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原来是这种感觉……
回到屋里,躺下闭目养神,顾梦雪还犹如在梦中。
程之禾……这个男人,比她想象中的,还要有意思啊。
…………
“你这登徒子行经,可不像是程府的大公子所为。”
湖畔相偎,她摸着他的头,如同安抚一个做错了事的小孩。
他低声道:“我对别人可不这样。”
顾梦雪闻言便笑了。
……
胡思乱想着,时而发呆,时而辗转反侧,天渐渐亮了。
一夜无眠,顾梦雪索性起来,坐到那铜镜面前,好好端详自己。
借着鱼白的微光,依稀可见铜镜里的自己有一副姣好的面容,特别是那一双眼睛,清澈有神,似乎能看进人的心底。
顾梦雪知道自己的眼神,有时候会不那么让人喜欢,特别是在一个女子身上,这样的眼神,在这个时代的人看来,容易理解为挑战权威,桀骜不驯。
要知道,在这个时代,女子的神情面容,也是会有要求的,什么叫做低眉顺目,什么叫做恭顺驯良,顾梦雪一直在努力做到。她学不来幼童的天真烂漫,装不出柔弱无依的眼神,她只能做到低眉顺目,这样,谁都看不清她的眼神,也就窥探不到她的内心。
只有在独自一人时,她才会恢复自己的本来面目。即使在人前,行为举止无可指摘,但刻在骨子里的现代人思维,并没有被同化。
而程之禾,是唯一一个她想要在他面前做自己的人。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知道,他能接受这样的她。
太久没有在另一个人面前表现出真实的自己,让她有种恍然间,重新“活在阳光下”的错觉。
外屋里,传来丫鬟起身的动静,顾梦雪赶紧坐好,装作在梳妆。
“咦,小姐,你怎么这么早就自己起来了?”
“嗯,睡的浅,就起早了,洗漱吧。”
“哦,好,我去打水。”丫鬟应一声后出了门。
吱呀一声打开了房门,天空中朝阳还未露头,天蓝如洗,云彩好似海潮,淡淡地一波接着一波,挂在天边,初晨的阳光将云彩隐射的五彩斑斓,一刻钟后,旭日东升,赫然跳出了地平线,云潮渐渐散去,万里晴空,好似从未出现过那斑斓的一幕。
洗脸拭巾,犹不能拭去她脸上的微烫。允儿看着自家的小姐,脸上似有奇异的光芒散出,她一时竟看得痴了。虽然她觉得小姐平时也很美,但今天,不知道为什么,有种特别美的感觉。
顾梦雪见她一个劲儿盯着自己,给了她一个栗子,嗔道:“看什么呢?我脸上长花了?”
“唉哟,没,没长花,就是怪好看的。”说完自觉有些失言,允儿低头不敢看了。
顾梦雪掩嘴而笑:“什么时候嘴这么甜了,还敢戏弄你家小姐了?”
允儿是个老实丫鬟,不善言辞,闻言也只是傻傻的笑笑。
顾梦雪轻叹一声,暗暗地收拾了下心情,连这小丫头都能看出她的异常,那可不行啊,她得自持一点,要不然整天都跟个花痴似的,想想那场景,自己也觉得受不了。
将他的影像从脑中暂时抹去,她坐到梳妆台,让允儿梳理发型。
“咦,小姐,你是不是被蚊虫咬了?”允儿拨开衣襟,发现小姐的颈部发红了。
“这天气回暖了,看来虫子也出来了,我去拿药水来擦一下。”
允儿到柜子里翻出清热消毒的药水,给顾梦雪上了药。
顾梦雪看着镜子里那发红的地方……再联想到昨晚……
看来待会儿,她得找出一些有领子的衣服才行了。还好天气还未完全回暖,穿得厚一点还不算出奇……
“这是什么毒虫,怎么这般厉害?看来得多放一些驱虫的香囊了,今儿我就把被褥换洗一遍。”兢兢业业的允儿嘟囔着。
“……嗯。”
…………
太子东宫,晏容竹作为皇室伴读,正走在上班路上。穿过一个拱门,远远瞧见表哥程子禾也正要去值班,他喊了两声,却不见回应,快步上前从后拍了他一巴掌,他才似被惊醒了一般,倏然转头见是他,才又放松下来。
晏容竹微微皱眉,他这表哥平日心细如发,擅闻步音,百米外就能听到有人靠近,现在这失魂落魄的样子,他是第一次见。
“发生什么事了吗?如此心不在焉?”
程子禾脸一红,只答道:“无事,只是在想事情,出神了。”
要是让晏容竹知道,昨晚的经历在他脑子里如同无限循环的梦境,他一定会被耻笑死。
晏容竹见他的神情,似不像有事,遂放下心来。两人一边走,一边聊,全然无视一路上一些小宫女的窥探。
程子禾的母亲,是晏家之女,是以,晏容竹和他,是表兄弟,两人从小一块长大,现今又都在皇宫任职,彼此最为熟悉和了解不过了。
程子禾突然想起晏容竹好像属意顾家的六小姐,他内心有些古怪的感觉。
“你对那顾家六小姐,可是一时心血来潮?母亲这两天还在替你物色贤良德女。你到底是什么态度?”
“我自有打算,替我谢过姑母关心。”晏容竹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转眼一瞥程子禾面色似有异常,他心里一咯噔,沉下面容,严肃道:“你该不会?”
“嗯?不会什么?”
“不会要和我抢人吧?”
程子禾一个踉跄,差点吐血。
“你想什么呢?就那个干煸小丫头,也就你下得了手,我可没兴趣。”他只不过是在担心,要是晏容竹娶了顾六小姐,他娶了顾梦雪,那这辈分,是有点乱了。
晏容竹呼了口气,轻松道:“你懂什么,过两年,就长大了,这种感觉,你个二愣子不懂。”他平日里还懂得欣赏窈窕淑女,他这表哥,平日里对女人有多冷淡就多冷淡,要不是两人太过熟悉,他也会怀疑,他这表哥是不是有那方面的问题。
谁说我不懂?程子禾在心里鄙夷到。
两人开着玩笑,一路走去,日光正好,照的俊俏青年在那些豆蔻年华的小宫女看来,如有流光溢彩,却不知,这一双如玉公子,心上皆已有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