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在了……你什么意思？”
“你听说过忒修斯之船吗？在航行过程中不断地被修补、替换，直到整艘船上没有一个零件和木板是原有的。这时候你还觉得这艘船是原本的船吗？”
伊安愣住了。尼克说的虽然夸张，但也不无道理。尼克现在看起来完全不困了，他竖起三根手指，说道。
“现在我能想到的有三种情况。第一种，她的表层记忆会被定期的清除，一些不重要的事在脑子里保存超过五年就会被她忘记。第二种，新的记忆把老的记忆推挤出了她的脑袋。第一种并不罕见，这说的上是一种有意识的筛选行为，像福尔摩斯就是会把一些无关的记忆清出脑子的。而第二种则更为被动，因为生成的新记忆会去随时地替换旧的回忆，这是人无法控制的。”
说到这儿，他顿了顿。
“按理说，这前两种可能都不会造成性格的大变。人的脑袋总不比船，性格这种东西也成型于幼年时期，不大可能因为一次失忆就改变，所以我提出了第三种可能性。”
伊安也意识到了什么。
“你是说，她现在的性格，是完全只靠这不到五年的记忆形成的？”
尼克看着他，点了点头。
“不管是五年前你认识的那个，还是现在你看到的，应该是两份完全不同的记忆造就的，严格来说，我并不觉得这会是同一个人。而且我猜，如果是以五年为单位的话，现在她大概正好要结束一个时期。”
两人看着对方陷入了沉默。突然，尼克手里的手机响了，把两人吓了一跳。柳离一侧的气泡里跳出了一行字。
“对不起，我不想造成你的困扰。就当我没有说过吧。”
“她说什么？”尼克问，把手机递给伊安。
“她说，呃，”伊安道，“她说不想造成我的困扰，就当她没说过……唉，这整件事就是个错误，我确实应当……”
“她那么说，是因为你这个笨蛋跑过来找我，而没有给她一个回复！你这个傻蛋！”尼克崩溃地大叫，“快回复她，然后告诉她你会带一个朋友去见她，快！”
“哦，哦，好的。”伊安手忙脚乱地捧着手机，照做了，“等等，一个朋友？谁啊？”
“当然是我了，我当然要看看这个害我明天早上迟到的女孩是什么样子了！”
咖啡店里。
柳离坐在伊安对面，伊安旁边坐着尼克。
“这是我的朋友尼克。我们是一起来这个学校交流学习的，他也很想见你一面。”
柳离的脸上不见表情，但看得出来，她对尼克的存在并不能说的上是欢迎。伊安真的希望他不要再好奇地摆弄菜单了。
“那么，你约我出来是想知道自己以前是什么样的，对吗？”
柳离把目光从尼克那只不安分的大手上移开，轻轻地点了个头。
伊安打开平板，点开了相册。
“我翻了翻初中时候的相册，收集了一些图片，你也许想看看。”
柳离接过平板。图片上一群初中生大笑着簇拥着为首的一个女孩，那女孩怀里抱着一个大大的奖杯，笑得比任何人都灿烂。
“这是我们初中一年级的时候获得运动会冠军时候拍的。你当时是班里的头头，大家都很喜欢你。你还有印象吗？”
柳离手抚上了屏幕上那个陌生的自己，轻轻地说，“没有，我没有这种记忆…”
伊安和尼克对视了一眼，伊安伸手隔着桌子为她翻到另一张照片。
“这是班里开联欢会时候拍的，你作为观众被叫上舞台，被魔术师锯成了三块。我一直想问你，你是不是上去当托的？”
柳离慢慢地摇了摇头。
“我现在没有办法告诉你了……”
“也是……我们看下一张。这张是我们班出去春游的时候拍的，你在最中间……我的天，我现在回想起来你那时候有多受欢迎了。”
柳离没说话，她一张又一张地翻着后面的图片，看着自己的脸上洋溢着各种各样的与她毫无关系的笑容，伊安看到她的表情开始缓和。
尼克问她，“你能回忆起的最早的记忆是什么？”
柳离抬起头看着他。
“是我14岁的生日。有个男人和女人告诉我那天是我的生日，并递给我一个笔记本，他们说我患有长期记忆障碍症，他们是我的父母，那个笔记里记的是我失忆之前记录下来的。因为我还要上学，所以笔记本里还记着我在学校认识的所有人。”
说到这儿，柳离看向伊安。
“我和谁，在哪里干过什么，那本笔记上写的详详细细，所以我可以推算出来每个人跟我的关系。但是，那里面没有提过一个叫做杜伊安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