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不行,我看岳父岳母还挺喜欢我的。”邢安玩世不恭的声音远远地传过来,虽然小,但还是很欠揍。
“哦,打错了。”林夏面无表情的挂了电话,默默地取消了动车票。
啧啧啧,没想到顾知和邢安的进展倒是快啊。
那边被听了墙角的二人还浑然不觉。
“喜欢你?那是喜欢你的钱。”
顾知靠在沙发上,难得抽空回来争夺房产的爹妈,这会儿因为邢安的到来,已经开始面和心不和的在厨房准备茶水了。
“别怪我没有提醒你,要是被他们两个缠上了,没把你底裤赔掉他们都不会放过你的。”
高中的时候顾家父母就已经在打离婚官司,婚自然是离了,财产交割也还清楚,只是当时顾知尚未成年,父母双方又都不愿意承担抚养的义务,最后还是当时健在的顾知的爷爷一锤子买卖,把房子留给了顾知。
高考前两天顾知的爷爷去世,顾知还没有从失去亲人的痛苦中缓过来,顾家的两口子就已经开始谋划着要把顾知的房子卖了。
就是这样一对连高考都不打算让女儿好好完成的父母,现在却笑意融融的在厨房里忙碌着,准备招待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女婿,也不管这个女婿是不是自己女儿承认的。
“我看他们俩挺热情的。”邢安笑,只是笑意却未达眼底。
“你怎么会知道我家在这?你调查我?”顾知不想纠结那两朵奇葩的事情,她为了躲邢安不惜回来,结果还是被找到了。
“也不是啊,我就是说我找不到女朋友了,你的室友就很热情的告诉我了。”
邢安的笑在顾知看来就像是二皮脸一样的无赖,但是她又没有办法把人赶走。毕竟她家那两位暂时不发作,都是因为邢安的原因。
“知了,还不赶紧把厨房切好的水果端过来!你这孩子怎么能这么对待客人呢?没点眼色”顾妈瞪了一眼顾知,只是为了在邢安面前留个好印象,所以说话都得字斟句酌,倒是顾知印象里难得的好脸色。
一般这种情况下顾知只要乖乖听话就可以了,所以顾知就进了厨房,却突然传来一声玻璃与地面撞击的清脆声响,接着传出顾父的一声暴喝。
“我生你个赔钱货有什么用?这点事都做不好。”
邢安是第一个冲进厨房的,顾知的手背被烫红了,小腿也被溅起的玻璃划伤,血液缓缓地渗出,顺着小腿就流了下来。
只一眼邢安的火气就上来了,顾知却低垂着眉眼,一言不发,面无表情,连眼泪都没有掉一颗。
邢安一把夺过顾知的手就放到水龙头底下,开了大水冲着。
“顾叔叔,还是先找找家里有没有烫伤膏和碘酒纱布吧。”听到邢安强压着怒火的声音顾父先是错愕了一下,继而就想要发火。
“我知道在哪,我去拿。”顾母倒是会讨好卖乖,迅速转身就去找医药箱。
顾父被这么一打岔也知道自己失了先机,干脆就怒气冲冲的除了厨房在沙发上坐着,本来他就是该被伺候的。
“满意了吗?”顾知抬眼,看着满脸担忧的邢安。
“别乱动,得再冲一会儿,再涂烫伤膏。”邢安没看顾知,他不敢。
“从他们离婚之后,只有我在家的时候他们才会回来,回来就是要我交出房产证。他们怎么可能会知道医药箱在哪里。看了这样的一出闹剧,你满意了吗?”顾知一甩手却冷不防摔在了邢安的脸上,邢安没有说话,顾知却夺门而出。
顾母找了一圈,没找到医药箱,正在骂骂咧咧的,看到邢安出来,虽然不骂了却也来不及收起那副丑恶的嘴脸。
“阿姨,找到医药箱了吗?”邢安强撑起一个笑脸。
“啊……没……没找着。我看顾知出去了,她应该是自己去买烫伤膏了吧。”顾母笑得不是很自然。
邢安的心一点点凉下去,突然觉得他那对他不管不顾的父母倒是比顾知这一对爹妈强上太多。
“那我去看看吧,她腿上好像也受伤了。”邢安沉着脸说了一句,也没等顾家父母做反应,就冲了出去。
门外早已没有顾知的身影,邢安只能先去附近的药店买了药,再一条条街的去找顾知。
最后,邢安是在顾知家附近的一条巷子里找到顾知的。隔着老远就看见顾知自己一个人缩在巷子拐角的角落里,一动不动的。
“顾知。”邢安喊了一句,那人就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却满眼木然,一下子撞进邢安的眼里、心里,令邢安心里一痛。
邢安在福宁订了酒店,就只能先把顾知安排在酒店。全程顾知都很安静,邢安给她涂烫伤膏,她也不反抗。给她包扎伤口,她甚至连眉头都不皱一下,仿佛受伤的不是她一般。
“我妈上一次好好和我说话就是在那条巷子里,那时候我五岁。她叫我在那条巷子里等她,她去买糖给我吃。后来,她没有回来,我自己找到路回家了。
我问她,我有没有很厉害。她打了我一巴掌,然后坐在我身边哭了。”
“所以这次我来带你回家了,以后不管你走到哪里,我都会找到你带你回家的。走吧,你的伤口还是到医院处理一下比较好。”邢安紧紧拉着顾知的手,护着她起身时却异常的轻柔。
顾知还是木木的,由着邢安带着向前走,也不说话,也不喊疼。
到了医院,顾知也是一脸木然的接受医生的消毒包扎,只有在碘酒接触皮肤的时候,才会皱一下眉毛。
“呦,我还以为你不疼呢,疼就喊出来嘛,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给顾知包扎的门诊医生眼角眼角已经爬满了皱纹,看起来严肃,说起话来也是毫不留情的样子。
“哭又没糖吃。”顾知吸了下鼻子。
“有的有的。”邢安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糖。
“早上找不到你家,就买了点糖哄你家附近的孩子……”
“我说你这年轻人,给糖就给糖,谁要听你这糖怎么来的?”老医生一脸的恨铁不成钢,剪胶带却依旧细致小心。
顾知却笑了,随便从邢安手上拿走一颗,“看看,我不用哭也有糖吃。”
“笑了。这么大的人了还是这么不小心。回家好好养养,伤口别碰水,说不定都不用等到下次来换药,你这伤口就好了。”老医生笑道。
“诶诶,谢谢医生!谢谢医生!”邢安扶着顾知连连道谢。
“还没到母子平安的时候,不用这样的道谢的。”老医生眼角的周围随着笑容都加深了许多,看着连个年轻人脸都羞红了,也知道自己的目的达到了,见好就收。
“这个糖给您吧。”邢安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居然掏出一把糖就塞到了医生的手里。
老医生满脸笑意正要打趣,却看到自家的老太婆拎了宵夜来,就又把糖塞了回去。
“糖还是留给你哄女朋友吧,看见没?”老医生用下巴点了点已经走近了的妻子,道:“我的宵夜在那呢。”
邢安也笑,便收回了糖扶着顾知出去。
“现在的医生还管心理疏导的吗?”顾知笑了一声。
“啊?是吗?你们这儿的人国语的福宁口音还是挺重的,我刚刚没听出他说了啥。他给你做了什么心理疏导?”邢安一脸懵懂,像是真没听懂的样子。
顾知不语,低着头慢慢走着,邢安便自觉主动的走到外侧护着顾知。
路灯下,两道身影被慢慢拉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