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浺清回到城里,第二天亲自去杨尚书的府上去给杨小姐道歉。
杨尚书彼时恰好在家,开始还要拿一点壳,有点不想见这个小王爷,奈何不是自己骨头软,而是端了天家的碗就要受天家人管,既然到了朝堂来争名利,哪还能在皇子面前装清高。
只是晾了小王爷一小刻,就装作从外面风尘仆仆的归来,实际上是花园里绕了一圈而已。
刘浺清进门的时候,有管家说:“我们尚书大人出去了,不过马上就要回来了,说是王爷来了以后请在这里稍等一下。”
刘浺清耐着性子吃了一盅茶,虽然心里早就有点不耐烦了,可赵平琴先前说了:“别人都是纨绔,就你清醒,本来太子殿下的地位就摇摇欲坠,说你不是存心的谁信。”
杨晚牧啊杨晚牧,你可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天下那么多弄假成真的事情,你就不能体会一下我的苦心吗?
杨明一脸忠诚爽朗的笑着从外面进来,整个人带着云开日出的欢天喜地,实在是让人免不了跟着他笑,他一边笑还一边说:“出去办了一点儿小事儿,想不到王爷大驾光临寒舍,木易有失远迎,王爷恕罪!”
这杨明长得眉清目秀,随时随地笑脸迎人,但脸上的轮廓太硬朗,面上没有多少肉,寡寡的那种,30岁不到,已经笑出了满脸的褶子。
刘浺清不动声色的放下了杯子,微微的笑了一下,很矜持的样子,只把手稍微抬了抬,声音平稳无趣的说:“昨儿晚上得罪了令妹,实在是因为那么多的人围观,让小王觉得面子丢尽了。昨儿晚上一夜没睡好,想着今天早上来给她道个歉,偏生事头又多,所以才拖到现在。”
杨明明明知道这个小王爷混蛋!无奈自家妹妹已经和此人定了亲,说好听是别人赏了你脸,说不好听就是人家想怎么耍你就耍你,京城少女何其多,人家看上谁就是谁,难道你还能抱石头撞天不成?
彩礼都已经收了,还能怎么样?自家妹妹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双方不过就是半斤的八两,一样的心肠。
他夸张大声的叫人去请妹妹过来:“去把你们小姐请过来,告诉他说王爷来道歉了,收拾收拾快点过来。”
结果一会儿人来报说:“小姐说了,她因为昨儿夜里在外面受了点风寒,身体不适,现在蓬头垢面,不适合与王爷相见。王爷本没有错,姬小姐是嫡她是次,次就是不重要的意思,排在第二个,怎么样也轮不到王爷亲自来道歉,这份歉意她收不起,还请王爷自重,休要与晚牧一般见识。”
刘浺清的那张平静的脸一下子就垮下来,他终究是太年轻了,掩饰不到位。
杨明看到了他那一瞬间的神色,暗道自己的妹妹也太过分,怎么带这么一大串话过来。家人也是不懂事,什么话都敢乱往外面蹦。
刘浺清很快恢复大皮大垮的神色,懒洋洋的说:“既然令妹都是这么说了,看来也没什么事了,小王就先走了,只是还请杨尚书转告令妹一声,姬小姐小孩子家家的算什么?不值得她往心里去。”
这是什么话?这是要否定那个嫡王妃了,这种话要是传出去,人家还不说自己的妹妹不懂事。
杨明有点紧张,想劝住这个小王爷,边拦着他离开的脚步边说:“王爷再等一下我重新吩咐人去叫她。”
小王爷笑道:“不必多事了!小王和令妹心意相通,她心里怎么想的小王都知道,请你转告她说她昨天的委屈小王我都明白。以后再也不会发生这种事情,叫她好好的等着冬月初九的小王把她娶回家,叫她好好的将养着吧。”
说这么好听,可杨明怎么这么心惊胆颤呢?
刘浺清出门上了马,脸色一下子就变了,阴沉得如马上将大雨倾盆,牙齿都咯咯的响了两声,行字辈的几个侍卫连喘气都不敢大声的跟在他后面,面面相觑,也不知道这个主子在生哪一门子的气。
不就是见不到那杨小姐吗?只差两个多月就要娶进门了,到时候还不是自己说了算。
刘浺清也没回王府,而是一路纵马到了十里坡,在演武场上飞马放了跑了一百多圈,心中的怒火才慢慢的给压了下来。
几个酒肉朋友听说他受了窝囊气,都从家里跑到十里坡来陪着他,当天晚上就住在了十里坡,尽管不时的有人说说笑笑,但是所有的空气都仿佛是凝固了,没有人真的欢喜。
赵平琴甚至还说:“吃得咸菜抵得渴,也是王爷先招惹了人家,这会子不正好是称心如意吗?生这么大的气干什么?明明就知道她就是那种脾气。”
刘浺清怪笑了几声,眼神冰冷:“总有一天我要将那个人千刀万剐,甩这么大一个锅让我背,我现在背就背了,背不起了,我再甩回去,看不把他压死。”
又三天后初晴才回城里,刚刚进了踏花阁的门,就见银霜一脸忧郁的迎着走出来,后面几个也是垂头丧气的,初晴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大家都把头低了下去。
初晴沐浴换衣后才问银霜:“你怎么一脸丧气?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了?”
杨家那点事情已经在外面甚嚣尘上的传扬了两天,银霜虽然是个丫头身在内宅,还是从春色嘴里把所有的消息听了个真真的,到底还是为自己的主子不平了,于是一五一十的都说了出来。
初晴震了震,然后默默无语地坐在那里,半天也不会动。
原来这来来回回,最不是人的还是自己呀?说的也是,自己现在还是个小孩子,就是成了婚也是一个童养媳的存在,空占其位罢了,又有什么好失望的呢?
然而心里那份失落和酸楚,竟然无穷无尽的弥漫上来,仿佛整个空间里都是酸的,每一口呼吸都让人尖锐的疼痛,蛰得难受。
一个13岁的少女,哪来的大度能容这样的践踏,眼里马上漫上了水雾,噼里啪啦的掉下来,侧身躺在床上,让脸朝里面,不说不动,晚上也没有起来吃饭,就这么睡过去。
夏夜不得不把这些事情报给了自己的主子刘浺清。
刘浺清叹息,一夜都没有睡着,第二天看到南安王经常住宿的小楼里好像是多了几个人,便想冲上去把他拖下来双方狠狠地打一顿。
几个狐朋狗友把他拖住了:“无缘无故的,你这样找人家的晦气,让陛下知道了,还不得说你欺负他。”
逍遥王差点笑出泪来:“我欺负他?我算什么东西够格欺负他,太子殿下都要避着他的锋芒。老子今天不揍死他,他还真的以为可以把我埋了。”
刘浺清甩开众人,兴冲冲的冲上楼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