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从昏迷中苏醒过来。
医院里,护士的脚步匆匆忙忙,病人的说话声和金属器械互相撞击的声音不断地传到他的耳朵里。
他搜索着记忆中的声音:
有脚边流过的溪水潺潺;
有随风摇曳的树叶飒飒;
有互相追逐的动物低吼浅吟;
他甚至能听懂那些动物的喜怒哀乐,
但对当下四周的声响却如此陌生。
他皱着眉头,缓缓睁开眼睛。
“你醒了啊,张开嘴让我检查下。”医生打开手电筒,“你听得到我说话吗?有哪里不舒服吗?”
手电筒直直照了过来,面对前所未有的刺眼光线,他不由得伸手去遮挡。
“你怎么了?别害怕。”医生安慰道。
他微微侧身,弓起背,眼中满是警惕。他用指甲抠住床单,却感觉不对劲,举手一看,原先锋利的指甲居然已经被剪掉了。他发现自己换上了蓝白相间的病号服,就好像一只穿着奇怪的马戏团宠物。
医生试图接近他,他却朝着医生发出警告的低吼。
医生被吓了一跳,赶紧逃出了病房。
他警惕地看看周围,“唰”地翻坐了起来。
腿上一阵剧痛,但也顾不上了。
他本能地在后背上找寻自己的武器——一把弓,却发现后背上什么也没有。
想要下床,却意外发现床有弹性,他坐在床上,使劲用屁股弹跳了几下,床发出了嘎吱嘎吱的响声。再动动屁股,质感让他觉得很神奇。然而弹得太用力,他一下滚落到地上,牵扯到了手背上的吊针。他感到一阵疼痛,抬起头来一看,见手背上的输液管一路连到了头顶上方的一个吊瓶,吊瓶里的液体正在晃悠。
看着滴管上的液体一滴一滴流下来,他忽然感觉十分口渴,小心翼翼地凑上去闻了闻。似乎没有危险,于是他小心翼翼地伸出舌头,在塑料吊瓶的外壁上舔了一口。
“呸”,塑料吊瓶的味道他觉得并不好,可是嘴唇干裂得厉害,他不停地舔嘴唇,对着吊瓶里的液体望眼欲穿,终于他小心翼翼地摘下吊瓶。
医生对门口的护士交代:“把他转去特殊病房,并通知精神科的医生来看看,我怀疑他的脑部受到了重创!”
护士跟随医生走到他的床前,拉开帘子,只见床上空空如也。
忽然,从头顶上方飘落的一根输液管直直地垂到了医生眼前。
医生和护士茫然抬头,却见病人正蹲着蜷缩在柜子顶上,如同抱着奶瓶一般抱着吊瓶想吸里面的液体,样子竟有点儿萌。
“事不宜迟,赶紧通知精神科的医生来会诊!”
医生和护士匆忙离开病房,留下他一个人。
他口渴难耐,却对塑料吊瓶毫无办法。于是他闭上眼,动了动耳朵,希望通过声音寻找水源的位置,他天生听觉异常敏锐,远超常人。
五米外有个人打着电话,一路“喂喂喂”地走过来,声音大得像喇叭。
六米外,一个阿姨正在问药的服用剂量,声音尖锐得快要划破他的脑袋。
七米外,玻璃瓶哐当摔碎的声音极度刺耳。
走廊尽头,一个水龙头开着,流着的水“哗啦哗啦”,甚是动听。
他猛地睁开眼,兴奋地冲了出去。
眼前的环境令他十分陌生,他扶着墙壁,小心翼翼地在走廊行走,迎面走来好几个人,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这么多人,一时间愣住,本能地让自己面向墙壁,像壁虎般贴墙走。忽然,前方一棵巨大的盆栽挡住了他的去路。
他用鼻子闻了闻盆栽的味道,那是熟悉的来自森林的一丁点气息。他小心翼翼地把盆栽移到了自己面前,完美地挡住自己。可是忽然盆栽被人抬了起来,缓缓移动。他跟随它一起移动!盆栽停,他也停;盆栽动,他跟着动,似乎是奔着厕所的方向。
忽然,搬着盆栽的人手上的智能手环大幅度震动起来,智能手环的屏幕也亮了,吓得他直接蹿进了对面的女厕所。
“啊!啊!变态啊!谁让你进来的,这里是女厕所!”女厕所里传来此起彼伏的叫骂声。
他乘乱逃到了隔壁的男厕所。
他兴奋得眼睛发亮,不断地舔着自己干渴的嘴唇,吞咽着口水。男厕所里只有一个人,那人哼着小曲走过来,挠了挠头,在水槽前洗手,水哗哗地流。
好不容易等到水槽边洗手的人走出门,他立刻扑了上去,高兴地把头伸向还在流淌的水!
然而,水流就这么戛然而止了。他抬起头,茫然地寻找着水龙头的把手,可是一无所获。他这里拧一下,那里转一下,却依然不见水龙头里流出水来。
研究半天还是滴水未出,他沮丧又愤恨地捶向水龙头。
不知道碰到了哪里,水突然流出来了,他呆立了半晌,终于鼓起勇气凑上前去喝水,水龙头好像故意跟他作对一般,又自动关闭了。
白忙活一场的他回到走廊上依旧口渴难耐,走廊里有一条导盲犬对着他狂吠摆尾。
他顺着导盲犬的叫声看去,竟然看到一个落地饮水机!
只见有个人从下面的小格子里拿出一个水杯,将水杯放在接水槽处,一边撩着发,一边按下出水按钮接水。
等那人走后,他立刻有样学样,从下面的小格子里拿出水杯,一边撩着发一边按下按钮,果然有水流了出来,然而没想到这水是滚烫的热水!烫得他立即扔了杯子。
凌熙拿着一堆单子,四下寻找那个稀奇古怪的“野人”的身影。
“这么一会儿人跑哪儿去了?不会是又要给我闯祸吧?”
凌熙路过一间病房,忽然听见病房里传来吵吵嚷嚷的抱怨声,于是她探头一看,见病人们正望着自己的餐盒表示不满。
“这伙食啊,是一天比一天差,昨天还有一荤一素一汤,今天就只有一荤一素了!”
“就是,这没有汤,是要让我们自己榨玉米汁喝吗?”
“我也没有啊!”
“太过分了!”
护工委屈地和病人解释,自己刚检查过,确实是一荤一素一汤,怎么就只剩下一荤一素了呢?
她并不知道,十几盒汤刚才被一个奇怪的病人给截走了。
他喝完了十几盒汤,打个饱嗝,十分满足,闭了会儿眼睛养神。
他摸了摸鼓起的肚子,伸了个大懒腰,然后下意识地摸了下胸口,忽然又变得紧张起来。左右来回摸索自己的脖子,确认了一个事实:对自己至关重要的狼牙不见了!
他几乎调动了自己所有的嗅觉,企图闻到自己平时佩戴的狼牙。
四面八方的味道传进了他的鼻子,消毒水的味道刺痛了他的神经,盐水的味道让他作呕,痰盂味、吊瓶味、外卖味统统和他的神经在做对抗。
最终他的目光落向了窗外。
他一步步走向窗边,正巧被一个保安看见,保安的第一反应是有人要跳楼,飞一般地扑了上去……
凌熙寻找了一圈都不见这个“野人”的影子,正准备离开,看到走廊的一头聚集了很多人。
她定睛一看,自己送到医院来的“野人”和几个保安扭作一团。“野人”此时也看到了凌熙,求助地望向她。
“喂,病人在这里,家属快过来帮忙!病人要跳楼!”护士认出了凌熙,是凌熙把这病人送来医院的,自然她就是家属。
凌熙顿觉丢脸,她戴着口罩,假装震惊地说:“哎呀,二舅!我找了你半天,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这是我家亲戚啦,大家不要慌,他就是脑子不太好,不会寻死的……”凌熙使出吃奶一般的力气拉着“野人”挤出人群,围观群众皆一脸狐疑,各种眼神投向这两个人。凌熙幻想了无数次穿着漂亮的衣服在聚光灯下成为众人的焦点,但此刻她却用口罩严严实实地遮住自己。
“野人”被凌熙搂着下楼来到医院门口。
他闻了闻凌熙身上的味道,有点熟悉,顿感安心。
“你直接开个价好了,多少钱?”凌熙摘掉口罩,“野人”才发现她表情愤怒,“我又没有不管你,没必要搞得要跳楼吧!”
“野人”不懂凌熙在说什么,凌熙以为“野人”是要继续敲诈她,于是从口袋里摸出一沓钱,塞到“野人”手上。
“你收了钱就表示同意私了了,就表示同意以后有任何问题都不来找我了哦!说定了。”
“野人”傻傻地看着手上的钱,满脸的好奇。
凌熙以为“野人”不反驳,就代表已经接受了她的私了条件,便赶忙回到车里,准备驾车离开。
忽然,他闻到了狼牙熟悉的味道,原来就在那辆车上!他一个俯身想上前追赶,忽然被敞篷跑车的尾气熏到,咳嗽不止。
凌熙疲惫地回到家中。
她换上卡通图案的睡衣,向后倒在床上,浴室里放洗澡水的哗哗声让人舒缓放松。
看到床头送给凌正浩的礼物还摆在那里,她的情绪有些低落。一脚踩开垃圾桶盖,把礼物扔了进去。
犹豫了片刻,她再一次踩开垃圾桶盖,把里面的东西拿了出来,一只手把礼物盒放进了保险柜。
她心中,终究没有放下对凌正浩的亲情。
凌熙哼着小曲,走进浴室,用脚测了下水温。
她正准备脱掉睡衣洗澡,忽然听见了奇怪的声音。
“咚咚,咚咚”,似乎是有人在敲门,凌熙疑惑地跑出去开门,发现门外并没有人。
她有点害怕,关上门,把门反锁起来。回到浴室,一回头,却见那个“野人”蹲在她的面前!
凌熙吓得一个踉跄,撞上了浴室门,浴室门“啪嗒”反锁上了……
“又是你,你怎么进来的?”凌熙警惕地质问“野人”。
他站起来,一步步朝着凌熙逼近。
凌熙一边不自觉地往后退,一边壮着胆子警告面前的“野人”说:“你有没有想过,你这样做,其实很不划算,原来最多算碰瓷,现在变成入室抢劫了。”
“哧——”他朝着凌熙发出愤怒的声音。
凌熙惊恐,手机直接从指尖飞出,划出一道弧线落到浴缸旁边的地上。
他蹿到凌熙面前,突然伸手向凌熙的胸袭来。
凌熙连忙裹紧睡衣,紧闭双眼,她听到自己的心剧烈地跳动,不知道“野人”会对自己做什么。没想到野人却绕过她,去抠门框,抠锁。
“啪”,墙上的浴霸开关被压到,强光刺下来,他连忙双手捂眼,退到墙角。
原来这个“野人”怕光啊!凌熙迅速从抽屉里翻出手电筒,用光束对准“野人”的眼睛。
“野人”嘴唇发白,脸色蜡黄,前后摇晃,咣当倒地,脚上的伤口慢慢渗出血渍。
“不是吧?大晚上的,装死!”
凌熙小心地伸手在“野人”的鼻孔下试探下,还有气息。她赶紧寻找落掉的手机,给闺密唐澄打电话。
“澄澄!你快来救我!”
说得没错,如果让凌熙和这个“野人”就这样待一晚上,估计她要崩溃了,此刻唐澄便是她心中的救命天使。
唐澄火速赶到凌熙家,从浴室外将被锁住的门打开,看到了令人浮想联翩的一幕:凌熙和一个留着爆炸头的男人待在一起。
“没想到你口味还挺特别的啊!”唐澄打趣凌熙。
“你瞎说什么呢!”凌熙有些恼怒,“你个没良心的,就知道自己在外面风花雪月,让我和一个来路不明的家伙待了这么久!”
“那我不是也特地赶来营救你了嘛。”
“别说特地,你就住我家隔壁好不好!”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报警啊?”唐澄仔细端详面前这个人。
“不不不,是我撞了他,不能报警!这家伙太危险了,趁他睡着了,我一定要制服他!”凌熙边说边拿着绳子,把“野人”五花大绑起来,最后还打上一个蝴蝶结。
唐澄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原来她的好闺密喜欢这么玩!
“唐澄,你离这家伙远一点儿,别让他伤到你!”凌熙话音未落,被绑的“野人”似乎被两人的对话吵醒,渐渐睁开了眼睛。
凌熙惊恐地看着“野人”苏醒,不断挣扎,不一会儿,就从绳子里抽身出来。
“野人”没有朝她们攻击,而是无助地蹲在桌子底下,蜷缩成一团,警惕又防御地看着她们。
唐澄跟他对视,释放善意,温柔地和他打招呼:“你好!”
他警觉地动了动耳朵,头往前,做出动物一样的防御状。
“去厨房拿块牛排来!”唐澄察觉到他的异样,吩咐凌熙。
“牛排?”
“对,最好五分熟。”
凌熙迷惑不解地去厨房煎牛排,心想这个闺密怎么对这家伙这么好。
厨房煎牛排的香味飘散开来,“野人”眼睛一亮,慢慢靠近。
凌熙刚把牛排装在盘子里,“野人”就一把抓过牛排,狼吞虎咽起来。
这吃相简直堪比野兽!
唐澄仔细观察他的一举一动,拍了张照片用微信发给当野外摄影师的老爸。
不一会儿,唐澄就收到了爸爸的回复。
“恭喜你,你可能中奖了!”唐澄羡慕地看向凌熙。
“啥?”
“有一种人长期在野外森林生活,慢慢会沾染些动物的习性。”
凌熙惊呆了,难道他是野外失踪的探险家?神农架野人?人猿泰山?又或者说,是被母狼抚养长大的孩子?她看着眼前的“野人”,不可置信地摇摇头。不对,这种小概率事件怎么会被她碰上呢?唐澄一定是在逗她!
凌熙轻笑道:“打住打住啊,你想告诉我他就是《奇幻森林》里面的莫格利是吧?我可不是小孩子,别拿这种动画片骗我!”
“野人”听到“莫格利”三个字忽然很好奇,缓缓抬起头,“肉。”
凌熙没想到“野人”听到“莫格利”三个字居然有了反应,继续试探地叫了他一声:“莫格利?”
“肉!”
“莫格利,莫格利,莫格利!”
“肉,肉,肉!”
“原来你会说话啊!你真的叫莫格利?”
“野人”缓缓模仿凌熙的口型:“莫……格利……”
凌熙愣住了,眼前的这个“野人”会模仿,会发声,可能有过人类的生活经历。
但他为什么会在森林里生活?他的父母亲人又在哪里?似乎有好多问题一下子涌向了凌熙。当凌熙把这些问题抛出来时,莫格利似乎无法开口,只会简单重复自己的名字。
看来这些问题一时半会儿也无法得到答案,那么当下最急迫的问题是该把他送到哪里去?如果把他送到警察局,那他会不会成为很多记者关注的对象,然后变成研究标本被逼着参与各种实验?如果把他送回原先的森林,那他的伤会不会发炎感染,最后不治身亡?
凌熙懊恼地看着“野人”,认真地和他交流:“你听着,从现在开始,我就叫你莫格利,我会等你伤好后再送你走,你好了之后别赖着我,这是我家,你不许乱动,明白吗?”
“野人”似懂非懂地看着凌熙,似乎接受了自己的新名字。
凌熙一把拉起莫格利,带他走进自己二楼的阳光房,把门关上,长吐一口气。
唐澄别有深意地看着凌熙,“我还以为你对郑理没兴趣要换对象了呢!”
“你说什么呢,我可是很专一的人!”凌熙反驳道。
“那个郑理到底喜不喜欢你啊?还没和你表白?”
“他当然也喜欢我,只是不善于表达。”
凌熙赌气地回应唐澄。其实她心里也没有底,郑理和自己青梅竹马,凌熙觉得郑理就是她命中注定的另一半。郑理那双深邃的目光中的神采宛若夜空中的星光,一直可以照耀着自己的心灵。还有他身上的味道,远超世界上最好的熏香,更能让人安心舒适。他身材高挑结实,凌熙觉得即使天塌下来郑理都可以顶着。在凌熙心中,郑理就如漫画中走出来的白马王子,找不到一丝缺点。
但这份完美有时候也让凌熙感觉不那么真实,她总爱和郑理恶作剧,每一次费尽心机的“恶作剧”背后,实则都是在试探郑理会不会嫌弃她、抛弃她。值得庆幸的是,郑理从未因此生气,依旧和她保持着这种微妙的“礼尚往来”。这种特殊的不明不白的关系让她心怀一丝希望。但是十五年了,二人也丝毫没有什么进展。一个男人如果喜欢你,一定会让你知道,可凌熙始终触摸不到郑理的心。她和唐澄有着一样的疑问,郑理到底喜不喜欢她?如果不喜欢,她这十五年的等待,难道只是自己的自作多情?
不,不会!
就算是,凌熙也不会承认。
翌日,凌熙带着礼物,前往郑理在沃夫传媒的办公室。
秘书看到凌熙又来了,赶忙通知郑理。
明亮、简洁的办公室内,一个面容冷峻、五官立体、气质优雅的男子坐在转椅上。
“告诉她,我约了陆子曰谈事。”郑理淡淡地回应道。
“郑总,上一次也是这个理由。”秘书小声提醒。
“这次是真的。”
“得令!”
秘书看见郑理的微笑,像吃了蜜一样甜,开开心心地往办公室外走去,却撞见了已经冲进办公室的凌熙。发现凌熙用一种危险的笑容看着自己,秘书赶紧踩着小碎步逃走,把这片战场还给原先的主人。
“郑杠精!”
“哟,凌戏精来啦!”
独特的打招呼方式,让凌熙居然有一丝安心。
她小心翼翼地观察四周环境,确认门上没有玻璃胶,头上没有随时会爆炸的水弹,然后走进来,从背后拿出一个袋子。
“我有一个神秘礼物要给你。”
“有多神秘?”
“很清新,很自然。”
郑理狐疑地接过袋子。
“怎么样?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就这种地摊上的整蛊系列,五块钱十斤。没创意。”
凌熙见郑理反应出奇平淡,一种不祥的感觉涌上心头。
这可是她辛辛苦苦,把地耳菜磨成汁,涂在松果上,做成的屎味心形果,按理说不应该只是得到如此评价啊!她一把夺回礼物袋,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只见袋子中几块牛肉骨头横七竖八地躺在一个小盒子上。
一定是那个莫格利!
“喝杯奶茶压压惊吧。知道你要来,提前买好的。”郑理一脸温柔地给凌熙递过一杯奶茶。
提前买的?凌熙意识到了什么。两人相视一笑,开始了攻防战。
凌熙警觉地打开看看,确保里面没有加料,然而还不放心。
郑理笑眯眯地拿起自己那杯奶茶正要喝。
“等下,我跟你换。”
“防范意识这么强?”
“没有没有,只是看你这杯更好喝的样子。”
凌熙换回郑理手中的奶茶,放心地喝了一大口,然后脸色突变,“扑哧”吐了出来。
这吸管里有芥末!
郑理哈哈大笑。凌熙却充满杀气地冲过去,郑理瞬间被吓到了。
“啪!”凌熙的拳头拍在桌上,留下两张电影票。
“给你个赔罪的机会。”凌熙用冷冷的语气,发出看电影的邀约。
“美国经典爱情片回顾展——《怦然心动》。”
郑理念着电影票上的字,接着说道:“我觉得这部电影应该叫《怦然心骤停》。”
“结局是两个人牵手了好不好!”没想到郑理和自己对这部电影的看法截然不同,她激动地回应郑理。
“哦,不过,我约了陆子曰。”
“嘟”,陆子曰恰逢其时地发来微信语音,郑理索性当着凌熙的面点开。
凌熙听到陆子曰给郑理发的语音——那下午五点半,在你们公司楼下的Y-home咖啡馆见。
“这个陆子曰,每天来黏着你,你是男人,他也是男人,他性别认知有障碍吗?”
“这次是我有事要麻烦他。”郑理耐心地回答凌熙,看着凌熙撇嘴,不甘心的表情,他丝毫没有意识到凌熙的心意,只把她当成一个情绪化的小妹妹。
凌熙有些扫兴地离开了郑理的办公室。
她想到了闺密唐澄,于是她在电话里把郑理约了一个叫陆子曰的男人的事一五一十地复述给了唐澄。最后她求助闺密去搞定这个陆子曰,好让郑理有时间和自己去看电影。
唐澄一听是要自己去勾引一个涉世未深的男人,并不感兴趣,但也架不住凌熙的恳求,想到自己昨晚为了小男友也没第一时间解救凌熙于危险之中,便接受了这个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