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升起来了。
这山,叫做堂庭山。
山的名字来源已经无从查起,山下小村中的人只知道,从他们祖辈开始,这山就叫堂庭山,他们所居住的小村,也不知从何时建起,依据这高山而建,靠这山中林木,走兽而过活,建造这小村落的先辈,便把这城叫做依山村。
若是站在堂庭山向远方眺望,只能看到山中余脉连绵不绝,连接到了天边,不知尽头在何处,林木丛生,密密麻麻的,遮天蔽日,很难看清林木下有着什么。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座山有了怪事。
除了这堂庭山这座主山外,村中猎户前去别的山脉时,往往容易碰到猛兽毒蛇等,很多猎户都在附近的山脉中丧生,只有堂庭山脉的主山,皆是一些食草的走兽,这些走兽也是性情温顺像家鸡,从不对人发起攻击,村中猎户上山狩猎时,也只知道四处奔逃,罕有伤人的事情发生。
一开始城中猎户并未发觉,只以为是林中兽类的自然分布。
后来猎户们才发现,堂庭山中的走兽如此众多,又没有猛兽捕猎,山中的植被,早就应该被这些疯狂繁殖的野兔,山羊,野鹿等给啃食殆尽,但是每每到狩猎的季节,众人上山时,发现山中走兽并没有如他们想的那样,还是几乎维持着和去年一样的数量。
早年的猎户们回来向城中众人说出这些怪事以后,众人都称这是闻所未闻,听所未听的怪事,一来而去,在城中传开后迷信的居民们也是七嘴八舌,四处传开了谣言。
有说这山上有神龙,龙威浩荡,震慑四方猛兽不敢前来,有说这山中有仙人,恩布德泽,让猛兽无法伤害生灵。
所以依山村中的先辈们啧啧称奇,又心中满怀敬重,不少村民每每遇到天灾人祸,就会前来山中祭拜,称这座山是一座仁山,神山,是仙人造下的福祉。
长此以往,村中的人就去城镇中请工匠建造了庙宇,用来祭拜山中的神灵,感谢山中神灵的庇佑,也都是知道,除了堂庭山这座主山外,其他山脉中有着许多猛兽,因此也严厉禁止村中除了资格够老的猎人外,前往堂庭山外的地方。
村中的青年,从小时候便被家中长辈吓大的,说堂庭山外的地方有猛兽,有吊晴白额虎,浑身漆黑的山豹,若是不听话呀,便把他们送到山中,让那些那虎豹猛兽把他们叼了去,所以也是不再有前往其他山脉的想法。
如此数十年,依山村中的木匠,猎户,农夫等,虽不算富足,但在与周边城镇来往贸易的时候,手中的鹿皮,野猪肉等,也是颇为吃香的货物,村中大部分人也是吃穿不愁,生活怡然自得。
现在正是入夏时节,每年入夏,村中都会组织猎户,前往山上狩猎,此时,有着一个七八人的狩猎队伍,正在山路上走着,一名领头的头发花白,左手中指少了一截,微微弓着背的老者,正在向身后几名青年说着什么。
“这山中阿,最值钱的就是那生双角的成年公鹿了,鹿皮可做袄,麝香可入药,那一对鹿角,若是生的好看,更是可以卖出天价来。”
老者对着后面的青年们款款而谈,他这次带队前来狩猎,自然是要把所学所知的事物慢慢告诉这些后来的年轻人,毕竟城中的主要的收入来源,便是这每年在这山上打猎来的野物了。
等到这些年轻人有了经验,便能加入村中的捕猎队,进入深山狩猎了。
“在这外山,寻常不过是一些野兔,野鹿,鲜有大型的野兽,蛇虫等,不过到了内山可就不一样,入了内山,倒是遍地野鹿,牛羊,这几年中草木也不见有减少,山神显灵,供着这些走兽,也供着咱们依山城哩。”
老人一边用刀砍去路上多余的树叶,一边回头对身后的几人说到。
身后几人也不答话,一边帮着老人收拾树叶,一边只是默默地跟在后面,静静用心听着。
老人也不以为意,显然平时他们之间的相处就是这样,说起来老人算是教导他们狩猎的老师,城中资格最老的老猎户。
一行人一边走着,一边听着老人教授的经验,一边查看周边路况,清理山间路中长出来的灌木,与坠落的碎石。
这是上山的几条捷径之一,平时罕有人迹,也没有什么猎物,他们第一次上山打猎,其实主要目的就是熟悉这些小道,顺便将这些小道清理干净,方便后面上山的狩猎队能够更顺畅的进山。
小村中不过几百户居民,邻里邻外都颇为熟悉,民风淳朴,很多都是连亲带故的亲戚好友,所以这些年轻人也是没有丝毫怨言,他们的叔叔与父亲很多便是狩猎队的,他们也是为自己行方便。
几人走走停停,吃过包袱中携带的干粮后继续清除着道路中的碎石与植被,已经渐渐到达了山腰。
老人回头看了看几名累的满头大汗的年轻人,又揉了揉自己发酸的腰,苦笑了一下,感叹岁月蹉跎,自己也青春不再了,随即停下脚步,指向不远处的竹林,说道:
“前面竹林中,有着一座咱们村中先辈们修建的一座山神庙,我们去把寺庙清过后,今夜便在庙中住下了。”
说着,就领头向竹林中走去,口中仍不停碎碎念着:
“一会儿进了庙,切记不可喧哗,跟在我身后,先对庙中山神像上香三柱,再躬身三拜,等我吩咐后,再清理庙中的灰尘,这山神庙每年一拜,上次来的时候我与老刘一起一起领队前来祭拜,说起来老刘年轻的时候也和你们几个一样,怂蛋蛋一个,现在都当领队了……”
后面的几名年轻人笑了笑,显然对老人的唠叨已经习惯了。
不多时,几人终是进了竹林,走过林中先人铺设的石板路,眼前出现了一座庙,红砖黑瓦,虽然有些陈旧但是却没有残破的地方,这庙不大,却也足够这支小队歇息一晚了。
几人皆是松了一口气,在这山中想要寻到一处歇脚的地方确实是不容易,几人跟在老者身后,正要进入前方的庙中。
“等等!”
老人突然神色紧张的出口阻止几人前行,随即开口道:“你们看这庙,是不是有些太新了。”
几人抬头细细看去,其中一人开口回应道:“确实,刚才路上领队说上次来这庙中清扫已经是一年前,现在来看,这庙虽然陈旧,但是庙前没有什么杂草,而且也没见门上有什么灰尘,好像……”
开口的人看了看身边的人,又面向领队的老者,说道:“老周头,是不是我们村中的其他狩猎队或者单独的猎户先行来过了?”
“不会,我们城中的队伍的动向我都知道,今天来到这里的只有我们几个,要是单独的猎户,来庙中也不过是暂时歇脚,不会除草,现在看来,这庙里怕是有人住下了。”
这老人姓周,年纪大,资格老,村中人多称他为老周,老周一皱眉头,回应了身后那人的询问,又开口道:
“想来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叫花子,住在了这山神庙里,走,我们过去看看。”
老周走到庙前,本想直接大手一挥,把庙门推开,又觉得这样对庙中山神像不敬,随即轻轻推开了门。
“吱吖”
木质的前门,被老周推开后一阵晃动,身后的阳光还没有照射进这山神庙里,周师傅却突的退后一步。
老周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开门的一瞬间,他分明闻到了,这庙中传来的一股淡淡的腥臭血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