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爸爸,他们是什么人,他们为什么要抢走我们的东西?爸爸,你醒一醒……’我被丽莎推醒了,她哭丧着声音,大大的眼睛被泪水浸湿,眼眶也哭得红红的,两只小手紧紧的护着什么——那是我们的全家福。听到丽莎的说辞,我一下子坐起身,酩酊大醉的酒意也顿时褪去了一大半。正要发作之时,我定睛发觉正是军工厂的那些人。
“其中一个男人听到了丽莎的话,回过头来,看着我,笑着道:‘嘿嘿,厂长,这样的变故都没有告诉家人吗?其实我也曾以为我是一个能够独当一面的男人,可是这个社会就是这样啊,小人是防不胜防。你也是个好人,那工钱,我也只要你这张沙发就够了,其他的,就当是给自己买个教训。’
“‘诶对了厂长,我看你家里也不剩多少值钱的东西了,你看要不你把你的女儿给我吧,这样咱们之前的账一笔勾销!’旁边的那个男人露出了奸邪的笑容,伸出手就向着丽莎去。
“‘不,想都不要想!’我拦在丽莎和他中间,这是我最后的底线。
“‘那要不……就一次?’他的笑容更加淫秽,一把推开我扑向丽莎。
“‘你……你住手!’忍无可忍,我一巴掌扇了上去。
“‘好啊,你敢打我英俊的面庞。’那个人本就长得歪瓜裂枣,说出这句话就更加恶心,‘兄弟们,盘他!’
“劳工们一拥而上,轻而易举的将我绊倒在地,旋即是连绵不断的踢打和唾沫星子。我感觉浑身都负了伤,两肋的疼痛的腹部的撕裂感似乎尤为剧烈一些。我很清楚,这帮工人的身体看似并不强壮,但是力气绝对不小。在他们暴揍我的时候,我听到一个微弱的声音不断的呼喊着:‘爸爸……救我!爸爸,救我!’
“挨完一顿毒打后,我感觉自己连眼睛都睁不开。我开始后悔许下当时补贴工钱的承诺,军工厂的债务就是一个无底洞,凭借我的经济实力,就算是把我自己卖掉也偿还不起。丽莎也没有说话,她明白发生了什么,但她只是哭,靠在我的身上,泪水浸湿了半边衣袖。
“依照这样的速度,不出多少时日,我和丽莎便会家徒四壁,今日的情境也会发生的越来越多。我无法想象自己的女儿被这帮子人给彻底毁掉。我必须得想个办法。家里已经不能够住人了,那些从来没有见过漂亮女人的工人看到丽莎就一切都不顾了。我用刀子戳瞎了其中一个人的眼睛,又砍断了一个人的手——当然了,不可避免的又挨了两顿毒打,打得我差点断了气。这个家——这个房子,根本就不是人呆的地方。第一次的时候,我昏迷了过去,整个儿人被套在了麻袋中,袋口被五花大绑的封得死死的。他们几个人合力将麻袋扔到了湍急的河流中,然后发出了胜利的嘲弄声。这些都是丽莎事后告诉我的,她就在一旁看着,蜷缩在草丛里面,吓得瑟瑟发抖,不敢出声。我的脑袋撞到了中间的礁石上面,剧烈的几乎麻木的疼痛唤醒了我。我要活下去,丽莎需要一个父亲。我挣扎着,拼命的扭动身体试图让别人发现我的存在。我运气还不错不多久就有一个河岸的住户发现了我。他把我救了上来。但当他发觉我是军工厂厂长里奥贝克的时候,恶狠狠的在我的脸上留下了一口唾沫和几脚鞋印便转身离去。我费了好大力气脱身,又花了几天时间蹒跚的回到丽莎身边。
第二次就更加惨烈一点了,他们用绳子把我悬吊起来,找来了几根棒球棍,像墨西哥人生日的打皮塔纳轮流捶打着我的躯体。不过我的体内可不会爆出什么糖果,只有大口大口的鲜血流得满地都是。而另外一些人借着这个机会继续猥亵丽莎,对她做一些出格的事情。我的身体、我的心,都在滴血,我感觉浑身的肌肉都被打得肿胀了一圈,每次新的鲜血洒落在地面上,都会迎来一阵欢呼。他们哪里像工人,他们根本就是土匪、海盗……我被这么吊起来打了三天三夜,丝毫没有喘息的机会——怒火和丽莎让我存活了下来,他们都会死的——全部,一个不留!
“他们似乎该玩的也玩够了,该打的也没有力气继续打下去了,干脆把我从绳子上放下来,让我自生自灭。我浑身都挂了彩,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哀嚎、在尖叫。我想我已经没有力气站起来了。丽莎喂了我一点水、一点面包,但是我的嘴已经被打得严重变形,没法咀嚼食物。她就替我将面包撕成面包屑的样子,一点一点送到我的口中。简单这样待了几天,我终于能勉强重新站立起来的时候——这几顿毒打将我的自愈能力强化到了一种难以置信的境界。我带着丽莎离开了这个家,四处流浪。历经几天跋涉,我终于把因为几天都没有吃过一顿饱饭而饿昏过去的丽莎送到了白沙街的93号——一个孤儿院。
“‘丽莎,听着,从今往后,你就没有父亲了。你的姓也不叫贝克——嗯……就叫伍兹好了。记住,千万不要跟外人提及里奥贝克是你的父亲,无论如何都不可以!’我不想分别,但是我明白这是唯一的解决办法——即使这一别,便是永别。
“后来,我回到军工厂,追寻自己的体面之死。汽油洒满了整个军工厂,空气里弥漫的一股令人作呕的人味道。我点燃了一板火柴,将它轻轻放置在干草堆之上。顿时,滚滚浓烟直冲云霄,火焰沿着汽油,霎时间,整个军工厂都沐浴在了火海之中。我,里奥·贝克,要整个军工厂与我陪葬!一阵阵灼热几乎将我催晕过去,火苗燃上了我的衣服,传来阵阵热的刺痛;浓烟呛入我的鼻子,我的喉头存在的最后空气也被驱走。那天的军工厂,只剩下一片火海。
“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待大火燃尽,我竟然奇迹般地存活了下来。我感觉糟透了,浑身上下都用在滴血。声音也变得如同现在这般沙哑,像抽了烟的鸭子——呵呵,他们这么说。”里奥揭下了缠绕在脸上的绷带,后面的是一张严重烧伤的、毁容的脸,“我要复仇,这是我活下去的唯一动力了。”
“我迷失了自己。我游离在军工厂周围,对妄图靠近这片废墟的生灵毫不手软。鲜血已经沾满了我的双手,我却丝毫不感到恐慌——相反,我竟然在享受杀戮带来的快感。他们该死,全都该死,没有一个人是无罪的!我甚至好奇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但他们惊惶的尖叫和狂乱的逃窜确实十分有趣。
“再后来,我就收到了这封印有蓟花的信封,上面开出了能将一切都恢复如初的诱人条件。我动摇了,我清楚自己并不想浑浑噩噩的、在鲜血中过下半辈子。为了这个目标,我会赢下这场游戏的——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