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临近中午,在看过围海大堤之后,当地陪同的同志把我送到海边。其时正逢退潮,海滩上、浅水里许多人正在赶海,一辆马车忽然出现了。拉车的枣红马叮叮当当由远而近,蹚着半尺深的海水,朝向海中走去。那使我大吃一惊,当地的同志却告诉我说,马车是进海收网去的,这儿每天都是如此;因为海底是一色的硬土层,只要瞅准涨潮的时间,走得再远也没有问题。“十里不同风五里不同俗”,“一方水土有一方风景”,此诚为不谬矣。
大闸蟹
欲说闸蟹夸阳澄,
几人晓得黄河东。
路边下车仔细看,
口水一流到东营。
汽车沿着黄河口公路前行,两边不时会闪过几间标有“黄河口大闸蟹”字样的小红屋子,而小红屋子的前面或旁边,必定是一片片养蟹池。陪同的同志告诉我说,黄河口的大闸蟹非但口味好,个头也大,比起上海市场上的阳澄大闸蟹来有过之而无不及。那确是让我馋虫蠕动,只可惜车行如风,只有更待来日了。
红地毯
夏去秋来绿变黄,
滩涂披出女儿妆。
红毯如云连天远,
游人单唱是重阳。
红地毯是黄河入海口的一大景观。每年秋后,海边成片的黄蓿菜(碱蓬)耀红染紫,红地毯便出现了。2007年秋我去时,那些红地毯还零零散散,这儿一片那儿一块,形不成规模和气势。2010年仲秋我再次去时,那里的红地毯已经接地连天、一望无际,让人刮目相看了。我和同去的几名画家喜不自胜,拿起手中的照相机拍个不停,回来后又以红地毯为素材,画出了不少好作品。
利津险工
千古狂龙入海奔,
当关把险一何艰。
十年调水调沙令,
远来黄龙如走亲。
黄河是一条地上河也即天河,这是人们所熟知的,因此,黄河的名字千百年来总是与灾难连在一起,防洪抗洪也就成了沿岸政府和百姓的一项压倒一切的重任。每当夏日来临,黄河上下都要为此而花费大量人财物力。我身居济南,对此亦有亲身感受。但近年来这方面的消息却日渐淡薄,甚至到了被人忽视的程度,原因就是上游的小浪底水库对洪水的拦截和连续多年的调水调沙。2010年秋,我和几名画家到利津两大险工参观时,当地的同志告诉我,调水调沙前这里两千流量就要漫滩,如今即使四千流量也安然无恙了。漫步于风清树绿、花团锦簇的黄河险工公园,目送浩荡而又驯服温柔的黄龙东去,心中的感慨悠然而生。调水调沙实在是黄河治理的一大突破,真可谓百年之功、千年之功也。
华八井
华北探油数年功,
深井七眼化流风。
不是华八喷油气,
胜利依旧梦幻中。
东营又称石油城,写东营忽略了胜利油田是无论如何说不通的。为此,我在东营时特意到胜利油田考察了一番。华八井是1961年4月16日在东营村附近打出的第一眼见到工业油流的井,此前有关方面在华北地区打了七口探油井,都以失败而告终。华八井的成功,标志着一个大油田被发现,胜利油田由此翻开了第一页。如今的华八井已经变成一座纪念碑,我和油田的朋友特意在碑前合了一张影。
大会战
数万大军八方来,
百里方阵竞豪迈。
苦累只当喝凉水,
油树排排亲手栽。
1964年1月25日,中央正式批准进行胜利油田大会战。1964年六月会战指挥部成立,石油部副部长康世恩任会战指挥,从大庆、新疆、四川、玉门、青海、银川等石油局先后调来大批勘探队、钻井队、试采队。胜利油田大会战是继大庆之后我国石油战线上规模最大的一次会战。
干打垒
稻草黄泥夯土墙,
芦苇油毡搭成房。
干群上下一体住,
昼有干劲夜梦香。
干打垒是胜利油田创业初期的第二代住宅。第一代是地窝子,是半地下的、与原始人差不多的临时住处。胜利人就是靠着地窝子和干打垒,建起了我国第二座大油田。可惜这样的地窝子和干打垒,只能从展览馆的图片中寻找了。
胜利广场
无边荒原几棵柳,
铁锹落地一声吼:
这儿就是指挥部!
风云聚会龙蛇走。
胜利广场是东营市区的中心,也是胜利油田总部的所在地。退回四十年,油田会战指挥部就设在这里。看看今日的广场和广场周围的高层建筑,再看看老照片上遍布的干打垒和竹板房,让人不由感慨系之:四十年沧桑,荒野中崛起的是一座何等美丽的石油城啊!
拦海大堤
百里长堤锁狂龙,
坝高十丈坚如铜。
不是万人齐奋力,
孤东早成水晶宫。
拦海大堤即孤东大堤,全长五十七公里,始建于1986年。孤东大堤拦住了大海的狂涛,为孤东油田的开发和成功创造了条件。
孤东油田
滩涂无际一望收,
千株油树竞逍悠。
道是磕头都磕头,
磕得石油如水流。
孤东油田地处垦利县黄河入海口北侧新淤积的海滩地区,是目前我国滩涂地区最大的油田。这里数不尽的采油树日夜不停地升降着,其景象堪称壮观也。
三次采油
一次采油水里淘,
二次采油弯弯挠。
三次采油细又巧,
各领时尚各风骚。
这里说的三次采油是指胜利油田在不同的历史时期,通过不同的技术手段和方法,对石油资源的再发现、再开采。正是这种再发现、再开采,使得胜利油田不断地焕发出新的青春和活力。
浅海平台
陆上从来不畏难,
水上建起走路船。
但得油井长涌流,
丹心写得海天蓝。
随着油田开发的深入和扩张,胜利油田走向了浅海油区。于是渤海湾内矗起了不少标有“胜利”字样的浅海平台,被石油人称为“会走路的船”。
大漠
大漠几曾起钻台,
胜利旗开锦云排。
创业哪怕关山远,
但得油路四海来。
胜利人第三次创业的一项重要内容就是走出油田,开辟新的天地。如今胜利人已经在新疆、四川和国外不少油区扎下了根儿,取得了令人瞩目的成功。愿他们一路走好。
普通话
天南海北聚一堂,
言语不通杂乱腔。
人人都说普通话,
京人来了亦风光。
胜利油田地处“穷乡僻壤”,这里的人们却说着一口地道的普通话,其标准程度连北京来的人都为之惊诧。这不能说不是一个奇迹。
渤海区
滨海荒原三大害,
土匪蚂蚱顽固派。
自从八路开进来,
鲁北延安传天外。
渤海区是抗日战争初期建立的,第一任司令员是徐向前,继任者为许世友、杨国夫等人。渤海区为中国革命输送了大批干部,做出了重要贡献。我在参观位于垦利县境内的渤海垦区革命展览馆时意外得知,孟良崮战役后,为了避开国民党军队重点进攻的锋头,华东野战军四十万大军一度撤至渤海区,在经过了一段休整后,才发动和投入了豫东之战和淮海战役。这是一段鲜为人知的史实。1977年纪念建军五十周年时,我曾参与过一段军史的征集和编辑工作,但所有回忆文章都是写到孟良崮战役胜利为止,对于孟良崮战役之后华东野战军的去向无一谈及。那大概与国民党军重点进攻时宣称要把山东解放军赶到黄河以北的目标有关,也与写军史只能写胜利不能写挫折的惯性思维有关。但史实毕竟是史实,渤海垦区革命纪念馆里的发现,不可谓不是一大收获也。
军马场
曾养军马数百匹,
曾产军粮补寒衣。
曾关黑帮为改造,
曾育新苗跨铁骑。
因为在大军区机关待过几年,虽然没有去过军马场,对军马场却颇多印象。2007年仲秋我到东营时,便提出要到孤岛的军马场去看看,得到的回答是军马场早就不存在了,那里如今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农场。没有想到的是在广饶大王镇时,与一位从军马场出来的女孩子不期而遇,听她讲起军马场的往事又勾起了一段情思。都说忆旧是人老的一种象征,我对军马场的记忆更多的却是荒原和传奇。
刘集
星火燎原第一梯,
百年宣言堪称稀。
鲁北圣地人知少,
龙蛇从来出山僻。
刘集是鲁北的一个小村子,因为发现了一本1920年翻译出版的《共产党宣言》而闻名。成立于1925年的刘集党支部,是山东省农村最早的四个党支部之一。刘集支部旧址也是广饶县党组织的发祥地,在我省农村党建历史上有着重要的地位。
吕剧
家中听见坠琴响,
饼子烀到门框上。
老婆橛子拴老婆,
吕剧不兴太荒唐。
吕剧发源于鲁北一带农村,东营市的时家庄便是发源地之一。当年,乡亲们把吕剧称为“老婆橛子”,时至今日,那里的群众对吕剧依旧情有独钟。
齐笔
蒙恬造笔逾千年,
大王乡里世代传。
狼毫能扫千军阵,
羊熊写出齐鲁篇。
因为爱好书法也兼及爱好毛笔,在我的印象里好毛笔多产于外地,如浙江的湖笔、安徽的宣笔、河北的衡笔等等。因此在广饶一听“齐笔”二字兴趣便来——山东是儒家学说的发祥地,缺少好毛笔实在是一个缺憾。齐笔产于大王镇西营村一带,据介绍造笔史可以追溯到两千年之前,但直到上世纪六十年代才有了齐笔之名。近年齐笔广为流传,并且走出了国门。
肴驴肉
天上龙肉地上驴,
广饶一品知非虚。
千年始得称老店,
真空更解万里需。
肴驴肉是广饶名吃,相传南宋建炎二年(1128)乐安关帝庙大殿落成,百官聚集朝贺,盛筵之上肴驴肉即被推为百味之冠。清同治十二年(1873),广饶肴驴肉经武举崔万庆举荐至兵部差务府,并奉诏纳入京城御膳房。光绪年间康有为在广饶品尝肴驴肉后赋诗说:“旅居京华骑驴郎,残羹冷炙豪门光。当年不知驴肉美,何事扣门却芳香。”近年广饶肴驴肉推出真空包装,由此越发扩大了市场和影响。
八大碗
土鸡土鳖几大碗,
土鱼土狗又几盘。
土菜土瓜土井水,
还有土酒使劲灌。
因为错过了吃饭时间,那天从黄河入海口归来时,我和陪同的同志进了路边一家乡村小饭馆。进院,迎面的招牌上写的就是“土鸡土鳖土狗土鱼”几行大字。进了一间土屋,坐到一张土桌几把土椅上,店家端上的也确是一色的土货。在天低野旷、苍茫无际的鲁北荒原上,两辆汽车、几位同行,一桌土得掉渣的饭菜,自是一番别样的享受呢。
争
名人名胜大家争,
你有雨雪我有风。
文化旅游不可缺,
牙关紧咬不放松。
随着旅游事业的发展和地方文化建设的需要,争名人、争名胜已成了一种相当普遍的现象。不仅历史上实有其人其地的争,文艺作品和传说中的名人名胜也成了争的对象。从传播和纪念的角度说这或许没有什么不好,但如果因为争名人争名胜而引起冲突和纷争就不见得是好事了。
滨州竹枝词
冬枣
十年始知冬枣甜,
乡间古来奉若仙。
不藏不晒不外传,
老人婚嫁赐永年。
有人将冬枣称为“世界第一果品”,这难免夸张,但冬枣是目前世界上最脆、最甜、营养也最丰富的果品之一确是不虚之词。沾化是冬枣的主产地,栽培历史已有三千多年,到沾化我第一个要看的当然非冬枣而莫属。果然没有使我失望,在眼看就要收获的冬枣园里,在那株有着六百多岁高龄的老冬枣树下,我不仅感受了冬枣的魅力,也知道了冬枣的历史和许许多多年以前冬枣在乡民生活和心目中的地位。
五月
五月枣花白里黄,
暖风吹来透心香。
蜂群如云当空至,
半入园林半入窗。
有人把冬枣开花的五月称为香五月,因为那时枣乡整个的天空,连同夜风和晨曦暮霭都清香缭绕,让人陶然自乐、如醉似痴。自然那也是放蜂人的“蜜月”时刻。
老树
曾见老树半天云,
十里沃土百里根。
道是千岁又何止,
万般气象抵人魂。
老冬枣树的照片是十多年前从报纸上看到的,云飞鹤舞、古貌仙风,令人惊诧不已赞叹不已。2007年我到沾化时很想去拜一拜老冬枣树,结果却未能如愿,后来才想起老冬枣树的家乡是河北黄骅。这让人遗憾,好在沾化冬枣与黄骅冬枣原本血脉相连同属一宗,我把对老冬枣树的感受写到这里,也算是一种祝福吧。
喜与忧
既知冬枣似仙桃,
百村千户竞滔滔。
但见满街叫卖者,
喜尽却又把心焦。
冬枣从乡下只供老人孩子食用、只做婚嫁礼品的珍果,到大田栽培、大面积推广和大范围销售只用了很短一段时间。这固然是好事,随之而来的却是质量的下降和品种的异化。这不能说不是一件值得注意的事。
湿地
农家说湖不见湖,
沟渠四望皆荻芦。
湿地从来多鸥鸟,
鱼鲜蟹美如江渚。
那天到马踏湖已是夜色降临,陪同的同志介绍说,这里的湖叫做湿地可能更准确一些,因此只远远地看了几眼就算了事。倒是湖里的鱼虾品尝了几种,颇有几分味道。
露水集
湖上收网星月稀,
桥头买卖两眼迷。
看秤交钱凭感觉,
乡人从来不相欺。
这是马踏湖畔独有的风情,体现的是乡民之间淳朴而又真诚的关系。
脆藕
五月扁舟湖上漂,
藕瓜一洗荷叶包。
拳头轻擂白糖撒,
脆口爽心解馋猫。
为了收集民间风情,每到一地我少不了对当地的小吃名吃给予关注。那天在马踏湖边一个乡村酒店里,主人就专门上了一道脆藕。脆藕指的是春天的嫩藕,时值秋后,酒家是怎么做出来的就不得而知了。
秦台
平川一丘称秦台,
始皇当年望海来。
何事满眼田园绿?
沧海退田已三百。
登秦台是在去东营的路上,送行的是当地的一位文友。据他介绍,秦台是当年秦始皇命令各路军士每人一头盔土拌之以米浆建起来的。台上多外地物种,酸枣树在台上则生,到台下即死。两千多年前秦台临海面洋,如今离海却已有三百里之遥了。一座高不过十九米的小土台,置身其上感受到的却是无尽的沧桑,此诚为一绝也。
魏氏庄园
高墙筑垒可对天,
明三暗五内外连。
为保性命心机尽,
乱世铸就一奇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