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巧合
“不要，我不要！”小女孩大声地说，涨的满脸通红。
“他比你小就应该让着他。”
“他咬我，你看。”小女孩伸出手臂，果然是鲜明的两排齿印，还泛着淡淡的血渍。
“她先按住我的。”
“你们是亲姐弟这么闹象话吗？”
林晓轩看着眼前的一幕，脑中突然又闪现出那个小男孩的影子，右肩上那个慢慢淡化的疤痕似乎又开始隐隐作痛。
20年前的暑假。
夜幕笼罩，繁星点点，月光柔和地倾洒着，将闷热吞噬在温润的柔光中。林晓轩早听说隔壁阿婆家来了小孙子，这几天可乐坏了阿婆，逢人便夸她的小孙子长的有多可爱，结果阿婆家天天门庭若市，那阵势仿佛是乡下动物园来了个大熊猫。
“哼，爱出风头的小鬼。”
林晓轩吃完饭又如往常般跑到顶楼的“秘密花园”，可是今天却已被一个小男孩占了位置。
“喂，那是我的地盘，你快下来。”
那个小男孩居高临下瞟了她一眼，回神依旧看他的书。
见他不作声，林晓轩更来气了。
“喂，上面的，听到我说话了没？”
继续沉默。
莫非是哑巴？聋子？
林晓轩在下面“手舞足蹈”，上面根本就没丁点反应。
瞎子？汗，瞎子看书会用眼睛盯着？
林晓轩费力地爬上那个“高台”，一把夺过他手中的书，小男孩条件反射地站了起来，他好不容易从一大堆大妈大叔级的恶手中解脱出来清净会，竟跑出来个恶女孩。
“哈哈，“小矮子’。”她不知道这个小孩是不是和她一般大，反正个子比她矮，不过他真的长得很好看，眼睛比她大，眉毛比她翘，鼻子比她挺，皮肤比她白……总之比林暮靳还要漂亮好几倍，难道他就是那个阿婆的孙子？嫉妒的小火苗“噌噌”往上窜着。
“中外电影连环画。”里面密密麻麻的字连她都认不全，可是这个“小矮子”能看懂么？
“喂，笨蛋，快把书还我。”
“呀，原来你不是哑巴啊。”但林晓轩突然意识到什么，立马沉下脸来，“笨蛋？你说我笨蛋？”
“吵死了！”
林晓轩一怒之下把那本书撕成了一半。
“喂，笨蛋，你干吗？”
小男孩跑过去抢，林晓轩并没有还他的打算，相反又准备动手撕起来。
“住手，不要！”小男孩一时心急，想都没想就在她肩上咬了一口，林晓轩吃疼的一松手，书“啪”的掉在地上。
小男孩拣起已成两半的书，心疼地掸了掸覆在上面的灰尘，抬起头用泪光闪闪的眼狠狠瞪着林晓轩。
“你个“小矮子’，不就是本破书吗？竟然咬我。”看着刚摸着伤口的小手泛着血渍，林晓轩的眼泪不争气地往下掉，疼倒是麻木了，难受的是白净的肩上有个疤痕，不能再穿她的漂亮连衣裙了，一定会被其他小朋友笑死，“难看死了……”她轻声嘀咕着。
“反正你已经很丑了。”
“什么？”
“赔我书！”
“那你也让我咬一口！”
“笨蛋！”
““小矮子’，我会让你爱上我，一辈子……”哼，你逃不掉的。
小男孩的脚步停滞了一会，又头也不回地走了。
小孩子没有隔夜“仇”，过了几天两人见面不再剑拔弩张了。
“你为什么看这些书？”
“喜欢。”
“为什么会喜欢这个。”
“笨蛋。”
“喂，我是你姐姐。”
“我没那么丢脸的姐姐。”
“算了，不跟你吵了，上次对不起，我让妈妈赔你一本。”
“不用了，那本书我已经补好了，那天……我不应该咬你。”
“这本书很重要吗？”
“恩，是哥哥留给我的……”小男孩低下了头，一副伤心的表情，但毕竟还是小孩子，马上恢复了平静，““笨蛋’，明天我就要走了，有一句话还是要跟你说……”
“什么？”
“你凶起来真得很丑……”
““小矮子’……”咱们走着瞧。
那一年，林晓轩8岁，楚夜6岁。
林晓轩嘴角弥散着淡淡的微笑，到现在还不知道那个酷酷的小男孩叫什么名字，又去了哪里。
苏沐举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哈，我觉得你这人特会进入自己的幻想世界中。”
“呵呵……”
“惩罚差不多了吧？刚先锋打电话过来，让我们过去一块吃个饭。”
“呵呵，我就不去了吧，不喜欢那种场合。”
“一言指名让你去，他也是难得出席那种场合的啊，你要给他个面子。”
林晓轩淡淡一笑算是默认。一言吗？他的醉翁之意恐怕不在吃饭吧。
一路堵车，苏沐和林晓轩赶到的时候，先锋的人早已在席间等待，一言懒散地坐在角落独自抽着烟，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应酬，是商场不成文的规则之一，不管你有多讨厌多排斥，只要还在职场上混，就必须得参加那种场合，而且无论那时候你有多痛苦多郁闷多无奈，席间照样得笑脸相迎——客户就是上帝。
先锋的副总是个酒坛子，林晓轩都觉得他是在酒精里浸泡出来的，估计把头发都落在那了。
“林小姐，今天你好歹给我个面子。”
这家伙自己喝的还不过瘾，总是编着各种理由“劝酒”。
苏沐接过那个副总递过来的酒杯，“李总，我代她喝吧，今天她身体不舒服。”
“我们苏总可是广告界钻石王老五啊，想不到这么怜香惜玉，哈哈，既然你要替，那就得加倍。”李副总又拿起56度的白干倒在一个透明小杯里，“怎么样？一杯啤酒，一杯白干；要么就是两杯白干，你自己选择吧。”
林晓轩在心里狠狠咒骂，这个死“地中海”，混喝的威力不和俩白干一样嘛。
“难得李副总看的起，那我就喝两杯白干吧。”苏沐接过“地中海”手中的酒，一口干了下去。
“哈，苏总果然豪爽！来，我也敬你一杯。”
苏沐被呛的还没喘上气来，便朝来人摆了摆手。
“我来喝吧，李总，你的属下这么做可不厚道。我是女的喝下这一杯，是不是他应该喝三倍的量呀。”林晓轩一手拿起一杯啤酒，一手指着那瓶白干。这个家伙竟然“乘火打劫”，她不能对那个“地中海”怎么样，折腾你个属下也不为过。再者，毛都没长全的家伙说话句句带刺，早看不顺眼了。而“地中海”已是喝的找不着北，想都不想就拍案同意，那个家伙不可思议地瞪圆双眼：“李总，那个，那个……”
“罗嗦什么，人家林小姐这么给面子……”
林晓轩看着那个自大的家伙痛苦的表情，特爽。
这个女人果然睚眦必报。苏沐暗暗忖着。
一大杯啤酒下肚，一阵恶心的感觉涌了上来，林晓轩跑去了洗手间，看着镜中憔悴的自己，不免一颤，越来越严重了么？她用冷水拍了拍脸，试图让自己看起来精神点。
走出洗手间，抬头便看到独自在走廊尽头抽烟的一言，她轻轻地走了过去。
“你是在等我么？”
一言转过头，将方才抽了一半的烟扔在地上，用脚使劲捻着。
“你和楚夜什么关系？”
“你也认识楚夜？这个问题很重要吗？”
“他会说出我的情况，你一定在他心里有位置。”
呵呵，她确实在他心里有位置，是死命斗嘴的位置。
“是我逼他说的，而且他也没有把你的故事全部告诉我，更没有说你们是认识的。”
“呵呵，放心，我不会找他算帐，没必要跟我解释这么清楚，只是确认下而已。”一言从贩卖机里拿了罐饮料，把一包酸奶扔给了林晓轩，“跟他们说下我先走了，不要对每件事都太过执着，不是每个人都愿意自己的意图被人看穿。”
看着一言离去的背影，林晓轩得出一个伟大的结论：但凡与楚夜有关系的人，不是神经大条，就是怪胎。还有，又不是她甘心要解释那么详细的，还不是他自己问个没完，一副要追究到底的样子。
当林晓轩重新走进包厢，那些家伙还是在一个劲地闹腾，苏沐满脸通红，应该被灌了不少。
“哟，林小姐这么慢去哪了？来来来，继续……”
真是被这帮人打败了，明明如青蛙爬井般三进二退后了，还拿着个酒瓶子舍不得放手，可惜糟蹋了那么多的美酒。
林晓轩一直都在玩味一言的最后一句话，苏沐一次次乘她发愣之时，从对方手里接过酒喝下去，他到底是在替她挡酒还是想故意喝个烂醉如泥？
“没事吗？打车吧。”
“放心，一定把你安全送回家。”
车停在路边，迟迟未发动。
“你的手怎么了？”
林晓轩无意中看到苏沐露出的手臂出了几个小红疙瘩，苏沐快速拉下了衣袖。
“没事。”
林晓轩狐疑地望着他，苏沐不自然地撇过头去，打开了车内的CD，飘出恩雅的《OnlyTime》。
Whocansayifyourlose，Asyourheartchosegrows. Onlytime，Andwhocansaywhyyourheartcries，Whenyourlovedies. Onlytime.如此音乐，如此氛围，让人相当的压抑，林晓轩下车在附近闲逛，顺便给苏沐买了点醒酒药和吃的东西。
“吃点东西再吃药吧，晚上光喝酒了。”
“谢谢。”
“苏沐，今天有心事吧？”似乎他今天很想把自己灌醉。
“晓轩，你还会想起背叛你的那个男人吗？”
苏沐的答非所问，让她更坚信自己的想法。
“恩，不想是假的吧，他是我的初恋，也在一起6年了……”提起他，心上还是会有无数的小虫肆意地蠕动。
“难道你不想他再回到你的身边吗？”
“心不在了，一个躯壳又有何用？”
“你有没有想过，或许他爱的依然是你。”
“呵呵，这就是你们男人经常对自己所犯错误找的借口吗？”
“或许吧……”苏沐痛苦地闭上双眼，苏姗姗出卖自己的灵魂，甚至是出卖身体去报复一个人，难道她的心不受伤害吗？如果有一天她回来了，难道自己还能坦然地接受那样的她吗？爱，究竟是什么？他，又在痛苦什么？
“苏沐，在一个女人面前想另一个女人是很不礼貌的哦。既然爱你，就不该离开，不管什么理由。”
苏沐睁开眼，看着一旁嘟着嘴的林晓轩，“林晓轩你是女人吗？”
“苏沐，不要以为今天喝多了就可以口无遮拦。”林晓轩手插腰，气鼓鼓地瞪着他。
苏沐赏了她脑袋一个“爆栗”，“林晓轩，你再这样看着我，说不定我会爱上你哦。”
“苏沐先生，我会当你是醉酒的失态表现。”
苏沐发动了车，一路狂奔。
这不是楚夜和暮靳租的公寓吗？苏沐放慢了车速。
“那个，就停在这里吧，走几步就到了。”林晓轩突然意识到什么。
“哦，我有两个朋友也住这一带，我送你过去吧，顺路去看看他们。”
“不用了，改天吧，我是说今天你喝了那么多酒该好好去休息了。”林晓轩准备装蒜，“今天谢谢你替我挡酒，谢谢你送我回来。”
“客气。”
两人正谈笑话别中，楚夜和古瑜婷正缓步从公寓楼走出来。
“苏沐大哥，晓轩姐姐……”古瑜婷这么一喊，四人的目光同时“纠缠”在一起，古瑜婷恍然大悟似地说，“哦……苏沐大哥，你太保密了吧，什么时候和晓轩姐好上的？老实交代。”
“呵呵呵呵，你苏沐哥哥只是我的上司而已，想多了。”为什么看到楚夜会那么尴尬，是因为昨晚他细心的照顾吗？她不敢直视他的眼睛，讪讪地低下了头。
楚夜一言不发，视线在林晓轩和苏沐的身上游移，一股浓重的酒味扑鼻而来，这个女人昨天晚上还要死要活的，搞的他一夜没睡好，手术都转到明天，她倒好，竟然喝了酒回来，还有说有笑跟个没事人似的。想着气就不打一处出来。
“你们认识？”这是错觉吗？难道是梦游？苏沐一头雾水，“你们都认识？”
“恩，我生日那天，晓轩姐就过来了。”
楚夜补充了一句，“她是暮靳的姐姐。”
“天，绕了半天你是林暮靳的姐姐？”
林晓轩只有不停点头的份。
“那你们住在一起？”他指了指林晓轩和楚夜。
“是。”“不是。”楚夜和林晓轩说出了不同的“答案”，他们对望了一眼。
楚夜很疑惑，她为什么要否认？
“呵呵呵呵，暂住，暂住……”林晓轩干笑几声。
她明显看到古瑜婷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本来想否认，楚夜那个笨蛋怎么那么不会看脸色“转弯”。
“原来是这样，快回去休息吧，别忘了喝杯热牛奶再睡。楚夜你也回去吧，我顺路送婷婷。”
古瑜婷很不情愿地跟着苏沐走了，各自怀着心事。他没料到林晓轩的弟弟竟然就是林暮靳，更没料到她与楚夜合住在一起，莫名被烦躁包围着。而古瑜婷更惊讶于楚夜的反应，她似乎觉得会愤怒，会耍酷的楚夜才是真实的。为什么在她面前总是伪装的那样温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