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颜正躺在床上想着气血如何兼用,一根红色发带在她手心上方翩然起舞,闻见一阵浓重血腥味后,立马起身将案上的东西收了起来。
刚收好东西便传来了一阵敲门声,她整理好自己的思绪走到门前,深呼吸口气,什么也不想,微微勾唇,打开门,果然是大祭司。
怀颜将她迎进门,倒上茶水,请她坐下,显得很拘束,对着极好看的姑娘,她总会莫名的拘谨。
“莫姑娘怎么如此拘谨?”尚玙端起面前的茶水,轻呷一口。
“可能是因为很少见到像你这样好看的女子。”怀颜坐下低敛眉眼,难得的柔和面目。
“你多照照镜子便能多见到了。”
怀颜听了一愣,面颊微红,对温柔女子,总是能很轻易的让她不知所措。
“你们住进千蕖殿许久了,我虽每日过来,却也没有很好地关心你们,今日得空,想着好好谢你一番。看你前些日穿的大都是胭脂红的衣服,今日带了些胭脂红的织锦,日后你拿去尚衣局看看你喜欢的样式,让她们给你做出来。首饰我也挑了些红色的,你看看有没有喜欢的,没有的话也可以让人给你重新定制。”尚玙的手指抚在茶杯边缘磨砂,粉绿的茶杯将她细弱无骨的指尖衬得越发的白皙。
怀颜发着懵,直直的盯着尚玙抚在茶杯上的手,有些迟疑的开口:“先谢过大祭司,我想…”
“是有何时要我帮忙吗?”尚玙好奇。
“我想向你请教一下有关气修的事。不知大祭司是否可以…”
“可以是可以,不过,”她拉起怀颜的手,“既然你与尚璟定了亲,那便随他叫我姐姐吧,往后便是一家人,有事直接问便好了,不用拘束。”
一说起这亲事,怀颜便忍不住想翻念久一个大白眼,看着面前的美人,她忍住,问出自己一直想知道的事:“自我十五岁气修入柔段,到如今已有三年了,却始终没有大的突破,我始终无法很好的让我的气息在刚柔之间转换,就好比用我的气息抚琴,要么气息太过强劲,断了琴弦,要么气息太过轻柔,穿弦而过,抚不动琴弦。”
“你想要刚柔并济?”尚玙看着她的眼睛。
怀颜点头,她始终低敛眉眼,看着尚玙的手,视线不与她交汇。
“气修者并不一定要做到刚柔并济,尚玦自入柔段后便少用柔和气息。专于刚毅之气。如若是与少数人过招,以柔克刚,可占上风。她长年征战,面对的是敌人的千军万马,气息刚劲方能克制众人。我的气修是用在幻术之中的,用来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刚柔并济才能最快致胜。气修若是拘于形,便无法成就,刚也好,柔也罢。适合才好的。”
“适合的?”到底什么才是她适合的呢?
说到点上了,尚玙勾唇,轻抚她的手背:“人也是如此,合适才好,你与尚璟青梅竹马,自是十分了解对方,而今你二人已到婚配的年纪,早些定下来岂不更好,你说呢?”
“什么早些定下来?”尚玙突然说到婚事上,怀颜有些错愕。
“你二人的婚事啊,青梅竹马,若是情投意合两情相悦,早该成亲了,往前的事,我也不过问,如今即已过了那些提心吊胆的日子,长姐如母,你二人的婚事,自有我这个做姐姐的做主了。”
“若是襄南王嫌我出身低微...”
怀颜话未说完便被尚玙打断:“尚璟的婚事自有他自己说了算,我不会让任何人逼迫他为他所不喜欢的事。”
“我二人的婚事,其实是我父母亲在我们幼时随口定下的,不作数的,不能为了一个随意定下的婚约耽误了他,”怀颜心想着这念久不知是哪根筋不对,怎么就编出一桩婚约来了,“这些年来,我也一直专注于修习术法,还未想过婚姻大事。”
“莫姑娘,莫不是有了心上人?”她看着怀颜的眼睛,想要探寻些什么,怀颜却始终没有抬眼。
莫不是有了心上人?怀颜脑海中闪过一抹白色身影,那个只见过两回的人,难道如此轻易成了自己的心上人?她整理好思绪,赶走脑海中的白衣人。
抬眼看着正瞧着自己的那双桃花眼,正声道:“未有。”这般恳切,不知是为了骗听话人还是骗说话人。
尚玙并没有从她眸中看到自己想要的东西,道:“那便好,如此说来,尚璟还是有机会的,可能是你们相处的太久了,所以对对方的情感尚不明晰,若是日后经历分离,定时会对自己的情意有所发觉。这便是你二人的事了,我这个做姐姐的,也不能强迫你。”
怀颜心中吁了口气,又说:“大祭司不用急着操办念...尚璟的婚事吧,这镇国将军和三公主都尚未出阁,他最小,成婚尚早。”
尚玙轻笑:“如若要比,也是与尚珩比,尚珩十八岁时便成亲了。”
怀颜汗颜:“尚璟总会遇到与他情投意合的女子的。”
“也罢,不说这些了,你同我讲些尚璟小时候的事吧。”
怀颜一时结舌,果然一个谎言要用无数个谎言来圆,早知道当时就该同这大祭司坦明自己的身份的。
她朝窗外看去,脑海中浮现出小小一团身影,记不得是多久以前了。那时楚觉辰像个粉雕玉琢的瓷娃娃,与念久一般长得像个小姑娘。
怀颜开口:“他小时候便长得十分好看,我家里人都很喜欢他,我也是。他长得像个小姑娘,小时候我偷着给他穿过姑娘家的衣服,衣服还是我偷偷去别人房里偷拿的,我自幼便没有一件长得像女孩穿的衣服,也没想过要穿,却想着要给他穿上看看,如我所料,他穿上很好看。后来被我爹爹发现了,他大发雷霆,罚我当日必须学会以血御剑,不然不让吃饭。”
“莫姑娘如此聪颖,定是学会了吧?”
怀颜点头:“是,为了练御剑,用了太多血,学会了也赌气没有吃饭,也没有止血。不知过了多久,晕了过去,醒来时,这孩子在我床前趴着哭成了泪人,可是他太好看了,就算哭成那个鬼样子,也还是好看的。”
尚玙透过她的眼眸看见那个哭成泪人的孩子,将他当成了自己的弟弟。并不知怀颜所讲的,是她自己的弟弟楚觉辰。
“可否告诉我,他右眼旁的那道疤,是如何来的?”尚玙双眸突然黯然。
怀颜看着她的眼睛,不知如何作答,关于那道疤,她一无所知,甚至不知它长得什么样子,这要她怎么说。
“是尚璟不让说?”
怀颜轻轻摇头。
“我虽说过,不问他的前尘,但是还是忍不住想知道他的过往,尤其是关于那道疤的事。”
“不问前尘,不是很好吗,不知道便不会陷入其中。”
尚玙起身轻叹:“不问过往,总觉得欠他许多,自己便将自己困入他的过往了。无论是否知晓,永远不得解脱。”
“你确实是个好姐姐,不像我。”十三岁叛出云安府,至今五年,五年未见楚觉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