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在对莫离说出“我是你娘子”这句话之后，文昭有一瞬间的后悔，但，也只一瞬间而已。
她想，自己用三百年修行，给他续了命，为什么就不可以自私一点儿，趁人之危呢？
没什么不可以的，反正他现在什么都不记得。
大不了，在他记起之后，她任由他处置。
那么这段他记不起来的时光，就算是她为他虚续命的一点小小报答，不过分吧？
毕竟，她是一只总共只有四百年修行的的小妖。
2
莫离的反应，让文昭更是庆幸自己这么做了。
他那双狭长的眸子，在听到文昭那句话后微微弯了弯。
只这么一个小小的动作，就让文昭开心得差点儿失去分寸。
她不由又生出几分愧疚，为那个莫离住在心里的人。
文昭遇到莫离时，他身边跟着一个眉目温柔，娇妍无比的姑娘。
那人叫秀珠，看起来与莫离般配极了。
她假意与秀珠一见如故，非缠着她，要认她做姐姐。
文昭知道，莫离审视的目光，一直追随在她左右。
她更知道的是，自己一见如故的，根本不是秀珠，而是莫离。
如此不要颜面地死缠烂打，不过是想多看他几眼罢了。
即便日日都能看到他与秀珠恩爱有加，文昭也甘之如饴。
3
文昭的纠缠，不是一点儿效果都没有。
秀珠最终答应了她的请求，而莫离，也不再防备着她。
文昭从秀珠口中得知，她与莫离是来求医的。
因为秀珠自出生起，身体就带着病。
而且，随着年纪渐长，这病一日重似一日。
听闻此处名医甚多，方不远千里而来。
文昭嘴上心疼秀珠吃了这么多苦头，其实阴暗地想，如果她的病无药可医……
她是不是就有机会了？
这样的想法像野草一样在她心里疯长，终于在陪着秀珠他们见完最后一个大夫后，成型。
莫离脸上的难过，文昭看在眼里，痛在心里。
就在她想着，第二天再去见他们时，一定好好安慰一番莫离时，莫离却做了一件让她措手不及的事情。
他去找了城里唯一未曾问过的巫医。
巫医给出了一个办法，以命换命。
只要莫离肯舍弃自己的性命不要，他就能治好秀珠。
别说文昭了，就连秀珠都没来得及阻止莫离。
于是，以为有机会开导莫离的文昭，看到的，却是莫离失去生机的身体。
至于巫医和秀珠，全部不知去向。
文昭之所以会知道这些，还是靠小法术掐算出来的。
只是，她未能掐算出秀珠的去向。
当然，即使能，她也不打算找。
4
文昭的三百年修行，只能换来莫离十年寿命。
不过，她觉得值了。
这十年，都是她偷来的。
况且，老天待他不薄，莫离失忆了，忘了秀珠。
就这样，文昭和莫离生活在一起。
她心里既开心，又忐忑。
日日与莫离朝夕相处，文昭对他的喜欢又深了不少。
莫离的温柔，莫离的体贴，莫离的一切，在她眼里，无一处不好。
文昭以为自己和他有十年光阴，可以慢慢品味。
三个月后，秀珠就出现了。
在家门外见到秀珠时，文昭有一瞬间的愣怔。
秀珠脸上的惊喜，在瞥到文昭与莫离拉在一起的手时，化作了震惊。
文昭攥紧莫离的手，想以妖术尽快离开。
莫离却蓦地松开她，一步一步走到秀珠面前。
抬手，轻轻碰了碰她的脸。
“秀珠。”
这两个字从他口中说出来时，文昭就知道，自己输得彻底。
秀珠出现后，莫离的眼神，再没有一丝分给文昭。
文昭站在旁边，望着他们久别重逢的喜极而泣。
听着秀珠说多么不容易才从巫医手里逃出来，又有多么不容易，才找到他。
文昭犹不死心，上前轻轻扯住莫离衣袖。
岂料一直以来温柔的男人，一把甩开了她。
“别再想骗我，我记起来了。”
一句话，把文昭这么久以来的努力，悉数打碎。
莫离看她的眼光，厌恶极了。
文昭把手按在心脏位置，这里，疼得她几乎说不出话来。
她以三百年修行，偷来莫离三个月时光。
然而，偷来的东西，始终不是她的。
正主来了，是要还回去的。
不过一场镜花水月，只有她，当了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