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古拉捂着骨头断裂的手臂,呲牙怒嘶着向急后退了两步倚在冰冷的墙壁上,他吃了个哑巴亏,气得他恨不得像人类一样用双手掐死这疯老头儿,可他现在实在不是尼古拉的对手,只能忍痛憋气。
尼古拉呵呵笑道:“你一定是迫不及待想听接下来发生的事了吧。”
德古拉眼里血红,气的浑身发抖,痛苦的自愈过程让他差点咬碎血牙。
“他们没有审判我,而是直接将我带到那座尖顶的城堡上,准备用我的血祭祀他们的雨神,那座城堡要比雨林中最高的塔豆树还要高上一截,塔下穿梭的人群好像枝叶间忙碌的红蚁,绵延到海岸的雨林犹如我脚下一片青色的蒿草,如果他们将我的双手松绑,我就可以抓住天上的流云。”
“哦?如果他们给你一把梯子,你岂不是能顺着梯子上天堂了?”德古拉扶好错位的肘关节,讥讽道。
“当一个头插五色羽毛祭司要将石刀插进我喉管的时候,刚刚还热日当头的天空突然阴云密布,瓢泼似的大雨骤然降下,他们欢呼着,祈祷着,似乎忘记了我的存在。那场离奇的雨下的出奇的大,好像天空被人戳了个大窟窿,而雨水就顺着那个大窟窿倾泻而下,大雨浇的人睁不开眼睛,我趴在祭台上忍受着被雨水鞭打的疼痛。一个年轻的祭司趁乱割断了缚住我的绳索,背起我顺着湿滑的台阶逃进了雨林中。”
德古拉此时也听出了滋味,浑然忘记了自己身处险境,忍不住讥讽道:“那些野蛮人要将你的脑子挖出来烤着吃吗?”
尼古拉没理会他的冷嘲热讽,继续讲道:“那个年轻人背着我进了雨林,好像鱼儿入了大海,在青藤间游荡,在树枝间纵越,他很快找到了一个巨大的洞穴,那是一个幽深寒冷的的洞穴,让人心生恐惧。地下的钟乳被洞穴里的发光动物和游荡的幽灵映照的美丽无方,那光穿过奇异的水晶发出七彩的光芒,滴水声好像仙女轻拨竖琴的妙音,湿润的空气让我仿佛的得到了新生。虽然是地穴,可要比你那用石头堆砌的大坟墓美丽得多。”
德古拉一直以自己城堡为荣,在封神之战前,那是西方世界最大的城堡,被他当做王宫后,经过他精心设计,不仅不透光,不通风,而且极度阴冷,堪称吸血的梦幻家园,而今却被德古拉说成了坟墓,心中羞耻难当。
“疯子,你听着,那不是坟墓,那是血族的天堂,那是我的宫殿!”可他不想就此打断尼古拉的故事,他好像也被那梦幻般的洞穴深深吸引了,毕竟,向往黑暗是吸血鬼的本能。
“你进了那洞穴后怎样了?”
“他背着我越走越深,洞穴越来越狭窄,岔路越来越多,洞穴里的生物越来越少,光亮越来越微弱,直到连幽灵也不敢再向深处游荡,我真害怕这样一直走下去会走到地狱。我催他放我下来,问他要把我带到哪去,他去好像没听见一般继续在洞穴里穿梭,我想挣脱下来,又怕一旦离开他就会永远迷失在这迷宫般的地穴中。过了很久……好像也不是很久,金色的光芒刺痛了我的双眼,那是一个足有十个佛罗伦萨中央广场大的洞窟,那洞窟的地面是用金砖铺成的,墙壁上镶嵌着耀眼的紫玉,四根红水晶巨柱立在洞窟的四角,红色的闪电在水晶柱间游离激射。这个大‘广场’的边缘下是炽热的熔岩,它们像小溪一样安静的流淌着,四周的空气热浪翻腾,而一靠近水晶就会觉得清凉舒适。
“那个年轻人将我放了下来,并用它们的语言对我说了些什么便走了。”
“一个身披黄袍的老人从广场东面的一个洞穴走了出来,他眉头皱的很紧,我知道他在忧虑些什么。他温和的朝我打招呼,并表达了歉意,说他们带我来这并没有恶意,他是族中的大祭司,叫玛卡。”
德古拉问道:“他们究竟是些什么人?”
“他对我说,他们是神族的后羿,他们曾经生活在一个比这片大陆还要美丽的地方,他把那里比作一个球,他们都生活在圆球的表面,后来他们被卷入了一场本不该属于他们的战争,众神都在那场战争中陷入疯狂,不再眷顾他们,他们的家园化作了一片焦土,作物不再生长,动物不再奔跑,河水也不再流动,在灭族之灾前,他们的祖先来到了这片大陆,希望种族能够得到延续。可他上一次祈祷时却意外得到了羽蛇神的回应,神指示他这片大陆也不再安全,新的异世界的黑暗魔王再次降临这个世界,古老的魔王也会再次苏醒,众神也将再次加入到这场黑暗之争,他们的城邦和庙宇将会被天火吞噬,他们的文明将会就消失在浩渺宇宙之中。”
“哈哈哈哈,他们是要你这个糟老头去拯救他们濒危的种族吗?太可笑了!哈哈哈……”德古拉听后大笑不止。
尼古拉冷笑一声:“是的,作为报酬,他们给了我他们的知识,否则我怎么会有能力杀光你们这些蜱虫?”
德古拉止住了笑声,脸上肌肉的抽搐着,冷冷道:“好吧,疯老头儿,不管你学到了什么,你奇妙的故事讲完了,你和我说了这么多,究竟有什么用意?”
“得到知识的代价是,找到已经复活的异世界魔王,并想用这把威力巨大的长剑刺进他的心脏,以此代替他们杀死它。”说着,尼古拉从麻布袋中取出一把一尺长的匕首,这把匕首用粗石做柄,青铜的刀身长满了绿色的铜锈。
“哈哈哈,看来你真是疯了,这就是他们给你的‘威力巨大的长剑’?好像烂掉的夜壶的把手。长剑?哈哈哈……”
尼古拉“哼”了一声,拿着匕首的手一晃,刺目的光芒霎时间充满了整个牢房,德古拉被这光芒吓得用披风遮住了身体,缩在墙角。上一次见到这么亮的光还在两千年前,两千年前的他喜欢在阳光明媚的早晨里一个人站在花园里晒太阳,温暖的阳光让每个毛孔都从沉睡中醒来,午后他会凝视残阳直至太阳落下,然后慢慢欣赏红色的残阳。
除了太阳没有什么会发出如此亮的光,德古拉心中一寒,以为尼古拉真用魔法变出了阳光来杀他。
耀眼的光芒中包裹这一把造型奇特的长剑,剑柄是一条蛇的尾部盘成,黄金铸造的蛇身弯弯曲曲的附着在剑身之上,将大部分剑身遮掩,只留下两边的剑锋,蛇头直抵剑端,也只留下剑尖方才止住。金蛇身上光芒夺目,活的一般在剑身蠕动,缠绕,围绕着这柄长剑流转不息。
尼古拉看着缩成一团的德古拉,叹道:“还真是懦弱的低级的黑暗生物。”
“老东西!快把他收起来,我能感觉到皮肤在撕裂。”德古拉语气中近乎哀求。
“胆小鬼,这不是阳光,伤不到你。”
德古拉这才慢慢撤下黑色披风,双目为了更好的适应强光也由刚才的红色变成了黑色,小心的靠近那光芒的出处。他不可思议的大量着这柄长剑,甚至能感觉到这把剑中蕴含的强大能量,充盈而又纯净,他敢确定,如果让他拥有这柄“威力巨大的长剑”,死神阿瑞斯也不敢再小视他,以后再也不用因为灵魂交不够而受他的折磨了。
德古拉眼神迷醉且贪婪,竟不知不觉的将手伸向了宝剑,尼古拉挥动长剑像躲开他丑陋的手掌。随之而来便是德古拉的一声惨嚎,他的半个手掌被宝剑带起的疾风削断,落在地上化成了一堆飞灰。
德古拉再次退到墙角,不得不再忍受一次痛苦的自愈过程。
尼古拉怒骂道:“蠢货,不要再打它的主意,如果下次先靠近的是你的头颅,那掉落地就将是你的脑袋,只有需要你使用时他才会在你手上小驻片刻。以你的力量暂时还不配使用它。”
德古拉看着自己新鲜的手掌,咬牙道:“疯子,所以,你为什么要来找我?”
“因为用来启动它的能量石被我粉碎后制成了杀虫剂!只有用那宝石启动这把剑,并且用这把剑杀死魔王,才能帮助他的族人脱离苦难。现在没了那能量宝石,只能借助你的黑暗力量,才能启动它。”
“哦?你用启动这把剑的宝石制作成了灭亡血族的毒药!现在你竟然还要一个血族用他的力量替代那颗被你制成毒药的宝石?你真的疯了!我是不会帮助你的!尼古拉!”
那柄长剑上的光华逐渐褪去,光芒渐渐微弱的几不可见,随着光芒的减弱,那柄长剑又恢复了“古朴”的样子,就像一只生锈的夜壶把手。
“公爵大人,不要着急,我想您会帮助我的,事成后,您将的到丰厚的回报,让您无法拒绝的回报。”
德古拉嘴角微扬:“呵呵,那么我的回报又是什么呢?”
尼古拉用同样的表情回答他:“您的报酬是,再让您活够一百年,当然,我还会治好你的伤,让你可怜的胸骨重新长出来,保护你那颗饱受唾弃的心脏。”
“哈哈哈哈,好丰厚的报酬,那你说的那个魔王又是谁?凭我们两个?一老疯子一个残废?两个废物能够杀死一个拥有毁灭世界力量的大魔王?”
“不是一个,是两个!”尼古拉指了指脚下的大布袋。”
“他就是你要你那蠢货手下去找的‘上帝之子’,无尘者——蚩尤!你也能嗅到他们身上的味道吧,那味道根本不属于这个世界!他们的血可不会让你的胸骨重新长出来,不会让你的诅咒消失,也不会让你有对抗死神阿瑞斯的力量,他死在你手上,只会把你推向地狱和深渊!听从我的建议吧,用你的黑暗力量启动这把剑,然后刺入无尘者的心脏,你才能真正得到解脱,才能继续统治黑暗世界!”尼古拉把那把暗淡无光,如夜壶把手的剑柄递给德古拉。。
“嘿嘿嘿嘿……”女巫莫甘娜扭动着焦黑的身体,从地上爬了起来,惨笑道:“可怜的疯子,你大概还不知道吧,我从一个坠落天使那里听说,神族要清扫这个世界,要制造一场比上古大洪水还要恐怖的灾难,要将一切违反他制定的法则东西统统干掉!包括我,包括你,还有你这个不会死的老家伙。”
尼古拉和德古拉表情骤变,不知道这个疯婆子在说些什么。
“而我们这些‘被上帝抛弃的生物’唯一的希望便是你们口中的魔王,只有他们能与上帝抗衡。如果你们杀死了他们,你真的天真的以为会得到什么封赏吗?你们的命运就会像这窝老鼠一样!”说着,她提起老鼠笼,将它扔进了熬制药水的滚烫的大锅中,那窝老鼠连叫都没叫一声便化成了一堆白骨在沸腾的大锅中上下翻滚。
尼古拉听后不屑一顾,他宁可相信一只被烧成骨架的老鼠也不愿相信一个肮脏的女巫!
作为黑暗生物的代表人物——血族之王的德古拉,倒是有些相信莫甘娜的话,因为他深血族是被上帝诅咒和抛弃的生物,上帝想消灭他们也在情理之中,不过吸血鬼延续了几千年,除了被疯子尼古拉差点灭绝外,似乎上帝没有对他们多加干预,所以他也半信半疑,全把莫甘娜所说当做疯话,毕竟这个老太婆平时也不太正常,何况刚被一个疯老头用火烧过。
“你们不信,我现在就证明给你们两个蠢货看,我刚刚一百四十三岁,可不想这么年轻就下地狱。”她艰难的爬到墙角,那有一只破旧的洋槐木箱,指甲大的甲虫从缝隙处进进出出,莫甘娜吃力的拍落上面虫子,那口箱子没有上锁,可能是她认为这口箱子的外观足够安全。
她半坐起身,半截身子靠在箱子上,把手伸进去翻了一通,将两个漂亮的水晶球摔得粉碎,自言自语道:“现在它们的预测还不如老鼠爬的准。这些占卜的玩意儿都毫无用处,这个世界又陷入了无序的混沌!”
一副精灵骨制作而成的塔罗牌被她毫没犹豫的扔进火里,她听着骨牌燃烧时发出的“滋滋”声,咒骂道:“和那些该死的神族一样,享受恐惧和死亡的乐趣吧!”
又过了一会儿,她的脸上露出阴惨、得意的笑容,道:“哦,我可怜的小家伙,在里面一定憋坏了吧……”他提出了一个肮脏的铁笼,透过铁笼的缝隙一看,里面住着一只几乎掉光了羽毛的猫头鹰,正瞪着蓝色的眼珠直勾勾的盯着她。
她将笼子打开,那只猫头鹰“扑棱”越了出来,它翅膀上的羽毛几乎掉光了,当然,也可能是被莫甘娜拔掉的,它不能飞行,只能站在莫甘娜烧焦的手臂上缓缓踱步。
莫甘娜一手托着没毛儿的猫头鹰,一手在箱子里摸索,好半天也没拿出什么来。
尼古拉有些不耐烦:“你到底在搞什么鬼?”不过他又想看看莫甘娜究竟要干些什么,毕竟身为一个强大的炼金术士,好奇是他的本能。
就在蜡烛快要燃烧尽时,莫甘娜才满意的笑了笑,手心里托着一片黑亮的羽毛。
尼古拉和德古拉看后表情都是一僵:“这……这是天使的羽毛?”尼古拉曾在教廷中见过一片坠落天使的羽毛,天使神翼上的羽毛无暇洁白,天使一旦堕落人间羽毛就会变成黑色,那如黑金一般柔亮的质感以及其中所蕴含的强大能量始终让他记忆深刻。德古拉不止一次的被天使追杀,又不止一次的和堕落凡间、地狱的天使打交道,自然认得堕落天使的神翼之羽。
“嘿嘿,货真价实。”
“那堕落天使呢?”尼古拉惊异道,他对神族还有着一定的敬畏之心。
“我把她用木棒敲晕后架在火上烤着吃了。”
尼古拉脸色有些难看,看着恶心的莫甘娜此刻心里更加厌恶了,心里咒骂这个该死的女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