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尘清了清嗓子,踱步到大厅门口,眺望那黑压压的乌云,开口说道:“那是在三年前的某个大雪天,在河北沧州道上,苗人凤骑着一匹大黄马……”
“啊!”一道女子惊愕的叫声传来,打断了吴尘的讲述。
众人不由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刚才还郎情妾意的“恩爱夫妻”神情间不知为何多了一丝慌张,看的众人是莫名其妙。
吴尘深知想要把一个故事讲的精彩,除了高潮迭起的情节安排,和听众进行恰到好处互动也是必不可少。
于是,他转身说道:“诸位应该听说过苗人凤吧!”
“可是打遍天下无敌手的金面佛苗大侠?”独臂男子很给面,做出了回应。
“没错,就是他。”吴尘顿了顿,继续说道:“话说苗人凤骑着大黄马一路向北,快接近沧州之时,发现一辆载着女眷的大车被一群歹人跟踪,他便心生好奇想一探究竟。
一番周折,他终于弄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原来一个叫做南仁通的官儿得了一口宝刀,打算进京献宝,哪知走漏了消息,被那群歹人给盯上了。”
说到这里,吴尘停了下来,目光从大厅扫过,最后落在那绝色美妇身上。
只见她面色苍白,像是刚生了一场大病,看得让人忍不住升出一丝怜爱。
看来,这场雨实在太大,把她给淋坏了。
只是,她毕竟是别人的老婆,吴尘又没睡过,自然是接着往下讲故事。
“苗人凤虽然得知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但以为对方只是单纯的想要夺宝,所以并不打算掺和进去。谁知那群歹人不仅干出杀人夺宝的事,还打算强掳南仁通的女儿,要不是苗人凤及时发现,那位名叫南兰的女子恐怕已经成为歹人的胯下玩物。
美人虽救下了,苗人凤腿上却也中了两枚毒针,短时间无法下地走动。好在南小姐以身相许,不仅帮他吸出腿上的毒血,还寸步不离无微不至照料。
苗人凤当时就在想啊!这样的女人如何能不怜惜?他暗暗发誓,一辈子都将好好对她,把拥有的一切都交给这个女人。”
故事讲到这里,吴尘再次停了,沉默片刻后叹息道:“可惜啊!苗人凤武功虽高,在男情女爱上却是个十足的憨货,不仅不知道自己的妻子真正需要的是什么,更是因为一句不该说的话,在夫妻之间留下无法弥补的裂痕,以至于给了某些小人可趁之机。
终于,在一个热情的夜晚,宾客侮辱了主人,妻子背叛了丈夫,母亲抛弃了女儿。”
“啊!怎么会这样?苗大侠和苗夫人到底说了什么?”马春花似乎已经完全代入南兰的角色,在得知故事的结局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美好后,顿时失落万分。
她会有如此反应,吴尘不算意外,毕竟她和南兰一样,都是那种谁娶了就能拥有整个呼伦贝尔大草原的女人。
嗯,专业术语称之为“易出轨体质。”
“你真的想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
“嗯!”马春花连连点头,眼神中充满了莫名的期待。
“我倒是想告诉你,不过我若再说下去,恐怕就会死人了。”吴尘摇了摇头,目光再次落到那对“恩爱夫妻”身上。
此时的美妇似乎已经“病入膏肓”,浑身无力瘫软在她“丈夫”怀里,嘴里正呢喃着什么。
尽管声音很小,吴尘却听的很清楚,这个女人正在苦苦哀求“丈夫”带着她赶紧离开这里。
只是,她的“丈夫”早已被恐惧支配,脑海里全都是“这个少年是不是苗人凤派来的”、“苗人凤是不是要杀我”之类的问题,哪还顾得上怀里这个女人的诉求?
看到吴尘似乎真的不打算往下说了,一旁在默默关注师妹的徐峥不干了,忿忿不平的说道:“故事讲一半留一半不是故意吊我们胃口吗?哪有你这样的。”
没有搭理他,吴尘指着指庄园外说道:“你们难道就没听到马蹄声吗?”
马蹄声?
众人不由竖起耳朵认真感受耳边的声响。
只是,除了滂沱大雨倾盆而下的哗啦啦,哪有什么马蹄声?
吴尘没有多做解释,重新回到角落里,安静的坐着。
片刻之后。
阵阵马蹄声从门外传来,马行空脸色微变,猛的从地上站起来。
紧接着,一阵呼哨声响起。
马行空急忙朝镖师和趟子手们喝道:“大伙儿抄家伙,护镖!”
这句话一喝,镖行众人知道是有劫镖的黑道强人来了,当即跃起,将十几辆镖车围成一堆,抄起家伙摆出了架势。
马春花拔出柳叶刀问道:“爹,是哪一路的?”
马行空皱了皱眉头并未回答,反而侧目看向大厅角落里。
在看到吴尘正气定神闲坐在那里后,他心里顿时有了底气,霸气的说道:“管他哪一路,会会再说。”
话音未落,阵阵“托托”声传来,只见围墙上出现了十来名手持兵刃的黑衣壮汉。
“砰”的一声,庄园大门被推开,只听几道拳声响起,数名商家堡家仆倒飞跌进了院内。
紧接着进来的是一个汉子,身穿一件蓝色缎绸袍,长袍上闪耀着几粒黄金扣子,右手食指上戴着一枚碧玉戒指,左手拿着一个翡翠鼻烟壶。
此人一身装扮虽然华丽,面目却极其猥琐,缩头缩脑,看上去很是变扭。
这人“嘿嘿”一笑,足尖轻点,迅速穿过院子站在厅口。
徐铮与马春花对此人本来不以为意,见到他露了这手轻功,心中不由升起一丝忌惮,齐齐看向马行空。
马行空毕竟是老江湖,这样的场合见得多,淡然说道:“恕马某眼拙,敢问朋友尊姓大名?”
“在下阎基,老英雄可是百胜神拳马行空?”
马行空抱拳道:“不敢,这外号是江湖朋友给面,虚名而已,不足挂齿。”
阎基笑了笑,指着站在墙头的一众黑衣汉子,说道:“弟兄们肚子饿的紧,已经大半年没吃过饱饭,今日听闻马老英雄路过此地,特来讨口饭吃。”
“阎寨主言重了,大家既然来了,那自然不能白跑一趟。”马行空行镖数十年,道上的规矩再熟悉不过,吩咐道:“铮儿,去取五十两银子送予阎寨主。”
“哈哈哈哈!”阎基突然仰天大笑起来,“马老英雄一保就是三十万两白花花的银子,阎某眼界虽小,不过区区五十两还未曾放在眼里,还望不要用这种打发叫花子的手段来羞辱弟兄们。”
马行空不由眉头一皱,略加思索后说道:“马某能吃这口饭,全凭道上朋友给面。今日我与阎寨主虽是初次见面,却也愿多交一位朋友,不知阎寨主有什么吩咐?”
阎基又是哈哈大笑几声,“阎某一介匹夫,哪敢吩咐马老英雄。只是我生下来便落得个穷鬼病,如今好不容易等到三十万镖银从眼皮子底下过,若是不一把搂到怀里,恐怕我那死去二十多年的爹会气的从坟头爬出来。
不过马老英雄既然不嫌弃要交我这个朋友,我自然也会顾及朋友之间的情分。这样吧,我只取一半,就借十五万两银子花花好了。”
说完,也不管马行空答不答应,大手一挥,招呼墙头上的十数名大汉跃下,朝镖车围去。
马行空见状顿时勃然大怒,他走南闯北数十年,除了那年在甘凉道上被商剑鸣砍了一刀劈了一掌失了镖,还没有其他哪条道上的朋友不给他几分薄面。
一个未曾听闻过的盗魁开口闭口就要取走一半镖银,当真以为他马行空是泥捏的?
“如此说来,阎寨主是不肯留一点余地了?”
“怎么不留余地?我不是说取一半,留一半?有福同享才是朋友,马老英雄不会连这都不知道吧!”
徐铮再也忍耐不住,指着阎基的鼻子大声说道:“亏你还是黑道中人,没听过飞马镖局的威名么?”
阎基怒道:“他妈的,老子听说你娘偷汉子,这飞马镖局还真没听过。”
说完只见他身形一跃跳到镖车上,一把拔起插在车驾上的飞马镖旗,将旗杆折成两段丢在地上,狠狠唾了一口。
“欺人太甚!”顿时,镖队众人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