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晴从银华这里什么也没有打听到,还是不死心的又问:“那长安公主对太子妃殿下也是这样子大呼小叫吗?大约是不敢的吧?”
银华有点尴尬的说:“皇后娘娘与太子夫妇有一年都没有见面了,就是新年的时候都没有见,就像两家人一样,三公主也不亲近他们。
至于昨天,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们还是去了银瓶口,太子妃殿下还出手给小姐你掐了人中,挺让人意外的。”
初晴点头:“我看她挺厚道的,不像个拦不清的人。”
银华浅浅一笑:“都一样,主子不必灰心,明儿什么样谁都不知道。”
初晴仔细的看了她一眼,笑了起来:“谢谢你!就现在这个样子,看起来是真的暗无天日了,可凭什么我要先放弃呢?是不?”
银华点头:“没错,煮熟的鸭子都能飞掉,咸鱼当然也能翻身。”
这话一个尚宫说来真的是很是大不敬了,可是这个小主子这么大晚上都没睡着,把自己叩来问话,不就是因为存了一肚子的心病,难以释怀么?要是真的病了没了,自己这伙人还有什么指望呢。
初晴虽然嘴上这么说,心里到底还是不以为然了,也不知道父母为什么会给自己定下这样一份亲,曾经就没有想到过拒绝吗?
用一把扇子来订亲,并没有下明旨,而且皇帝陛下知道三公主到这里来闹了事以后,还亲自过来赔礼道歉了,这是一个很念旧的陛下,没有以势压人。
六月初六才正式大订,宫中抬出了66抬,这种准备花红彩礼的抬杆,类似于摆酒席时用来平端十二盘菜的大端盘,那需要壮小伙才能抬起来的。
抬盘摆满了踏花阁的整个楼下大厅。
月影拿着单子一抬一抬的对彩礼,虽然这些东西都是要抬回去的,不过全部要登记上账。
月影再是表现得若无其事,也被这皇家婚礼的彩礼给吓到了,看来王府四婢的谣言说的是真的,自家小姐果然算是小门小户出身,还没见过这么大的阵仗。
金家的彩礼也是66台,据姬竹秀本人说:“实在是不像样,你们要是看见那些布料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
竹秀偷偷的哭了好几天,货怕比货,若然没有初晴的比对,竹秀的彩礼根本就没有任何问题,和普通的人家也就一样,甚至还稍稍的偏重。
但偏偏金家要来凑这个热闹,竹秀哭着说:“他们家就是故意的,为什么要嫁呢?你们为什么要嫁我呢?”
她母亲酸溜溜的说:“你也不看看老太太这几天有多昏聩,能嫁就赶紧嫁了吧,竹生倒看着好,若不是看在小儿的面子上,我让他娶我女儿?!我让他们家去娶一只鬼。”
竹花到底是固守承诺,把两幅门帘绣的花团锦簇,给初晴送了过来,初晴送了她一套白子千孙床帏,绣工自然也是十分的精湛,比那两个门帘还要好。
用初晴的眼光看来,堂姐绣的那两个门帘颜色太深了一点,配色里用的紫色比较多,牡丹花大都是紫色,这色泽让初晴很不喜欢。
她六岁最初开始绣花的时候,母亲就教导过她:“出门在外,人的针线可以显示一个人的性格,心里阴暗的人,绣出来的花色泽不够明亮,但凡花色配色阴暗的,要少打交道,否则容易在对方手上吃亏。”
初晴的见识十分的有限,她不知道母亲说的这些事对不对?自己的这个堂姐对自己不能说不好,可总是让她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膈应。
京绣灿烂辉煌,云绣清透出尘,两地的绣品肯定是不一样的,姬小五见初晴绣的床帏留白较多,是看起来空灵飘渺,竟是十分的喜欢,开玩笑的对初晴说:“可惜你以后要做王妃了,不然等我出嫁的时候你也给我绣一个,这个绣花看起来很干净。”
世子夫人在一边听了相当的不以为然的说:“我怎么看着倒有一点小家子气,不够灿烂大方,再说用来成婚的话太素淡了一点,还是红的发紫的要好些。”
姬小五笑道:“她这个床帏本来就是红的,再来个红的不是看不出来了,难道不应该跳脱一点吗?”
初晴既不辩解也不议论,被人看不起,被人取笑都是难免的,就算是被人喜欢,以后也不一定有这种心情,有这种功夫,能做多少是多少。
她对彩礼也没有一点动容,这些东西始终是婆家的,就是当做嫁妆带回去,以后自己要是被嫌弃了,说句不好听的话,要是被男方休弃,这一针一线也带不走。
自从端阳节那次出了事情,长平和长安公主都没有来过了,可就是初晴收到大定的这天晚上,她听到了一桩惊人的事情。
银华银霜两人在自己的房里抱头痛哭,初晴很是不能理解,本来今天晚上要叫她们帮忙做很多事,可她们忙着去哭了。
初晴让夏夜去叫她们,话说得有点重:“你问问她们是怎么了,不管怎么说,我现在也算是他们的主子,怎么这么给我添晦气呢?”
过了一会儿,两人就若无其事的过来,但是齐齐的跪在了初晴的面前,银华说:“婢子有罪,甘愿受罚。”
初晴不明所以,上上下下的打量她们,也不叫起:“什么意思啊?”
银华哭道:“原是不该在这里流泪,更不应该在今天哭,大公主不在了。”
初晴震惊非常,她觉得自己倒霉透顶了,虽然现在没有觉出自己倒霉,但是马上就反应了过来,很古怪的问:“什么时候的事情?”
银华哭道:“昨天晚上,吊死的。”
公主吊死了,不是说大公主和驸马很好吗?成婚五年,有二子,再说公主为什么会上吊呢?
大公主封号长乐,听说夫妻两个感情很好,大公主也是皇后娘娘亲生的,比现在的太子殿下还大两岁,是帝后的第一个小孩儿,小时候很得宠爱,嫁的是本朝唯一的异姓王楚王家的世子。
银华和银霜本来要止住哭声的,但她们两个曾经是服侍大公主的宫女,听闻旧主的凶讯,初晴也真的是不好意思说什么,不能因为是你自己的好日子,就让别人压抑着吧。
况且这件事情真的是很可怕了,莫名其妙的六月初六自己这里送大定,却在六月初五的晚上,人家还失去了一个女儿,并且是这样的不正常的去世。
初晴的心情,就像是寒冬腊月掉进了冰窟窿,麻木得,冷得失去了知觉。
很久很久以后,她才摆了摆手叫两个人站起来,房间里只有她们三个人,她很茫然的问:“究竟是为什么呢?不是说他们夫妻感情很好吗?怎么会这么意外呢?”
银华欲言又止,银霜一脸悲痛,伸出了三个指头,初晴不解,银霜道:“她不能来闹主子你了,自然是因为有了别的去处,主子现在还不明白吗?”
初晴几乎不敢想,实在是不能相信这个说法,那样一个爱憎分明的人,会逼死自己的姐姐吗?不过这种事情真的是很难说,误会,羞愧,甚至是一些莫名其妙的打击报复,女人总是喜欢为难女人,亲姐妹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