来的,就是护送李良、李婉儿的李家精骑营,在统领刘亮的指挥下,在宣抚使衙门外呈防御阵型结阵,并且派人通知了宣抚使衙门内的李良、李婉儿和今日在衙门当值的陆大勇。
陆大勇急忙派人召集了充当宣抚使衙门亲兵营的五千民勇在宣抚使衙门外集结,同时派人向东南西北四个正在搭建营垒的民勇送达口令,各调一半的民勇回防宣抚使衙门。
李良倒也不慌张,让李婉儿安心呆在宣抚使衙门,自己披甲上马和精骑营统领刘亮并排站在精骑营队列前面等着。
几十万流民不知所措地望着乌云一般压来的铁骑,瑟瑟发抖。
王梦之骑马一直到李良跟前,才潇洒的勒住缰绳,一脸戏谑地望着李良。
“不知王统领带这么多人来这宣抚使衙门有何贵干?”李良淡定地问道。
王梦之故意大声说道:“本将军刚刚接管天水城防务,特地来这七品宣抚使衙门巡视一番。”
炫耀,赤裸裸地炫耀。
王梦之故意这么大声,无外乎,就是想说给躲在衙门内的韩天佑和李婉儿听。只是他不知道,韩天佑根本就不在衙门内。
李良见状,笑道:“不好意思,韩宣抚使外出办事不在衙门内。还有就是,王统领可能不知道,陛下已经钦点韩宣抚使为新建的神策军的天子第一号统领,韩统领当统领的年龄好像比王统领当初还年轻一岁,哈哈哈啊哈!”
李良一番话说出来,王梦之顿时涨红了脸。
明明是过来羞辱别人的,没想到最终被羞辱的竟然是自己。
王梦之一言不发,骑马转身飞驰而去,五千铁骑紧随其后。
待铁骑身影消失不见后,流民营地里顿时发出欢呼声,彷佛逃过了一劫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