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巫门的日子比在宗门里的日子还要清闲。
巫门里我听不见猪牛羊的哀鸣。
我大块吃肉,酒也开始喝。
人说有便宜不占是傻子。
我占得便宜多了去。
可我还是傻子。
远方还在呼唤着我。
我到了巫门再也没找过女人,我是他们口里的“天主”,我的家伙始终软趴趴。
只有见到巫桓才会楞挺挺。
可他是男人,我不喜欢他。
每天我睡在黑色的帐篷里穿着黑衣,吃喝不愁有人参拜。
他们说:“天主赐言。”
我说:“我是傻子。”
他们又说:“天主是巫门的无上主。”
我笑了:“远方在等着我。”
但我离远方越来越远了。
瞧瞧吧,帐橹在牵着我们,它停在哪里,哪里就生出黑色的帐篷。
巫门里的人很喜欢女人,他们走到哪哪里便没了女人。
他们身边都是女人。
他们说:“女人是巫门的力量。”
巫桓身边一个女人也没有。
巫桓的帐篷上挂着黑旗,其它的是紫旗飘扬。
我们应该在朝北的方向行进。
傻子可辨别不出方向。
是离一与我道明。
他现在也是穿着黑色衣服的黑色人。
他说:“要逃出去,现在到处都在打仗。”
可我面前都是和善的人,都是供给我食物,尊称我为“少主”的人。
这天下怎么会大乱。
我想起女人房间窗外的风景来。
山美云饶。
所以我说:“天下太平。”
离一等了好久说:“天下太平。”
我们继续朝北去。
每天都有新的女人来,黑帐篷却总是不多。
看来有女人会凭空消失的法术。
每天都有新的女人送到我的帐篷里来。
可我只有小拇指还硬挺着。
我自暴自弃埋汰起我的家伙。
这可真是个傻子东西,不该硬时总是支楞起脑袋,想用了又怂得龟缩起身子。
真是个楞家伙。
有一天,我们走着,我们是成片的黑色铺盖在雨落的大地上。
一队人马从斜方截进来。
我们的马车停下。
一个独头大汉骑着高马停在黑旗马车前:“请巫主出来讲话。”
车里传出声音:“烛门也舔着脸来吃腐肉。”
独头大汉脸色一变随即大笑:“鹫不论肉种,蚁不谈肉品,你们巫门想要分羹,吃腐肉,我们烛门也想。”
巫桓说:“你去便是,没人拦栅。”
雨淅淅沥沥下着,雾起。
雨细声对我说:“还没到时候。”
独头大汉环顾四周:“不知是从哪流出来的传言,说是会定天下乾坤的天主就在这里。”
巫桓从马车走出:“外域多少年的耳闻,现在还有人当真吗。”
大汉大笑:“乱世出天主,这是妖主所说,你巫门祖上上沿十二辈做的是妖主坐下后生,天主所出巫主定有所知。”
巫桓支着黑伞走出来。
独头大汉赞叹一声:“黑衣佳公,竹林韶子。名不虚传。”
巫桓说:“天主若是所出,巫门会将天主的消息传给域外所有宗门。”
大汉说:“总有人喜欢吃得太饱。”
巫桓伸出手接下几滴雨:“巫门最是好客。”
大汉抽出身后的刀:“烛门不允我久留。”
巫桓缓缓抬起左脚:“得罪。”
一瞬,黑影惊破连雨,云雾散做连丝。
二宗主大喊一声:“咿——呀。”
银光刀器闪烁,清脆声响鸣灵,乒乓作响的是利器相交,泥水涟漪的是烛门步法。
风刮来,黑影飘零不止,上时随风来,下刻随风去。面白书郎夸做影,匕首依雨落千针。
无处掩藏。
雨落在独头大汉身上化成浅红,刀光被细雨凝稠,脚下泥水污鞋面,血水另做深点。
支持不住的是独头大汉的刀,银铁两断银光,支撑不住的是独头大汉的铁手,铁指一裂铁掌。
一阵平地飙风,独头大汉猛仰头。
咯咯的响声从嘴角流出。
他呻吟:“好一个瞒天过海。”
黑影止停,巫桓缓缓接过雨伞,身上半点浸湿小无。
他收起匕首:“没有人曾被我瞒过。”
“妖主道法原来还有流传。”
“可惜你说不出去。”
“请留烛门老小。”
巫桓走进车去。
二宗主的头“噗噜”倾倒。
继续向北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