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写诗不同,要哪个字,去拿,根本不需要办任何手续,也不要别人盖印,不求一大批人签字批准,想要多少就拿多少,可以讲,这是天底下最美的一件事儿。且字源丰富,用之不竭。更何况,他一点也不喜欢求人,正合了他的个性。
还等什么呢?那就赶紧行动吧。不就是做些把长句子拦腰截断,再排成短句子的功夫?这个好。
于是,他吸取上次的教训,不忙于宣布。于是,他决定要做好最扎实的准备工作。于是,他开始背字典,背了字典又背唐诗宋词元曲。如此,又过了二个春夏秋冬,他竟能倒背如流三部辞典。于是,他拿出非常有神的笔(自己用黄金镀过的),着手写诗,写了二百五十首诗,发了二百五十次稿,收到了二百五十张退稿单。结果,他终于又倒下了,倒在初始的诗行里,成诗行的条状匍匐于地,成可怜的向前状。倒得非常迟。
在此处,有一个插曲,说明如下:老师读到这里,圈评说,他再不倒下去,恐怕一大片的青少年要倒下了。倒得好,倒得及时。这样的人若成了不倒翁,真是人类的悲哀。推倒他,一定要狠狠地推倒重来。
老师继续读虚构的小说──,他母亲叫来救护车,他再次入院,住了二百五十天,才勉强下地走路。这次病得很重,他差点累成了个废人,为此,母亲流的泪比那九十九分勤奋滴下的汗水还要多几千倍。不要那鬼天才,做个平常人吧,哪怕就是个凡夫俗子,也很不错。拚命奋斗,只是句话,人啊,只有一条命,拚完就空了。
猫有九条命,猫就无忧无虑的偷腥。狗有三条命,打死后,要挂在树上,否则,落地就跟着主子跑,还狂吠水中鱼。可怜的虚构只有一条命,实在经不起折腾。于是,他关门创造了时空时光坐标,任找一个点拖移,便指向一个结局。起初,他认定天才是个好起点,于是,拖移下去,成就了以上几场哭笑不得的笑料闹剧。
此处照旧有一个插曲需要说明,老师读到这里,长叹一声,又点评道:“好起点不一定有好结果。勤奋只能助其熟练技巧,顶多做个匠人;天才灵动于心(即通灵犀),常人忙东忙西(即看名利);天才的成功等于九十九分天才加一分勤奋。评后,老师在小说的原稿上,补写道──,他死了,终于死了。这是一件大快人心的美事。赶紧燃放烟花吧。又在括号里加注:从反面写正面,或许是一种创作手法。对应着数学的“反证法”。
虚构看着老师乱写乱添的句子,很生气,但也奈何不了。其时,他想,老师想要结束小说?偏不。不仅不能结束,而且还要更精彩,继续精彩地延伸,朝着那蓬勃的最高的荒唐境界挺进。于是,虚构灵机一动,接着老师的那“死了”的“七个字”写下去。以茶为桥,飘过老师的结束语,写道:茶生于高山,复活在水中。他死了,他死在医院。但是,他又复活了,复活在文学艺术里。也就是说,如天不灭曹一样,天不灭虚构。谁能灭虚构呢?这张精彩的牌打出去,无人能接。虚构从此可以横冲直撞,且带有大无畏精神。
复活后的虚构,经过认真思考,决定重新开始,──启动重新来一次的程序。在从时光时空管理局回来的路上。对,就是那一天,他乘坐公共汽车,太累了,可以说是身心俱疲,在车上,便睡着了。睡着很正常,他偏要在睡时做梦。做梦就做梦吧,可他偏要做与现实存在巨差,且投入的春梦,也就是说,他把梦放到现实生活里做,做得相当成功。
其时,他的梦境是:他站在诺贝尔数学奖的领奖台上,接受来自不同肤色的记者的采访。
当他在剑桥大学演讲时,他被叫醒了。相当可惜啊。
他正在接受美女的献花,被叫醒了,如同饥饿时被夺食。
当然,公共汽车不等他把梦做完,便过了他下车的站点。于是乎,他也被叫醒。
他问,这是哪里?
售票员说,已到头了(照映后面的蛋吃完了。──老师注),他们要下班回家。
他问,为何不叫醒我?
售票员说,这不巳叫醒你了吧。
他说,醒是醒着了,可是,忘记了回家的路。
售票员说,你下车,再打的士回去吧。
他说,若早打的,那还坐什么公汽呢?接着提出一个要求,能不能重新让公汽走一趟,好让我寻到家。
售票员说,这是不可能的。
他说,那就算了。
也许他原本就没有家。一个无家的人总是在寻家的路上。有家的人不需要怎么折腾就到家了。家,好温馨啊。他只好原路返回,从上车的地方开始,重新走一回,兴许能寻找到居住地。突然间,他记起了,他有个不像家样的家。于是,他步行往那个陌生的巷子赶。“日近巷子远啊。”这是他的脚语,非手语也。他始终认为,他的家在妈妈的怀抱里,有妈妈的地方就是家。可惜,妈妈不在古城,他也就失去了家。这么说,他很想建立另一个家,那是一个有老婆的港湾。但是,称为老婆的女人是不是和妈妈一样呢?这是一个问题,且很男性化。若这个女人如林护士一样,也可以。若是个孙二娘呢?这个问题不想了,他决定。
从公共汽车上下来,在往回走的此前,他记得约她参加朋友的生日聚会,她叫他先去,他叮嘱她一定要来。他焦急的等她,不时的抬腕听秒针的嘀哒声,不时望门,突然眼前一亮,她扭着翘屁股进来了,着一身白丝裙,披一条紫色纱巾,高挑的个儿,美目一盼,訇然洞开一扇昙花窗。窗内春光明媚。
他起身,欲迎上前,不料,一位男子抢先立于她侧面,彬彬有礼的邀她迈进舞池,舞毕,又和她唱了一曲苏东坡的《水调歌头》,男子雄浑的唱腔如壶口瀑布,如仙之于山,如水含珠,而博得阵阵掌声,她的舞姿如清风之中微颤的梨花,更胜月下银沙,她的歌声脆甜得似那又红又大的苹果,引来众人的啧啧赞赏,──“他俩真是天生的一对,花好月圆的一对!”聚会在欢呼声中侵晓高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