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叁拾陆章
等到回去时齐宸是片刻未歇,送了齐岑瑾回府盯着他喝完了药。便自己回府收拾东西打算直奔扬州,谁也不敢拦着。连随行的影卫和阿乐也不敢问他半句,只得是骑着马在后面跟着。
可齐宸他自己个儿知道,他这是不愿让自己停下来,去思考那个他永远也得不到的人。
到了晚上他们才在一个驿站停了下来,休息了一个晚上。
第二日,齐宸依旧是策马狂奔,连歇也不肯歇。旁人不好说什么,只得是跟着。可倏地后面传来一声吼骂,“操你大爷的齐宸,你慢点能死啊!”
齐宸皱了皱眉觉得这是声音耳熟,勒住了马回头一顾。果然······
只见一个火红的身影从远处奔来,那人胯下的棕红色的马已冒出了血红的汗。齐宸勾唇,这人从哪里弄来的好马?改日让她给阿瑾也弄匹来。
齐宸还正想着,凤鸣便已经到了他跟前。
“喂,你骑这么快作甚?赶着去投胎吗?”说着凤鸣对着他翻了翻白眼,却也煞是好看。
齐宸苦笑道:“姑奶奶,你整日无事怎不找你那些个面首玩?非得缠着我作甚?”
凤鸣双手抱胸,鼓着腮帮子一脸的不服气道:“你当你谁啊!要不是齐岑瑾他求着我,让我跟着你来。我才没工夫看着你呢!”
“阿瑾让你跟着我?”
“那可不?”凤鸣没好气地看了齐宸一眼道,“你们俩兄弟感情多好啊,他生怕皇上对你干些什么。不放心,非要我来跟着你。”
齐宸摇了摇头,心里直骂着自己那弟弟,找谁不好非得找凤鸣?这下耳根子都不能清静了。
“行行行。既然是阿瑾的一番好意,我这个做哥哥的也没法儿拒绝。”
凤鸣勾唇轻笑道:“那还不快走?听说皇上只给了你七日,你能行吗?”说着她驱马便走在了齐宸前面。齐宸看着她的背影,无奈笑道:“凤阁主说的是,我这便就起行。”
翎王府中,林月华盯着齐岑瑾喝完了药就悄悄地潜入了他的书房。说是书房,倒不如说是齐岑瑾的兵器库,里面都放着琳琅满目的兵器。有西域的弯刀、南疆的苗刀、吴越的轻吕、巴蜀的长剑、梁家的弩弓······数不胜数。可林月华的眼却被一把放在最高处的剑所吸引,一尺多长的剑身,系着冰蓝色的剑穗。细看剑,剑柄上是蟠螭钮,剑鞘上云气纹的底纹上赫然显立着一只五爪金龙,拔剑出鞘只见那剑身上镂空着青花龙戏水的图样。
真是把好剑!林月华心想道,痴痴地盯着这剑看着却丝毫不知身后有人走来。
“你在做什么?”
林月华一听差点吓得将这剑摔在地上,还好她胆子大。立马合上了剑鞘,转身将剑藏在了身后。林月华勉强挤出了一个微笑,对着齐岑瑾问道:“刚喝完药也不再休息休息吗?”
齐岑瑾却似没有那心情同她玩笑一般,面无表情地伸出了手对着林月华说道:“给我。”
林月华一怔,没再多想只是乖乖地将那剑递给了他。等到齐岑瑾接过了剑,林月华便低下了头闭着眼等着他对着自己一通臭骂。可是他竟破天荒地什么也没说,只是轻轻抚摸着手里的剑,手指绕着剑穗漫不经心道:“你知道这剑是谁给我的吗?”
林月华颦蹙道:“宣王?”
齐岑瑾瞥了她一眼,又转向了剑柔声道:“嗯······这是我阿哥在我第一次晋升时送我的贺礼······”齐岑瑾抚弄着剑穗上的玉佩”这剑穗上的平安扣是我阿哥亲手系上去的,这岫岩玉也是我阿哥亲自去北疆寻得的······”说到这,齐岑瑾不禁有些哽咽。
“看来宣王他一直都很爱你啊,连系剑穗这种女人家做的事儿他也肯为你做······”
“我阿哥一直都是这样,他一直以来都是我最好的阿哥。”
林月华听着她知道他想说什么,可她实在不想揭穿。诶······这人何苦自欺欺人呢?
“那你······”
“如果你想玩这些东西,别动这把剑其他的随你玩。”齐岑瑾一边将剑放回剑架上一边对着林月华说道。
“可是我一样都不会······我爹他不许我学,他说女孩子舞刀弄枪的不像话。”
齐岑瑾轻轻擦拭着剑鞘,轻笑道:“林云就是喜欢胡说八道。”
林月华皱了皱眉,辩说道:“他可是我爹。”
“他当初还说我永远也不可能习武呢。”齐岑瑾转身对着林月华道,“走,我教你射箭。”说着齐岑瑾拿上了放在一旁的弓,牵起了林月华的手向外走去。
庭院里齐岑瑾贴在林月华的身后,握着她的手拉着弓在她耳边轻声道:“侧身站,腰挺直。”
“然······然后呢?”林月华小心翼翼地问道。她从未想过自己能与他靠得如此近,更没想到他竟会教自己射箭。
齐岑瑾看出了她的紧张,他在她耳边轻吹了口气“你这样儿可学不好,只盯着师傅看不看靶子?。”
林月华霎地羞红了脸,极力辩解道:“你别在那儿抬高你自己身价了,你······你就是我的病人而已!”
“哈?是吗?”齐岑瑾紧盯着前方的靶子,偏头对着林月华道,“离弦。”
“嗷!”
箭离弦的那一刻林月华几乎叫了出来,甩开了手里的弓转身对着齐岑瑾吼道:“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射箭这么疼!”
齐岑瑾勾唇温笑,故作无奈道:“是你自己要学的,我可没逼你。”
林月华跺脚,齐岑瑾见了竟笑得更开心了。林月华气自己傻,竟没想到这人是故意的。刚刚自己动了这人阿哥送的佩剑,这人没骂自己居然还好心教自己射箭?哼,怎么可能。
“好啦。”齐岑瑾拉起了林月华的手轻轻搓揉着,“还以为你皮糙肉厚的,没想到竟如此细皮嫩肉。徒手挽弓就疼成这样,不用我教你要如何上药吧?”
看着林月华被箭擦伤的手指,齐岑瑾竟有些心疼。
“我······我上药去了。”
林月华将手抽了出来,转身便要走。
可齐岑瑾似乎并不想让她离开一样,拉住了她的衣袖对她问道:“月华,你可有字?”
林月华怔了怔,显然她没有想到他会问这样的问题。
“没有,我爹说女孩子······”
“又是胡说八道。”齐岑瑾扶额道,“你已成年无字怎行?”
“你有?”林月华问道。
齐岑瑾看着她点了点头道:“自然是有的。”
“何字?”
“瑾瑜。”齐岑瑾温笑道,“我行冠礼那日,阿哥他给我取的。”
林月华极力挤出了一个微笑,她知无论何时只要一提及齐宸,齐岑瑾的心情便会好起来。
“真好······我·····我上药去了······”
“落葵。”
“什么?”
林月华转身,一阵微风拂过,树叶轻摇沙沙作响。
齐岑瑾不得不承认她有点美,不同于平日。他才发现他从未认真看过这个直爽的姑娘,那个日日守在他身旁,对着他大呼小叫的姑娘,那个霸道强势,似脱缰野马的姑娘。
真的好美······不是那种惊心动魄。与凤鸣那样的姑娘相比林月华的美确实不值一提,因为凤鸣那样的姑娘连美也美得强势,而林月华······她······
“你刚才说什么?”
齐岑瑾才回过神来,弯眉笑道:“落葵。”
“我的字?”
齐岑瑾仍温笑,点了点头。
林月华低下了头,微红着脸弱弱地说道:“你不需要这样的······”
齐岑瑾见她这样着实惊了一跳,原来这人也不是那么强势。他走了过去,揉了揉那人的头道:“我随口一说,用不用是你的事儿。我回去休息了,你若还想练习的话就明日吧。看你这样今天是没戏了,明日去房里找副手套再练吧。”
林月华抬头却只见齐岑瑾的背影,那个羸弱的少年竟已长成了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真是神奇,林月华扬了扬嘴角,心想道真是天意难测。
官道上,齐宸与凤鸣策马奔腾,俩人不时相视一笑。在旁人看来他俩确实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可凤鸣她知道,他们不过是貌合神离罢了。
夏风微醺,荷香微醉,可有些话,还是在这风声中淹没。
“我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