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醒来的时候已是第二天晌午时分,艾宁已不知道到哪里去了。奇怪的是一夜的宿醉头竟没有丝毫的疼痛。只感觉口干舌燥,一身舒适。简单的洗漱完毕喝了碗醒酒汤,青风将营房内的行礼收拾了一番,跨出门房的一刻回头望了一眼这个自己生活了十五年的地方,随后毅然上马往向都城。
天空晴朗万里无云,高处不时的几只大鸟飞过。来往的大路上尽是进出都城的人。作为帝国最大的城市,只要是城门大开之时那来往的行人车辆自是络绎不绝。
一路风尘踏起半两黄沙。战马身上帝国卫军的标示很是显眼,行人自觉的避让开。穿过前门青风没有理会示意他下马步行的士兵直接往皇宫而去。
策马扬鞭,越是焦急越不能速达。大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还是没能让他的速度快起来。甚至几次差点撞上只顾埋头挑选商品的路人。
在有紧急情报时传令将士特殊的衣着,特殊的战马和巨大的吆喝声享有绝对的路权,即使撞上行人也可以不顾只管离去。但现在青风没有这待遇,只得老实下马来步行走去。
穿过闹市再往前就是十里朝街,因为处在宫门之前,自然是不允许有这许多人在这里闲荡。到十里朝街后青风再跳上马直直往宫门口走。
他曾立誓不为兄报仇不入宫中,但今日必定要打破誓言。
森严的宫城内连鸟都在小心翼翼地飞翔,生怕一个不留神被一箭射落而下。
从十岁那年离开皇宫到现在十五载已过去,曾经的少年如今已是风度翩翩,物还在,人已非。容颜已变,外貌已不观。皇城之中旧人已不识这个皇家二皇子模样。
一直以来只是传言当年太子一事太子与二皇子殿下双双毙命于岩城西北,却不知曾经的少年如今已是绝世而立的青年。
这也是皇帝的私心,太子已去,皇帝不想二皇子再遭不测。纵然皇帝的儿子当中只会出现一个接班人,只有一个儿子能拿起煵帝国之器;纵然他从未让青风试过;纵然流言蜚语,但也要将他保护起来,因为那是他亲生之子,哪怕不是太子。
青风骑着马径直来到宫门前,看着熟悉的一切他百感交集,回忆总是在心头。
“来者何人,竟敢在宫前骑马,还不快快下马来,否则格杀勿论!”守城卫兵围上去持枪指着青风大喝道。
青风没有理会,他从胸口的口袋中掏出一块金黄的令牌,那是块黄金铸造,嵌满宝石的精致金牌,在阳光之下闪闪发亮。守卫见状连忙退开,并纷纷双膝跪地。
青风骑马直入。
皇城之中能够骑马的人除了当今皇帝,就只有太子皇子了。任何大臣甚至大将军都没有这个权力,他们一到宫门口都必须乖乖下马。
这会看到一个青年骑着马自宫外招摇大摆而入,宫中侍应自然是退到路两边低下头去让开。
到了一座大殿前他下马走了过去。大殿的大门紧闭,殿上的匾额十分清楚的写着此乃是皇帝的书房。自从生病以来皇帝就经常在这书房中静养,无命令任何人不得进入。门口的守卫当然是不让青风进去,他将金牌亮出来,守卫纷纷跪倒下去。推开门大殿内空无一人,他扫视了一周,书桌、柜台、长椅、壁画,一切都还是那么的熟悉。书房的门帘大开着,似乎有人在其中,慢慢走了过去。
皇帝正坐在书桌前细细的翻阅着一本书。他时不时的拨动书页,侧头思考,安静的沉醉其中。头顶已是满头白发,额头上的皱纹也加深了许多,容貌没有改变,只是岁月的痕迹更加凸显的在他身上留下了难以磨灭的诗篇。
青风放轻了步伐,生怕惊扰了他。但长靴踩在地上的踢踏之声还是引起了皇帝的注意。只见他皱了皱眉头,满脸不悦道:“我不是说过不许任何人打扰我吗?何如竟如此大胆,胆敢闯入我书房来?”说话时他保持着低头看书的姿势,头都没有抬起来。
青风没有吭声,迎着他走过去,在他书桌前很近的位置停下来,张开嘴轻轻的唤了声:“父王。”
这两个字犹如平地一声惊雷一般,重重的击打在男子的心底上,他愣了一下,随后缓缓的抬起头来,看到眼前的这名青年他激动的有些颤抖起来,只见他脸上的肌肉震动着,两行热泪夺眶而出。伸出手青风一步跨过去一把握住了他,泪水自是从眼中流出来。
“儿臣不孝。”青风一句话彻底打破了二人紧绷的防御,父子俩紧紧拥抱在一起。他轻轻的拍打他的后背没有说话。
稍许,两人分开,青风道:“儿臣是来与您道别的。”言罢看着他,他抓着他的手走到茶桌边,亲自扶他坐下。随后拭了拭自己的眼泪在青风旁边坐下,紧紧的盯着他的脸笑着说道:“长高了,也壮了,皮肤也黑了,肌肉也结实。不错,好,好。”说完又站起来上下左右的打量他,边打量边拍拍青风的身体。
“我的儿长大了。”他笑着,又哭着,喜悦呈现在脸上泪水也挂在脸上。
“好,好。。。。。。”他反复重复这个字。
青风没有说话,只是让他这样静静的看着,没有打断他。也安静的享受这份温情。
终于,他再次坐了下来说道:“艾都统说你的武艺进步很大,刀枪更是一流,在军营中除了他之外,已无人能出你右,甚至你的枪术已战胜他了,是否如此?”
青风腼腆的笑笑:“多亏了艾都统的辛辛教导儿臣才有此本事。”
“你小时候最怕练武了,总是嫌太累,太辛苦。能看到你有如此决心父王很欣慰。”皇帝点头道。
得到父王的赞许青风当然很高兴,小时候他总是以各种理由逃避练武,弄的付福师傅很是烦扰,没少到皇帝面前告他的状。每次都是兄长青阳站出来为他遮挡,想来不禁又增添了几分伤感。
随后皇帝叹了口气继续道:“你是不是有许多话需要问父王?无须着急,父王会一一告诉你。”
“十五年前我派你兄长去岩城,其实是去调查在岩城发生的不明武器一事。在你兄长出发几个月前一直有报告称在废城时常可以看易现身。除此之外还有一个能发出那样光芒,第五神器,那把消失的神之权杖。但据传它已消失了一千年如果它真的现身,那带给大陆的又将是是一场血雨腥风。此事极为机密,一直以来知晓此事的只有四大帝国的皇族一脉,因此为了不让此事泄露,我不得已只有派你兄长青阳去调查此事。”
正说着皇帝的脸上浮现了一丝内疚。
“奈何此事乃是他人的计谋,他们故意引诱我们前去,导致你们中了埋伏,阳儿被杀。”说着皇帝握紧了拳头,可以想象虽然此事过去了十五年,但他的仇恨却没有丝毫的减轻。
“一直以来神器只有帝国选定的接班之人才能使用,除皇帝外只有太子。这也是为什么只要能使用神器就一定会被立为太子的原因。所以当我得知杀害你兄长的武器是神剑后我毫不犹豫的就对邶国开战了,这便是原因。只是现今越来越多的线索浮出,预示这件事并非那样简单。”
“在最近这几十年来我明显的感觉到大陆不大太平,似乎有异常血雨腥风要到来。”
“父王,您觉得儿臣此次能做些什么?”
“你能做的最好的事就是留在我的身边,你兄长已去,我不希望你再有任何危险。”
闻言青风站了起来,单膝跪在皇帝面前道:“儿臣身为皇子,岂能不为国解忧,为父王解忧。我曾发誓要为兄报仇,现在兄长到底是死与于谁手依然不明,我又如何能安然坐于宫内而不自视?请父王放儿臣去调查此事,父王放心,儿臣已然长大,知道该如何自保,您不必担心。”
“风儿,调查此事危险重重,你可要想清楚。”
“儿臣已考虑清楚。此事无论如何我都要去的。”
“我知你脾气,若不让你去你终究是要偷偷前去的,你是唯一见过宝剑的人,也只有你能分辨出出现在东国的到底是不是真正的光剑,你若能去自然是极好的,只是此去千难万险终于可能有去无回。”
“儿臣不怕危险,身位皇家人,为帝国出生入死是本分。”
皇帝呆呆的望着青风道:“吾儿真的是长大了,既如此,我便将此事交于你,你想要什么只管去拿,帝国内侍卫也尽归你调遣,大将军挑选江湖志士参与此事你可尽信,也可不尽信。江湖人士固然是好,但散漫之士很难约束。你只管差遣他们。如若身份暴露,一定要速速撤回,保全自己的安全。”
“儿臣会谨记父王的话。”
“来,我儿快起来把,让父王仔细的看看你,十五年了,你我刚一见面却又马上要分离,是父王愧对你。”说着皇帝扶起跪在地上的青风不禁老泪纵横。
父子二人多年未见,要说的话,想聊的天自然是有一大堆。但谈完了正事二人一下子却不知从何说起,也许压根就不需要太多语言的表述,父子二人面对面坐着静静地看着对于一个父亲而言已然够了。
良久皇帝道:“你母后对你日日想念,既回来,该去看一看她。”
想到自己的母后青风满脸愧疚,母后从小宠爱自己,离开这么久没去看望实在可以算得上是不孝。
好在皇后寝宫里皇帝书房不远。出了书房穿过长廊转个角便到。
依依不舍的从父王的书房出来青风的心情有些忐忑和复杂。如果母后知道自己要前往崠国一定会阻止,而自己又是见不得她担心流泪的。与其看她伤心流泪倒不如不见算了。
正想转头离开,不曾想抬头一看竟已在皇后寝宫门口。
皇后的寝宫静悄悄,安静的很。母后的性格本身也是这样,不喜热闹。咬了咬牙迈开腿走进去,偌大的院子里只有三两个侍女在花园里收拾花草。
突然见一陌生男子进来侍女有些诧异,忙上前询问。青风解释不清想将金牌亮出来。恰此时有一年老侍女从屋内走出,她仔细打量青风的脸表情由疑惑变成兴奋。刚想大叫青风伸出手阻止了她,她硬生生的将话咽了回去。
青风道:“母后在何处?”
侍女努力压制兴奋的心情,轻声回道:“皇后今日头痛不适,刚喝了药正在休息,殿下您稍等,奴婢这就去叫娘娘起来。”
青风摆了摆手:“不用了,母后即身体不适不必吵醒她,我只来看她一眼就将去远行,待母后醒来你且将这封信交予母后,”说着从口袋中抽出一封信交给侍女。
侍女接过后青风轻轻的推开门走进母后的房中,他站在床边看了一眼熟睡的母后心中也是百感交集。十五年过去母后也是老了许多,青风安静的看着轻拭去眼角的泪没有去打搅她。轻轻帮母后盖好被子他退了出来,向另一个地方走去。那是一个极少人可以去的地方,一个神秘之地,皇家密室。
那里存放着帝国最神秘的宝物。
密室守卫森严,里外三重,似堡垒。青风衣着简朴,守卫又不认识自然不放他进去,但他有金牌在手就算不表露身份,区区守卫又如何。
通过一道一道又一道门,青风终于来到这间密室的屋内。一座玄铁打造的大型台座上精心雕刻的木盒中放着黄色丝绸包裹的东西。青风一把抓起它插入早已准备好的皮套中背在肩上出了密室。随后径直出了宫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