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锦渊真就再也没出现过,他叫来照看的人员和医生倒是一波一波地来。两周后,束合出院,付可岐和路洋送她回了家,同时她拒绝了王锦渊安排的所有随行护理人员,执意要一个人休养。
那么久没回家,院里的植物都快败了,僵坠的树叶挂在枝头,台风过境后更是显得颓败不堪。只有墙角边的木槿花,依旧开着。散落的粉红与群叶躲在一边,不仔细看,还很难发现。
束合走到门前的院子,停了脚步,望着空旷的一处发着呆,“如果在这搭个拱门,用铅丝牵引几颗爬藤月季,明年是不是就能有个开满花的拱门了?”
“你要喜欢,我让人来种啊?”一旁的路洋说。
“可惜,再美的花,风雨一打,都要谢……”她神色寡淡,说完就进了屋子。
是说花?还是说她自己?
出院的东西有些凌乱,药物开了一大堆,束合看都不想看一眼。路洋说这些天待在医院,自己得回去整理整理,留下付可岐陪着束合,便先离开了。
家里整洁一新,看来保洁阿姨已经提前来打扫过了,冰箱里还放着一些烧好的菜。付可岐把束合引到楼上卧室,安顿她好好躺下。
“付可岐,这次真的麻烦你了。”束合住院期间,付可岐忙完公司的事,还要赶去医院,这样两头跑,实在是累人。她多有不好意思,这样麻烦人家。
“突然这么客气?”付可岐不以为意。
“几年前你就跟我说你有喜欢的人,只不过你俩不常见面,待在一起的时间又不多,你这样跑来照顾我,不怕影响不好?”
“放心吧,他知道你。不会介意的。我当你是自家兄弟照顾的。”
“不当好姐妹了?”
付可岐嘴一撇,懒得理她,“有力气嘴贫,看来是好得差不多了。”
“什么时候一起出来吃顿饭呗,认识认识。”束合想着总不能让付可岐的女朋友误会,这次自己生病没有办法,以后是真要注意注意距离分寸,难免被人说三道四。
“行,下周他就回来了。”
“好!”
付可岐拉了一个沙发凳过来坐下,神情些许严肃,“对了,跟你说几件事。”
“你说。”
“你不在的这些日子,简姝嫚在GE大刀阔斧地要改革,公司里大大小小的人都被HR拉去约谈评估过了。”
“结果呢?”
“简姝嫚自己做评估结果,砍了一大批人,其中包括很多中层。其实在我看来,那些人正是GE苗头正劲的几个有能力的,底层员工倒动得不多。”
“她这个位子,亲自来动底层,也是犯不着。”束合眉头紧锁。
“空降了几个领导层的,听说都是她Mckinsey老团队里的人,高薪挖过来的。”
“改朝换代嘛,她总要有些自己人在公司里当她的眼线。对了,你怎么样?她没为难你吧?”
付可岐换了个坐姿,继续说,“没有,我的title她看不上。不过简姝嫚发话了,说要从Roger的二部调来两个人到我们团队。我有些担心。”
“二部的两个人,再加上陈菲琳一个,三对二,我们两个人寡不敌众啊……”
“Roger和你死对头,你们两人针锋相对,公司都知道。她明知如此还要把二部的人调给你,根本没安好心。”
束合神情严肃,“是哪两个?”
“童尧和徐辰。”
“跟着Roger 最久的两个?”
付可岐点头。
“Roger肯放人?”束合问。
“当然不肯,为了这事,他还在公司闹了。”
“那童尧和徐辰也肯来我们这?”
“简姝嫚给他们提了待遇了,哪有跟钱过不去的。”
“呵,他们算是二部唯一两个会做事、能做事的人了,Roger少了他俩,寸步难行啊。简姝嫚想弄掉Roger,顺便再把这个恶人让我来做,也算一举两得,真是让她费心思了……”
“嗯,本来公司有些人就因为王锦渊的关系隐约对你有看法,这次都在说,多半又是你动用了私人关系抢别的部门的人。”
束合也是没想到,在自己生病的期间,简姝嫚竟然这么按捺不住就开始有了动作。现在自己身体不行,团队又问题重重,真的是腹背受敌。
付可岐有些不好意思,在束合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的时候就把公司里的糟心事告诉了她,“我就想让你有个心理准备。”
“是啊,我们总要事先想个对策。”
“那王锦渊那……?”付可岐慢慢地,试探地问。
束合听到了这个刺心的名字,一瞬间有些心悸,她不说话。
“那天从酒店退房,我在前台听到酒店的人在说,当时一个穿着一身黑色衣服的男士发了疯地在给你做抢救……我想应该是他吧。”
是他吗?是他吧……还记得那天见面,他穿着黑色衬衫,挺拔又绅士。
其实醒来之后束合从未问过自己昏过去那天的所有事情,她只是悲伤着自己没能再见到王锦渊一面。
昏迷的时间里,束合仿佛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见最初的自己,梦见那个她仰望着的王锦渊,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就这样翩翩走进了她的世界。但是最初的温暖化成了等待,梦里的王锦渊越走越远,直到看不见。她泪流满面,追着追着,直到跑不动,直到再也迈不开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