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叔叔”,乌木图伸手拉住欲行礼的老人,低声说道“此地不易详谈”。赫连也顿时明白,按捺住心情,乌木图踱步走开,自待赫连交割采购事宜。
半个时辰后,在客栈,赫连终于不再掩饰心中的激动,和乌木图一诉衷肠。原来昔日可汗派遣的一队骑兵北上后,远到乌加河畔,直到听闻大周覆灭了王庭,可汗身死。这只队伍就没了去处,于是就在乌拉河边扎营下来。所幸统帅的是乌木图的叔叔托里,颇有能力,队伍依然井井有条。这些年兵强马壮,周边倒无人敢犯。托里顾忌大周军力,也不敢轻举妄动,就这样安定了下来。平时消耗,便派赫连前往龙城采购。
乌木图也说了这些年往事,赫连也不禁唏嘘,得知乌木图麾下已经有近万兵马,赫连也很高兴。两人商议后,第二日,便一起北上。
半个月后,一支五千人的匈奴骑兵随着乌木图回到部落。布塔看到一众旧相识大为感慨,部落里连日欢宴。乌木图此时重兵在手,踌躇满志,当下与匈奴旧部托里叔叔、千长等人连日商议,筹划南下战事,同时各路探子四处纷出。
秦州地震消息传来,乌木图认为时机来临,抓紧贮备粮草,将匈奴骑兵与部落勇士分散编队,一时之间厉兵秣马,准备初夏发动攻势。又几日,探子来报,灾民竟然聚众而反往西而来,乌木图等人不禁大喜若狂,实乃天助也。在与众人反复商议后,为避免引起大周警惕,当下不宜以匈奴名义起兵,改称突厥,乌木图自号乌扎大王。景文十八年四月初二,乌木图的大军南下,直奔庭州而来。
庭州守军不过三千余人,且已多年未经战事,眼见突然冒出来的军队,顿时不知所措,幸好城池坚固,守了数日。但乌木图大军凶悍,且有着当年久经战阵的匈奴士兵,于是庭州城告破。乌木图志向远大,不像可汗当年烧杀抢掠,对大周百姓安抚,庭州本来据大周京都遥远,一时百姓安于现状,官员也安置留用。
通过投降的官员,乌木图对附近的兵力局势有了判断,当下两路出兵,托里率一部往西南而去意在巩固后方,乌木图继续东进往伊州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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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下又至端午,景文却没什么好心情,西北的乱民之祸越演越烈,一时如星火燎原之势,已直逼兰州城下。新冒出来的突厥骑兵趁乱攻占庭州往伊州而来,两路人马隐隐有合围之势。更让人担心的是据报吐蕃在河州一带也蠢蠢欲动,如果三路人马夹击甘凉一带,将切断大周与整个陇右的交通联系,陇右将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
“陛下,当务之急乃是平息叛乱,固守兰州一线,以防突厥东进,对吐蕃应安抚为主”,右丞相崔钰出列奏道。“臣以为不可,突厥、乱兵皆癣疥之疾,我大军所至,必当不日荡平,唯吐蕃实为心腹大患,不可不防”,大将军秦继业紧接着奏言。“父皇,儿臣愿领兵平叛,为父王分忧”,大皇子唐仁也站了出来。
景文眉头紧皱,目光转向殿前端坐的柱国大将军周牧,“舅父以为如何?”。老将军略一沉思,“臣以为吐蕃一向垂涎我大周疆土,当今吐蕃国主正当壮年,眼下不免有趁火打劫之意,不可不防。陇西一带久无战事,兵马恐不堪用,皇上可遣北征之师西进平叛。突厥之兵犯境颇为古怪,动机不明,平叛乱民后应尽快清剿,扼守甘凉要道。同时命一大将坐镇西京,以震慑吐蕃,亦可与甘凉守护相望”。景文闻言深以为然,微微点头,当下心中已有决定:”柱国大将军实乃老成谋国之言,朕亦有此意”。
朝会之后,圣旨很快下了,秦建业任命为征西大将军,领七万大军坐镇西京,龙武将军范文龙为前锋率三万大军前往平叛,大皇子唐仁为左路将军引两万大军驻剑南道以备吐蕃。前朝有了安排,景文的心境也略放松了些。
贤妃的身体在休养之下,逐渐恢复。只是小皇子的身体却体弱,毕竟未满时日就分娩,太医没有什么好法子,只能开些汤药让乳母服下。
小婉的心情随着母亲好转也愉快起来,前朝的风声也传到后宫。小婉学过历史,当年唐朝土蕃之乱历历在目,历经此乱,陇西脱离华夏疆土几近千年,但看皇上安排,似乎未完全考虑到这种顾虑,因为时下大周,朝代不同,小婉也无从说起。
这一日,小婉与母亲在说着闲话,含烟进来添茶,转首之时对小婉眨了眨眼睛,小婉与母亲又略叙了几句便告辞而出。
“公主,老爷回信了”,果儿已在小婉殿中。“怎么说?”小婉急匆匆问道。“老爷找了工匠细细查看,送子娘娘雕像原是两半,以紫檀木粉加桐油粘合一起,所以表面看不出痕迹”。“然后呢?”,小婉知道必有后文,急急问道。“关键之处是整个雕像内外有麝香残余,应是在麝香水中煮过,而且佛像有细孔,腹中有麝香痕迹”。果儿一一禀道。
闻言小婉一时无语,“这也太歹毒了吧、用这种法子引得母亲早产,原来宫斗是真的啊!”略一思索,小婉吩咐这个消息不得外传。“公主,这事不禀告皇上吗?”,果儿犹自气愤不平。“禀告啥?这能说明什么?说贵妃为之?就算皇上有意查处,只怕也是找个替罪羊而已”。“那怎么办,娘娘这番罪岂不是白遭了?”果儿很不服气。“莫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总要一日,我要连本带利讨个公道!”小婉平静的说道。
此时的小婉是极度愤怒的,但是目前做不了什么,小婉不是圣人,不惹事不代表不会睚眦必报。“果儿别急,现在我们没证据,暂且忍下,来日加倍奉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