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妈妈,那位先生醒了。”
一个野孩子朝着楼房里面更加黑暗的地方去了,那里是他的母亲在劳作的场景。
那些途径路上的人对此见怪不怪,因为他们是看着这个名为吉克的孩子长大了,他们早就习惯了这个孩子那过分旺盛的好奇心,以及一连串的后果—诸如喜欢怪吼怪叫之类的,索性这里不是什么有贵人居住的他们,不然这孩子肯定活不到能够如此中气十足吼叫的年纪。
呢瑟利伸出手将落在肩膀上的一束头发放在了脑后,伸出手抱住了她的孩子,在他脏兮兮的额头上轻轻一吻。
“吉克,发生了什么?”
“妈妈,我们从森林里带回来的那位先生醒了。”说着他还在兴奋地挥舞着手臂。
吉克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兴奋,因为他对于救人这件事情并没有清楚的认知,但是他依旧感到兴奋,因为在他的生活中产生了一些变化,而变化和会动的东西总是会让他感到新奇,忍不住地驻足观看。
他喜欢看花儿开放的瞬间,却不喜欢长久停留的色彩,因为那一瞬间的盛放比持久直到凋零来的更为惊艳。
“嗯,他醒了。”
呢瑟利平淡地点了点头,语气中只是透露出些许的惊喜的意思,但是她手上却加快了动作,将腐土覆盖在一层层菌丝上,拍了拍手上的泥土手掌在围裙上蹭了蹭,然后站起了身。
这是她和这里的种植者们每天同样的生活,培养蘑菇,在塔内的很多地方,都永远接收不到阳光的照射,而这些地方,在之前都是最穷苦的人才会住的地方,因为那些地方根本就无法移植土壤种植植物,幸亏···
想到这里,呢瑟利在内心默默地念诵了一下艾杜翁大师的名字,在内心由衷地感谢这位善人,如果不是他发现了菌菇这种能在黑暗中生长的生物,恐怕呢瑟利这样带着儿子的寡妇的日子会远比现在艰难的多。
一切在过往都是如此的,一些没有地位的手工艺者住在那些最黑暗的地方,而农夫们住在被阳光暴晒的地方,而那些在村子里稍微有些权势的人则会住在一个相对舒适的地方,比如那些农学大师们。
他们会住在一个既不冷又不热,既不暴晒又可以接收到阳光温暖光线的地方,然后在塔外面的肥沃的土地上指示一些受到他们赏识的人替他们做活,抽成属于自己的那一份。
沉吟一声,孟修悠悠然地醒来了。
他活动了下身体,看了眼明显苍老了些的手掌,对于他来说意识的降临仅仅是一瞬间的事情,但也许在他的意识降临期间,发生了一些事情,使得他置身于像现在这样的情况。
孟修拍了拍脑袋,回忆起先前的事情,他选择降临的地点是森林靠近人类聚居地的那一侧,也许是在降临的时候出现了意外,或者是时间流速差异的原因,导致在他的意识苏醒之前,突然出现在这里的海默就像是一个植物人一样对外界毫无反应也不好说。
但现在的处境也许比他在野外独自一人醒来要好上一些,至少现在他免得了一番主动跟这里的人接触的功夫,他是被援救者,也就是说,他是被动卷入的,这样的话,往往只要含糊其辞就能让那些人脑补出一长串的故事。
他打量了一下,发现自己处在一个由钉子和木板钉成的破烂小屋里,如果让孟修找到一点类似的东西的话,他会拿这个东西跟胡佛小屋之类的东西做个比较,同样是低矮的小小的房屋,甚至是孟修现在身体的这个不算是太高的个子,都能伸出手将手伸出到高出墙壁的位置。
并且,这个屋子,是没有房顶的,孟修一抬头时就发现了,这个屋子只有四个墙壁和开在墙壁上的门,屋顶则是直接就是摩天大楼里的天花板。
他静静地躺了一会儿,一段不长的时间之后,他听到了外面传来了细微的脚步声,他抬头看向了门那边的方向,正好看到一只瘦削的属于女人的手缓缓推开了门。
呢瑟利一手牵着儿子,一手推门进了屋子,她虽然心里已经早有准备,但是看到里面的那位男子已经坐起了身子已经在看着自己,她难免有些吃惊,连带着她的行为也拘谨了不少,她缩小了步子,缓步走了进来,同时也攒住了儿子的手,担心他又做出什么惊人的举动。
走近的同时,她在悄悄打量着这位先生,他醒来时候的样子跟紧闭眼睛时候的样子又似乎有着巨大的差异,他深邃的深蓝色的眼睛似乎有着魔力,让人不自觉地越陷越深,呢瑟利连忙低下了头,她害怕被这位先生看穿自己内心的卑劣心思。
呢瑟利想要一些钱,她想的是,也许这位先生会因为自己母子两人救起了昏迷期间的他而出于感谢之类的缘故,给予他们一些钱财,要知道,如果有这样一笔钱财,他们的生活会比现在这样好上不少,亦或者,吉克能够跟着大师们学习,成为一个农学学者,想到这里,她的心里一突。
她在观察着孟修的时候,孟修也在观察着走进来的这对母子。
先进来的是一位面色有些苍白的女子,她穿着有些脏了的咖啡色围裙,嘴唇全无血色,淡金色的头发垂在脑后,在最末端的地方扎了起来,垂下一束马尾,她的身量算不上特别矮,只是过于的瘦削,静静地站在那里,就让人想到水仙,蒲柳一类的事物,让人感觉到即使一阵稍稍强烈些了的风也会伤害到她,她的眼睛时常流露出着忧愁,犹豫与温柔混杂的复杂目光。
一位则是典型的熊孩子,有着棕色短发和一双蓝色的眼睛,总是在不安分地看来看去,不过虽然他在努力地掩饰自己的目光,可是孟修还是能注意到他的目光一直在自己身上打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