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佩雷兹先生……”里奥尴尬的笑笑,“你看我……”
“嗯?”虽然看不到他的表情,但班恩的脸上已经写满了怒意。
“好好好……”里奥耸了耸肩,向后靠在椅背上面,讲述起了自己的过往,“我,里奥·贝克,军工厂的厂长——呵呵,曾经是吧。”刚上来几分的底气瞬间消遁了下去,“我曾经拥有着一份平凡、平庸的工作,一份不算很高、也不算很低的收入,一个不算很大但很温馨的家庭。”里奥闭上眼睛,那张照片浮现在眼前:【那是一个圣诞节的夜晚,壁炉的火焰照得全家人的脸上一片红光,那个男人穿着一件黄色的背带裤,手中握着一瓶红酒,面颊的微红点缀着,似乎有些醉了;旁边的女人面颊同样泛起了红晕,丰满的红唇沾上了红酒似乎更加的妖冶;她的怀中紧紧的搂着年幼的女儿,小女孩儿脸上长着雀斑,头发有些微卷,一双迷人的大眼睛上面写满了懵懂与对世界的好奇。在他们的后面,一条杂色的小狗匍匐在壁炉旁边,蜷缩着身体,仿佛打着酣,很舒服的样子。】
“然而一切都在那天之后发生了改变。他们似乎为这场重逢筹备了很久,除了我之外,所有人都早就策划好了这件事情。这或许也就解释通了为什么最近玛莎收到那么多来信的原因。我本以为只是一场非常普通的、老朋友之间的会面,但是我的大学挚友竟然公开嘲讽我住的房子破烂、我的工作收入低、我一无是处。的确,我或许只有一份普通的工作,一间普通的住所,但是我无法容忍他侮辱我的人格。念在昔日的情分,我克制自己不对他大打出手,同时那颗安于现状的心也在不知不觉中消失得无影无踪。我望向了玛莎,她似乎也是一脸的愤怒,这也让我稍稍安心了一些——至少她没有参与这场闹剧。
“利欲熏心、鬼使神差之下,我与弗雷迪·莱利结为好友和合作伙伴,他承诺会为我带来意想不到的财富和社会地位,而索求的只有其中挤出的分毫——他说‘只要你按着我说的做,你指缝里挤出的分毫就可以让我用之不尽了’。
“虽然明白有吹嘘的成分在里面,但是我还是轻易的相信了他空口无凭的话语,我签署了那份合作协议——当时的我太兴奋了,没怎么细看合约就签署了条款。
“合约生效之前,我先带他来到我的家中,毕竟今后就是合伙人了,我的家人以后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也好有个照应。‘介绍一下,这位是弗雷迪·莱利,我的合伙人。’我兴奋的向家人介绍,‘相信我,不多时日,我们就会腰缠万贯的!’
“‘腰缠王冠?’丽莎歪了歪小脑袋,表示十分不解。
“‘诶呀,就是很有钱的意思啦~’我一只手插着腰,另一手大大咧咧的将弗雷迪揽入了怀中。弗雷迪纤弱的脖颈在那条壮硕的胳膊和强健的躯体的强压下几乎要断裂开来,他的脸也因此憋得通红;他不断捶打着我的身体试图让他放开,可是我却仿佛没有感觉到——事实上我也的确没有感觉到,依旧是豪放的笑着。这番情态逗得年幼的丽莎“咯咯”直笑。而玛莎的神色突然变得古怪了起来,眼中似乎有着几分怀疑,她紧张的注视着弗雷迪。就在这个时候,一只宽大的、布满老茧的手轻轻的搭在了玛莎白皙鲜嫩的手上,我冲着玛莎眨了眨眼,让她放心。现在想来我还真是愚钝,我应该相信玛莎的直觉,而不是一意孤行的……
“后来莱利先生来访的次数越来越频繁——他可真是个绅士,每次来访的时候都会带一朵红色的鲜花,送给我的夫人和女儿。我桌案上面的合同也越来越多,我从先前一个普通的工人,逐渐升职成了工头、组长、科长……然而这一切似乎还没有结束,他最后一次来访的时候,为我带来了军工厂厂长一职。
“我太兴奋了,被这天上掉馅饼般的职权冲昏了头脑,根本没有仔细了解过军工厂近来的新闻,毫不犹豫的签署了那份该死的合同。‘玛丽!丽莎!我当上军工厂厂长啦!’我高声呼喊着,想让全世界知道这个讯息。弗雷迪也在边上露出了高兴的笑容,仿佛他也在为我喝彩。
“次日的报纸头条就登了我当上军工厂厂长的文字。”说到这里,里奥突然停了一下,“对了,这份报纸我还随身带着,你可以看看。”说着,里奥把那份报纸递给了班恩。
【一则报道:军工厂旧任厂长背负骂名下台,新任军工厂厂长里奥·贝克上任。
军工厂是我们所熟知的全市最大规模的军火工厂,为前线的战士们提供着稳定的枪支弹药补给;如今,曾破败不堪的军工厂迎来了新的主人,这所历史悠久的厂房能否焕发新生呢?让我们拭目以待。】
班恩看完这篇报道之后默默的递回给里奥,没有说话,在期待着下文。
“‘背负骂名?弗雷迪,怎么回事?’我心中有些不安,但又说不出那是什么。
“‘我也不是特别清楚具体原因,贝克先生。不过请相信我,我们得向前看,军工厂的过往对我们来说没有意义。您要知道,兵贵神速,时间就是金钱,我们需要大把的时间去拟定军工厂今后发展的方针,恕我没有时间搜寻这方面的资料,毕竟我的工作是让您满意,而不是做那个军工厂的考古学家。’他酒瓶子底厚的眼镜下,那双精明的眼睛在闪闪发光,“对了,再过几天就是结账的日子了,我家里出了点事情,不如……”
“他的食指、中指和拇指轻轻的拢在一起搓动两下,我也明白,豪爽的把一大把钞票拍在了他的手上:‘拿着,伙计,这是你应得的。’
“‘欸,好嘞,谢谢老板,谢谢老板……’他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脸上乐开了花——配上那两颗大龅牙,活脱脱像一只大老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