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竹秀一声又一声的叹气,每叹一个气就掉一串泪,世子与姬正阳是一起送人过来的,准备说吃了斋饭就回去,这时候听到这边乱哄哄的,一起跑过来看热闹。
世子惊奇地看着自己的小妹在那里哭,万分诧异的问:“这是怎么回事儿啊?”
老太太心酸的掉泪,一边把自己的儿子往外赶:“都出去,这里没你们的事儿。”
两个人朝女眷们看了一眼,很是惊诧,却不得不听老太太的话退了出去。
老太太这时候问竹秀:“你是开文他媳妇吧?你说老实话我不怪你,你说呢,你自己的女儿在这儿,你为什么不上她的身?”
竹秀哭道:“若是好上,自然就上了,我近不了她的身。我这次到这里来也是有一件事情要告诉婆婆,小九的婚事,你们能退就把她退掉吧,要是退不掉,恐怕小九到不了知天命之年,二十六岁上就过不去。”
老太太大声的呵斥:“你胡说八道什么呢?都是老亲戚,听了这话怎么了得?小九,你可不要装神弄鬼的糊弄我,在这里吓唬你祖母,你二婶她就算是知道也不会说这种话,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小心思,金家也是大富大贵之家,虽然人丁单薄了一点儿,缺少兄弟帮衬,但也不是没有什么好处,过去以后什么不是你的?你有什么想不明白的?”
竹秀伤心极了的哭道:“我说不来不来,人家要逼我来,来了我说实话你们又不相信,我那个娘家我也不要了,晴宝也不要认他们了……”
初晴一个劲的哭,伤心到了极点,她虽然心里觉得这个堂姐很有可能是装神弄鬼,但是这语气,对娘家失望透顶的伤感,还是让初晴忍不住的悲从中来,想起了陈家的所作所为,表姐说的那一番莫名其妙的话,心里怎么也不能够平静。
外人不亲不近就罢了,原来自己的亲表姐也时时巴不得自己赶紧滚蛋,而且明明知道自己今天要到大相国寺来给父母放焰口,他们倒提前一天来,把祖母喜欢的院子给霸占了,这明显就是故意的示威来了。
竹秀哭到后来,刚才打了几个嗝,又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对伤心不已的老太太说:“阿妈,那年你为了和大妈争宠,自己不要我了,因为我枉死,魂全魄不在的,连一口水饭都要不到吃,饿了整整22年,你这次也想办法超度我一下,幸好我二哥下来了,他找到了我,现如今我跟哥嫂在一起……”
老太太大哭,差点哭晕过去,她有一桩心事,为了陷害老国公爷的正妻,自己摔跤掉了肚子里的孩子,七个月了,是个女胎,这种事情小孩子是不会知道的,现在却被人家一下子戳破,她几欲相信竹秀是真的有鬼上身了。
这天晚上谁也没有出去玩,一直闹到大半夜,大家都哭得精疲力竭,老太太一直阴沉着脸。
晚上银华服侍初晴在二楼一个小间里睡了,因为房子紧张,她只能睡在一边的小塌上,好在女人的个子不高,也能伸得开腿脚。
她发现初晴到了三更都没有睡着,一直在那里翻身,其实她也睡不着,因为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这么奇怪的事儿。
皇宫里虽然有好些地方不能涉足,却毕竟还没有出过这么诡异的事,她小心翼翼的问:“主子你还没有睡着吗?”
初晴道:“你说这个人在世间是不是真的死了以后会有灵魂呢?虽然我看我小堂姐那个模样是不真不假的,有可能是为了让自己退婚,故意那么作怪,但是也有可能是真的。”
银华也茫然:“照这么说来可能是装的比较多吧,她不想嫁给金家,可金竹生他爷爷是金相国呢!这也是一个万众瞩目的人家,她到底是为了什么不愿意?”
初晴道:“你说她怎么知道老太太的那些事儿呢?”
银华说:“这种事情,只要他们自己打听一下,总是能知道的,婢子也觉得这个事情半真半假,毕竟她不是外人,你们所有人的事情她都知道。”
初晴一笑:“他们肯定不会放弃这段婚姻,不管我这个姐姐是怎么样呕心沥血都拆散不了这桩婚姻,上辈人的想头与我们是不一样的。”
她嘴上是这么说,但心里却打了个寒颤,倘若今天晚上的事情是真的,万一自己的母亲当真的是来上过自己堂姐的身,那很有可能她来说的就是真的。
越想越恐惧,忍不住紧紧地抓住了被子,感觉整个空间都凉了起来,仿佛有人影在外面窥探自己。
实在是忍受不了,因为身边只带了一个丫头,所以今天晚上她还没有沐浴,早上出来之前洗了一下,晚上又哭又闹,乏的很,现在才觉得身上腻味得很。
她小声与银华说:“银华姐姐,我想随便洗一下呢,你去问一下他们的五观堂有没有热水,这个时候这么晚了,实在是不好意思了。”
本来银华也睡不着,择床认地了,加上白天赶路,这会也很不自在,便赶紧爬了起来,初晴把怀里的夜明珠给拿出来,屋子里亮堂了起来。
银华就着明珠之光,点亮一盏小提灯,拎着往外面跑了一转,一会儿就回来了,后面跟着两个抬了水的婆子。
她欢喜的与初晴说:“这里住了好些居士,说是为着明天晚上的施食,正在炸香供斋卷,五观堂里都忙着呢,好些人没有睡觉,也正好有一只大锅一直在烧水,原来今天晚上睡不着的,不光是我们,去要水的人也多,就一直有水。”
原来每间净房都有着洁白的攀枝花木质的刷过油的防漏木澡盆子,之前要接待大量香客的时候,寺里已经安排居士洗涮过,此时是干净的。
银华抖进去晒干的牡丹花瓣,牡丹花比玫瑰的味道要淡一点,香味若有若无,花瓣儿进了水一下子泡开,初晴舒服的叹了口气:“还是要泡一泡才行啊,不过我很不习惯晚上沐浴。”
她一边说一边很快自己搓洗了起来,就在这个时候听到外面有人敲门:“晴宝儿,快出来,快出来。”
初晴心里一着急,马上就答应了一声:“稍等,一会儿。”
她示意银华去开门看看是怎么回事儿,这个时候听到门外有女子笑声,好像不止一人,笑声清朗,无忧无虑。
银华打开门缝往外面看,只见整个长廊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有,她愣了一下,回头对初晴说:“廊上是空的。”
初晴愣了一下,银华再把门关上,过来正要给初晴搓背,又传来了敲门声:“死丫头,叫你开门你看一眼就进去了?晴宝儿快给我开门啊!”
清清朗朗的笑声一串又一串。
两人都懵了,初晴什么也顾不得了,飞快的爬了起来,迅速扯过大帕子,胡乱往身上一擦,披上衣裳结了带,不顾一切的跑出来打开门,门外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只听得隔壁房间有哗啦啦的水声,她刚要敲门,门里走出一个湿漉漉的人,正是刚刚跑出来看究竟的竹秀。
两个人面对面的看了一眼,竹秀不解:“你怎么三番五次的敲我们的门?刚才丫头看了两次也没有看到人啊。”
初晴无语,两人对视了一瞬,一起兴冲冲的往楼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