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叁拾叁章
第二日齐宸早早儿地便派了人去转运楼，说自己下午要来。方子韵面上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儿，其实心里却是惊喜连连。他心想这人莫不是要来下聘礼了吧？
方青青和方薇荀听了这事后，两人立即相视一笑。说到底，这女人心思终究是要比男人剔透玲珑。
“子韵你这是真要嫁人了呀！”方青青用手肘戳了戳他，打趣道。她这么一说，方子韵立马儿就红了脸。他哪能是经得住方青青挑逗的人？
方薇荀站在一旁窃笑不语。
方子韵见大姐不帮自个儿，心中委屈便对着方青青争辩道：“何不说是他嫁我？”
方青青听了这话先是一愣，然后便只听见她笑声如铃。就连一旁偷笑的方薇荀也忍不住笑出了声。
“你······你们······”方子韵气急败坏的样儿就差没跺脚了，似个孩子一般。
“我，我们。怎么啦？”方青青对着方子韵眨了眨眼，笑声越发大了。
三人还正在大厅中闲聊这，一个家丁竟冒冒失失地闯了进来对着方子韵道：“三公子外面有人找你。”
方子韵一听这话立马就低下了头，方青青也停下了动作望向了方子韵。方子韵只觉得脸发烫，心想道齐宸不是下午才来吗？家丁见他不语亦不敢再说，倒是平日里向来不急的大姐慌了。方薇荀见众人不语，自己倒是连忙问道：“是不是宣王的人？”
那家丁摇了摇头道：“是宫里来的。”
这下三人都懵了，想着到底是怎么回事。也便就一起出了屋，刚到院儿里便看见了一个太监不知是来作甚。
方青青看了看方子韵对着他使了使眼色，方子韵却只顾摇头。他实在是不记得齐宸身边还有个太监，想着一直跟着他的不是他府上的总管吗？叫阿乐来着，怎么现在又来了个太监？
那太监本还无聊打量着这院儿里的花花草草，可一见着方子韵跟见了亲爷爷似的贴了上去。
“哟，这便是方子韵方公子吧？”
说着那太监便拉起了方子韵的手，在自己的手里搓捏着。方子韵打了个激灵，直觉得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你是？”
那太监笑了笑，对着方子韵道：“皇上命我来接公子进宫。”
进宫？方子韵心中一惊，自己与这皇上素不相识的。他怎会平白无故召自己进宫？方子韵本准备再开口问道，可没成想这太监却已命人将自己带走。
“你这是要作甚！”方子韵大叫道。
方薇荀与方青青却像是被钉在了原地不能动弹似的望着他，眼里写满了疑惑。
那太监却也是识礼数的人，对着两位姑娘颔首道：“小姐们，你家公子好福气被皇上给看中了。日后你家若有人在朝为官，恐是得平步青云了。”
“你是说·····”
方青青本想着将这事情说明白，可方薇荀却戳了戳她示意让她别说话。
那太监也是机灵，道了别转身便走。
方子韵被人强行塞进了轿子里，眼见着自己就这么被抬走了。心想，这是齐宸的把戏吧？可等到下了轿，看着那熟悉又陌生的长巷，他才打消了这个痴望。
“公子还请移步金銮殿。”
方子韵转头看向身边那太监低眉顺眼的样儿，他实在是觉得恶心。可想归想，这终究是皇上请他来，他总不可能不去吧？
等到了金銮殿，行了那些个该死的礼节，抬头一望，皇上竟似看故人一般看着自己。方子韵一惊，这莫不是见过？
齐钰见他愕然，扬了扬嘴角轻笑道：“方公子，你还真是贵人多忘事啊。”
这不是！方子韵霎时似想起了什么，又盯着龙椅上那人看了好一会，才想起这不是昨日闯入自家院儿里那人吗？
“是你！”方子韵指着齐钰道。
一旁宫人见了却对着他呵斥道：“不得对皇上无理！”
方子韵一听便低下了头，才想起这人是皇上。
齐钰笑了笑对着身旁的宫人摆了摆手，望着殿下那人道：“罢了，他也不是有意的。来人先将他带去偏殿。”
方子韵望着齐钰，眼里看不出是悲伤还是愤怒。可若说是悲愤，他倒也觉得不确切。
怎说？
诶，你要人怎说。
命也好，运也罢。左不过今生恐又与那人无缘，不知是天意抑或是人祸。总之便是“一入宫门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好笑又好气。方子韵坐在偏殿的榻上，望着进进出出的宫人。心里却是如何也无那承欢侍宴的愉悦。他望着身旁放着的薄衫轻纱，苦笑道：“帝王都喜欢玩这一套吗？”
方子韵心中苦闷，自己明明好不容易下定决心同齐宸相濡以沫。可现如今竟不知从哪冒出来的皇上，硬生生要将自己抢走。他想着缓缓抬头，眼角余光瞥见了铜镜里自己的脸。方子韵细细打量着自己，摸了摸自己的脸，心想道，当真是自古红颜多祸水吗？可笑，自己却是个男人啊。
如此亦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上天竟要如此罚自己。方子韵实在是恨不得自己是个女儿身，这般他便不用再顾忌些什么。早早儿地便能与齐宸厮守终身，哪还有这皇帝的事儿？
午后阳光照在庭院里斑斑点点煞是好看，齐宸推门而入欣喜的样儿似个孩子。可他一进到屋里却不见方子韵人，心想奇了怪了，自己不是早就派人说了的吗？这人怎会不在？想着他便满院儿地找，可才出来屋子便撞见了刚下台的方青青。
“诶，方姑娘，袅·····子韵他在吗？”
方青青闻声才抬起了头，却没曾想是齐宸。
“宣······宣王金安。”
齐宸摆着手笑道：“你何须如此，咱们都快成一家人了。这些礼数便是不需要的了。”
方青青听了他这话本就愁眉紧锁的她，更显得神色凝重了。齐宸见她这样，便心生疑惑觉得好似有什么不对劲，问道：“不是子韵他出了什么事儿吧？”
“诶······这事不好说啊······”
齐宸不解，自己同方子韵都已有夫妻之实了，他还有什么事儿是自己不能知道的。
“不知到底是何事？”
方青青摇了摇头。
齐宸却觉得无奈，叹着气道：“还请告知在下，你这样确实让我担心他的情况。”
方青青叹了叹气，艾艾期期半天才开口道：“这事儿大姐本不让我给你说的，可现如今你都这样追问我了。我要是不说也便是太不讲人情了，可你千万别告诉大姐是我说的。否则······”
“君子一言快马一鞭。”
“诶······”方青青又叹了口气道，“子韵被皇上召进了宫里。”
“宫······宫里？”齐宸瞪着眼，摇着方青青道。
“嗯······”
方青青早料到他会是这样，也没惊讶只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这晴天霹雳实在是难得，却也没几人想尝试着滋味。
可齐宸今儿算知道了。
他实在是不知自己还应做些什么，明明今儿打算来和方子韵商量他们的婚事。可现如今他恐怕只能叫他一声皇嫂了，这算个什么事儿？自己千辛万苦，大费周折才得到的人。齐钰怎么可说抢走便抢走！齐宸他多想去策马进宫去抢回自己的人，可他却不敢轻举妄动。唯恐这是齐钰的圈套，抢走了方子韵只为激怒自己，尔后便可随便找个理由铲除了自己。
齐宸不是贪生怕死之辈，可他实在不敢赌这一把。想想自己那还在病榻之上的弟弟，齐宸他实在没资格去冒这个险。
一夜，三人，六意，九恨；两地，四情，六离，八绝。
从前便是如此，如今是知了又偏偏要撞上。明明知道的结局，可又不信。非得是再来一次，便知这天意不可违。
可想来也并非是件坏事，至少对于齐钰和齐岑瑾来说不是这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