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公的乔迁之宴是在自家宅邸里举行的。吕公作为这场宴席的主人,自然是坐在堂上最大的餐桌旁进餐的。
萧何是本次宴会的主持人,而且跟吕公聊得投机,他便坐在吕公的身边。
县令是本次宴会的投资人,他自然也坐在吕公的身边,跟吕公一起享受餐食。
除了萧何和县令,跟吕公坐在同一个餐桌吃饭的还有吕公的妻子吕媪、吕公的两个儿子——吕泽和吕释之以及吕公的两个女儿——吕长姁和吕媭。
吕雉本该出席这场宴会,可她讨厌县令就以身体抱恙为由拒绝赴宴。
吕公一开始不许吕雉如此无理,可当她跟吕公撒撒娇,吕公就瞬间屈服了。
整场宴席以吕公为中心,越靠近吕公的位置皆为上座,相反则是下座。
这场宴席是沛县的县令花钱给吕公办的,为的是讨好吕公,让吕公能将吕雉许配给他。
今日来参加宴会的人有多达一百来个,而且大部分是有权有势的官员。
吕公双手握着一个酒杯,沉稳地站起来,面向底下这些官员,正气十足地说:“感谢在座各位贵人今日能抽空来参加老朽的乔迁之宴,老朽在此先敬各位大人一杯。”
说罢,吕公当着大家的面将手中这杯酒一饮而尽,事后还将这个空酒杯正放着给大家看,以表明自己真的一饮而尽了。
大家也拿起盛着酒的酒杯,纷纷向着吕公敬重地喝了下去。
吕公看大家对他诚意满满,他就心满意足地坐了下来,然后对大家说了一句:“大家可以进餐了,甭跟老朽客气。”
说完,大家就拿起碗筷,开始享用桌上满满当当的大鱼大肉了。
吕公则环视了这场宴席,看着大家吃得那么开心,他甚是满意。
萧何一直在远远地观察着刘邦,他看见刘邦吃相很难看,他就为刘邦感到尴尬。
刘邦的打扮朴素,跟他周边坐的那些达官贵人显得格格不入。
然而刘邦并不在乎别人的冷嘲热讽,他甚至大肆调侃起他周边坐的这些达官贵人来了。
吕泽气恼地皱着眉头,当着吕公的面唾弃起刘邦来了:“爹,您瞧瞧那厮,吃相难看也就算了,口气还很狂妄,简直是一介莽夫!”
吕公淡然地笑了笑:“吕泽,你吃你自己的,甭管刘邦的事情。”
吕泽不服:“爹,我就纳了闷了,刘邦这人身上有啥好的,至于您对他如此看重吗?”
吕公对此不作任何回应,他转脸看向萧何,交托萧何一个任务:“萧何,我要你替我办一件事。你和刘邦不是老相识吗,在宴席快要结束的时候,你要把刘邦给留住咯。”
萧何说:“好。”
……
这场宴席持续了半个时辰,终于到了结束的时候,大家也陆陆续续退场。
刘邦前脚刚迈出门槛,萧何突然叫住了他:“刘邦,你尚且留住。”
刘邦转身看向萧何,还以为萧何要追究那一万钱,他便气急败坏地说:“萧何,我跟你认识都这么久了,你还不相信我的为人吗,犯得着如此着急要我还钱吗,我刘邦有赊必有还。”
萧何抓住刘邦的手腕,生怕刘邦跑了一样。他解释:“并非如此,吕公只是想单独见你一面。”
刘邦听此,心想着要和吕公打好关系,这便打消了早去的念头。
待宴席上的所有人都走光之后,吕公、吕泽和吕长姁都过来见刘邦。
吕公站在刘邦的身前,仔细地盯着刘邦的脸看,刘邦被吕公这么一端详,他很是尴尬。
刘邦为此还小声地问站在他身边的萧何:“萧何,吕公这是何意?一来就盯着我脸看半天。”
萧何也觉得匪夷所思:“我无从得知。”
吕公看完刘邦整张脸后,他突然心情愉悦地说:“我看过无数人的面相,唯有这张脸是难得一见啊,怎么看都是当大王的命!”
刘邦一头雾水:“吕公何意?”
萧何恍然大悟。他记得吕公在经商之前是给人看面相的,吕公看面相的本事可大了。
吕公高兴地抓住刘邦的双手,激动地问刘邦:“刘邦,不知你可有娶妻生子?”
刘邦老实回答:“娶过妻,现育有一儿。”
吕公貌似不怎么介意,还在跟刘邦套近乎:“现在妻儿何处?”
刘邦大大咧咧地说:“妻子曹氏早已病逝,现在儿子刘肥已有七岁。”
吕公突然提议:“也就是说你目前没有妻子帮忙照顾幼儿咯。说来也巧,我有一个二女儿叫吕雉,她还待字闺中。如果刘邦你不嫌弃的话,老朽愿意将我女儿吕雉许配给你,哪怕是嫁给你做个‘箕帚妾’也行。”
吕泽和吕长姁一听都怔愣了,他们不知道吕公到底看中刘邦什么,竟然愿意把女儿嫁给他。
吕泽劝诫吕公:“爹,儿虽不知您图什么,但儿希望您能够三思。二妹如今风华正茂,将来有望嫁入名门望族……”
吕公坚决地说:“我心意已决。”
刘邦做做样子:“吕公,您可千万别勉强自己,我有无妻子都不重要的。”
吕公对刘邦热情洋溢地说:“嘿,刘邦,瞧你说什么话,我说把女儿嫁给你就肯定会嫁给你。”
这可把刘邦高兴坏了,今天不仅被他赚了一顿午餐,还赚了一个糟糠之妻,尽管他不明白吕公这么做的居心何在。
他认为娶了吕公的女儿吕雉为妻,就意味着他跟家缠万贯的吕公建立了岳丈关系。
刘邦忽然警惕起来,因为他跟吕雉素未谋面,他可不想自己娶了一个丑女人回家。
于是他对吕公说:“吕公,你对我如此好,怕是有诈吧。难不成您口中的二女儿吕雉是一个长相奇丑的女子?”
萧何嘲笑刘邦:“刘邦,你可真没见过世面,连吕雉都不认得。”
吕公爽朗地笑了两声:“哈哈,刘邦有这警惕心实属好事,要不刘邦先到厅堂稍等片刻,我带吕雉前来见你可好?”
刘邦豪爽地答应了:“行啊。”
吕长姁忽然拽住吕公的衣袖,对吕公小声说道:“爹,你先跟我到后院商量一下。”
吕公向来很宠吕长姁,所以对吕长姁的请求一概答应,这就拜托吕泽和萧何好生招待刘邦。
紧接着吕长姁带着吕公到后院去了,吕泽带着刘邦往厅堂走去,萧何则重新回到衙门继续担任他的狱卒一职。
吕泽跟在刘邦的身后,他从上到下打量了刘邦一番,总觉得刘邦这个人资质平平,他实在不愿自己的妹妹嫁给这种世俗的男人。
吕雉今年也才十八岁,而刘邦怎么看都是四十二三岁的男人了。
吕雉嫁给刘邦就等于鲜花插在牛粪上,吕长姁拉着吕公到后院商量就是想替吕雉讨个说法。
但凡是一个眼睛不瞎的父亲,也不应该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比女儿大了十多岁的男人吧。
可如今吕公毅然决然地把吕雉许配给刘邦,吕长姁作为吕公的长女都难以理解吕公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