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正如范文龙所料,吐蕃确实出兵了,不过却是以乱民名义参与了进来。吐蕃国主一向对大周疆土有染指之意,只是大周国力昌盛,一直没有动手机会。借着此次叛民作乱,吐蕃国主便趁火打劫。一方面调集重兵沿剑南道一带整合,一方面从陇西一带集结。随着秦建业大军进驻西京,大皇子陈兵边境,吐蕃便改变策略,从陇西乔装混进乱民之中。乱民本是乌合之众,但是有了吐蕃军队的加入,乱民实力大增,为首之人原是个落魄书生,颇有才能,当下与吐蕃一拍即合,利用原甘凉一带降官降兵,建起了一应政权,自号正乾军。
随着吐蕃的加入,陇西一带战事并没有像朝廷预料之中很快结束,而是陷入胶着之中。陇西走廊被突厥和正乾军两路夹击,彻底切断了安西与大周的联系。乌木图的军队如猛虎之势大破大周军队,在攻破玉门关后又下肃州,便停止东进转头向西。正乾军攻克了甘凉二州后也停了下来,两军像达成默契一样,在陇西走廊形成和平共处之势。
至此,大周已净失兰州、甘州、凉州、庭州、肃州、伊州一带,整个陇右道陷入绝地。消息传到京城,景文大发雷霆,更有正乾军“肃乾坤,除奸佞”之说,一时京师暗潮涌动。
转眼已到了景文十七年冬季,随着天气寒冷,大雪封路,各方无法用兵,西北的战事暂时平静了下来以待来年。这时,朝廷的科举经过层层选拔,也到了京试的阶段。西北虽然战事险恶,但大周腹地辽阔,江南一带仍是歌舞升平。
景文的心情到了冬季越发不好,不知道是不是当年北征留下的什么病根,心里时常感到火热,胸痛。太医诊断之后认为是肝气郁结与心,景文也没多在意。
在不平静的一年过去后,迎来了景文十八年新春。新春伊始,大周举国同庆,皇宫中也张灯结彩,宜和宫里也是一派节日气氛。贤妃对宫人进行了赏赐,宫内上下皆大欢喜。小婉的弟弟已经八个月大了,景文取名破虏。
宫内新春的家宴如常开始,只是大皇子远在边疆,景文的兴致也不高,虽然皇后努力活跃宴会气氛,但陈贵妃担忧大皇子,其余嫔妃看景文无甚兴致,也没有什么劲头,宴会也是草草结束。
小婉已经十三岁了,明年便到了出嫁的年龄。大周的公主多是指婚,今年便要订下亲来。一早小婉向皇后请安之时,皇后倒是提了一下。其实大周朝公主的命运多不好,大公主据说婚后便不如意,驸马是个不务正业的纨绔子弟,每次家宴都见大公主闷闷不乐。想起订婚之事,小婉心里也像压了块石头,不知道自己将来会如何。
“婉儿,今日为何精神不佳”,贤妃看出来小婉心情不好。小婉一时不知道怎么说才好,“母亲,今日皇后说起给我订婚一事”。“咱们婉儿长大了,是啊,明年就要嫁人了”,贤妃轻轻摸着小婉的脸蛋。
“可是不知道会和谁订婚啊,我听说大公主婚后过的便不如意”。“咱们大周公主历朝多是和朝廷大臣结亲,也有下嫁状元郎的,前朝也有和亲的,不过眼下大周倒没有和亲之地,多半是和功勋之家结亲”,贤妃给小婉解释着。
“那我自己不能选啊”,“哈哈,傻孩子,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过婉儿也无需担心,皇上自会替你好好挑选的,也会看家世、看人品的,或者你有中意的也可以和你父皇说”,贤妃看到小婉担心,又说道。
“唉,想这些也没用,算了,走一步算一步吧”,小婉无奈的摇摇脑袋,好像要把担心的思绪赶走。
正月过去,科举的考试便来临,经过几日大考后,便有了结果。经过景文殿试,发现果然进入殿试的考生人才济济,其中有个李元栋气宇轩昂、清秀儒雅,而且殿前一番奏对甚合龙心,景文御口言“此子显我大周文士之风”。当下被景文点为头名状元。
国家得到一批贤才,在风波不断的形势下也是件喜事,景文龙颜大悦,心情也变得舒畅起来。这日下朝后,景文又来到宜和宫里,贤妃安静贤淑,小婉言谈不俗,景文倒是喜欢到宜和宫里坐坐。
“今日得一良才,对国事颇有见解,于农商之论甚合朕心”,“父皇选中之人必是胸有丘壑”,小婉坐在景文下首应道。“此子关于屯田之见和小婉之见颇为相似,以兵养战之策可行”,“啊,小婉只是浅薄之见,父皇以为好必定是好的。”“哈哈,此子倒是苏州人士,叫李元栋,不仅才华横溢,长相也是不俗”。
“啊,李元栋成了状元”,小婉不禁脑海中浮现了那个青衫磊落的少年身影。“小婉认识他吗?”景文见小婉一时沉吟。“以前在苏州府中倒是时常见面。他也听过天机先生的讲授,先生也是说他颇有过人之处”,小婉如实回答。
“哦,这倒不奇怪了”,景文点点头。小婉想起母亲说过公主也有嫁给状元之例,当下心中一动,想到李元栋的风姿,脸上有些火热起来。贤妃略晓得女儿心思,便说道“李元栋我也见过,当年便为人温文尔雅,举止从容,未想如今成为国家之才”。
平素景文和小婉交谈,贤妃大半时间并不插话。景文听闻贤妃之言,又见小婉神情,心下有些明白了,不禁哈哈大笑:“既然爱妃也有赞誉,想来朕眼光不错,若果有为政之能,朕也可考虑封个驸马”。
“父皇.....”,小婉闻言不禁大羞的站了起来。“哈哈哈”,景文更是开怀畅笑。
有了景文之言,小婉心里石头落了地,既来到这个朝代,毕竟有些事情无法改变,若是李元栋倒也不失为良配,想到此处,小婉心中有些期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