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流萤虽不知白锦书为何约她,但想到宋岑与她交情非浅,或许能探听出什么来,也整理了一番出门。
白芷不放心想跟着去,夏流萤摆摆手,让直爽的小葵在旁边随侍。
已经是夏日,怡然楼靠着湖边,倒也不算炎热,小葵给夏流萤撑着伞,远远就看见了怡然楼上坐着的一抹白影。
“姑娘,那可是白家小姐。”小葵有些兴奋。
夏流萤撇了撇,点点头,小葵又高兴说道:“白家小姐真是喜爱白色,远远一看,还颇有仙气。”
听了她的话,夏流萤挽唇一笑,可不是有仙气吗。
“等会上去怡然楼,你便在门口守着,切不可乱说话。”想了想,夏流萤还是叮嘱了一句。
小葵应了一声:“姑娘我知道,文娘早就嘱咐我了。”夏流萤转头一看她苦恼的表情,忍不住心情大好。等上了怡然楼,白锦书倒是早早就在门口候着,看见夏流萤过来赶紧拉住她的手:“流萤妹妹可晒着了,我适才在楼上就瞧见你了,便给你备了两碗冰镇汤圆,现在吃正合适。“
说着就拉着夏流萤坐下,将一碗冒着冷气的汤圆推到跟前。
“你别担心,你那丫头也有的。”白锦书笑着道。
“还是白姐姐想得周到,我那丫头是有口福了。”夏流萤也不扭捏,既然白锦书姐妹情深,自己也不必端着,端过那碗汤圆就喝起来。
沁凉顺便就霸占了自己的全身,夏流萤忍不住也喟叹起来。
“如何?还算不错吧?”白锦书凑过来问。
夏流萤满足地点了点头:“白姐姐实在贴心,我都不知道怎样报答白姐姐了。”
白锦书也是一笑:“许久不见妹妹,妹妹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
“白姐姐,今日邀我出来,可有什么事?”夏流萤眸光一暗,默默转移了话题。
白锦书一愣,随即就有些嗔怪:“非得有事才能找你吗?你可不知道,我在佛光寺可憋坏了,现在就想找人说话。”
听了她的话,夏流萤有些疑惑,夏西楼不是和白锦书一同去的佛光寺吗,怎么白锦书还抱怨上了。
“你姐姐虽与我一同去的,但你姐姐总是念叨家中锦缎,听得我耳朵都快要起茧了,我就觉得还是和妹妹这般聪明人说话比较畅快。”
白锦书抱怨道。
夏流萤原本笑着听她说话,听到后来笑容都有些僵住了,白锦书说和聪明人说话?
“我二姐姐可总是说我蠢笨不堪。”夏流萤顺着白锦书的话道。
白锦书敛住笑容,仔细打量了夏流萤一会才到:“你骗得了你二姐姐,可骗不了我。我在宫中多年,什么人聪慧我一眼就能看出来。”
她的话着实让夏流萤一惊,自己也正襟危坐:“白姐姐若是有什么事,便只管开口,我若是做得到,定然帮白姐姐办了。”
白锦书这才笑:“你如何能帮我?”
她话锋一转:“我父亲自动请缨要去征战西宁。”
夏流萤彻底愣住了,前世的白将军就是征战西宁大败,才有了白锦书被封公主和亲之事,仔细想想,现在也差不多是白将军请军之时了。
“白将军真乃是福将。”夏流萤感叹道。
白锦书露出惊讶的表情,口气十分不满:“我父亲虽是将军,但身不由己,国之不存毛之焉附?朝堂上单是领兵将领十几个,偏偏这时候做了缩头乌龟。我父亲旧疾在身却仍请缨前往,实在让人不解。”
白锦书絮絮叨叨念着,句句都是对朝廷的不满。
夏流萤大骇,赶紧打断她:“这些话,莫再讲了。”
“有什么不能讲的。”白锦书瘪瘪嘴,“说来太子太傅与我爹交好,事到临头却一句话都不说。”
夏流萤仔细看着白锦书的模样,气愤不满,很生动,也很鲜活。
可是她竟然连这种话都会同自己说,究竟是何意?难道是为了宋岑?
“白姐姐,你与我说这些,可是为了宋岑大人?”既然猜不透,她便直接问出来便是。
白锦书一愣,没有想到夏流萤会问这个,她垂着头思虑了半晌,良久才抬头,直直看着夏流萤的眼眸:“是,流萤妹妹,时局动荡,早做安排。”
夏流萤一惊,白锦书话中有话,其中深意让夏流萤都觉得惊心。
“我知你聪颖,向宋岑大人举荐了你。”白锦书淡淡道。
这句话更是一道惊雷炸进了夏流萤心里,白锦书向宋岑举荐自己?
“你为何如此?”夏流萤喃喃。
白锦书一笑:“流萤,时无英雄,使竖子成名。这碌碌之辈,何德何能?”
夏流萤赶紧屏退了众人,她愣愣地看着面前的白锦书,面前的人并不像是十来岁的丫头,反而像是煮酒论英雄的豪杰之气,她被震惊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一直不明白为何宋岑要抓着自己不放,原来是白锦书……
“那你觉得什么是英雄,又什么是有才干?”夏流萤心寒意冷,说出来的话都有一股冰凉味道。
白锦书看着她,良久才吐出一个字:“我。”
夏流萤浑身一抖,被白锦书的答案吓得彻底怔住了。
她仔细打量着面前的白锦书,她脸依旧红扑扑地,只是眼神多了一些坚毅,在说到这些事的时候,眼光悠远。
“为何是我?”
夏流萤缓了缓,问道。
白锦书才换上笑颜:“因为你聪颖,我知你非池鱼之物。”
“从你上次威胁宋岑我便更肯定,你对朝堂之事多熟悉,宋岑亦不如你。”
夏流萤这才稍微缓一会过来,她心中被白锦书震得七荤八素,想不到最后竟然是白锦书……
如此说来,就算是前世宋岑也不过是白锦书的一个喽啰而已,至于宋岑救自己,培养自己,包括后面给白锦书和亲,其实都是白锦书自己的主意?
她眼光晦暗地盯着白锦书,见她神态自若,仿佛刚刚不是她扔下来的雷。
这一切的一切,竟然都是白锦书?
“宋岑去乱葬岗寻我,也是你安排的?”夏流萤只觉自己的声音都在颤抖。
白锦书倒是不以为然:“是,夏家于你并无所用,不过是再多几两银子罢了。”
她心头一片冰凉,就连宋岑救她也是白锦书安排的。
“可惜你先一步回府,如此只好连府一起捞过来。”白锦书说着看了夏流萤一眼,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所以烟花锦也是你闹的?我父亲,那些江宁绣娘,都是你弄的?”
白锦书笑笑,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
“我并不值得你如此费尽心机。”夏流萤闭了闭眼,常常舒了口气。
白锦书脸色丝毫未变:“你是聪明人,也该知道既然我已挑明事实,你就已经没有选择。”
“怎么,你弄垮了夏家,还要杀了我?”夏流萤冷笑一声。
白锦书无所谓耸了耸肩:“未尝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