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恪领着人往马车里冲,杨纯则跃上马台,利索的套上马套,蒙上马眼,顿时沉寂了许久的马车犹如苏醒的巨兽一般发出轰隆隆的声音,眼看着那二十几人就要冲到眼前,魏昌复又从车厢里钻出来,哇呀呀的大吼一声,却是气沉丹田,来一招鲤鱼摆尾,扫的马儿四周虎虎生风,无人能近。
马嘶随后响起,车厢开始加速,转向,然后在宽敞的驰道上拉出一条长长的轴印,飞快的向街道另一边的战场冲了过去!
陆逊本来正在沉着冷静的指挥精锐卫队抵抗人数几倍于己的江州郡兵,他心中其实对今日的变乱大体有了些猜测,因此一向智珠在握的他并不着急对目前的局势做出什么过激的应对,此刻身在漩涡中心的他却是突然看见远处的驰道有一辆两拉六座的马车在狂奔,车上除了车夫之外,左边立着一个耍着长戟大呼小叫的壮汉,右侧则是个稍显瘦弱的少年,此刻正用长剑挑着一块红布左右的搅动,嘴里还在不停的大喊‘不要打啦,都是自己人啊!’。
在这支马车的背后,还有十数个大汉挑着火把撒着丫子狂追,不断有许多短剑单刀从横空划过,然后扎到马车的后背厢上。
陆逊微微愕然,这时在街道左侧几乎所有围攻陆逊军的江州士兵都注意到了背后的动静,纷纷转头看过来,驰道之上,那辆马车像是拖着尾巴的火龙,撕开黑夜沉沉的巨幕,发出震撼人心的嘶鸣,滚滚而来。
反应快的士兵已经下意识的要往路边跳跃,然而下一刻巨龙轰然撞来,犹如陨石冲击,爆发出数声彭彭的剧烈撞击声,两只战马长哀一声,人仰马翻,士兵们仓皇的向左右奔逃,车身在剧烈的撞击中由于惯性拼命的倾斜,在不断翻滚中砸死了不知几人,驰道上拖过一道长长的斜痕。
陈恪从几近肢解的车厢里爬出来的时候,其实已经距陆逊的旗位不远了,他在乱军中大声对着陆逊呼喊:“陆都督!此间事乃曹魏之阴谋!请陆都督务必坚持,援军不久将至,万望保重!”
陈恪其实希冀着能把信号传给所有人听,陆逊见到此子如此疯狂且聪慧,不禁莞尔,于是他笑着在马上回了几句,大体便是希望陈恪能让围攻吴军的江州郡兵停止攻击,反正政治态度很端正:这场战乱并不是他所需要的。
然而,陈恪又何德何能可以控制这支巴郡所属的江州郡兵?万般无奈之下,他只得在军中大喊,再次表明自己汶河亭侯的身份,可那郡兵都尉又如何肯理会,直接拿剑指着他喊道。
“此子乃吴人奸细,上,格杀勿论!”
这个时候他们身后扮作李府家丁的死士也老远的就大喊:“是他!就是他!就是他刺杀了李太守!快抓住他!”
陈恪一阵无语,人群一阵骚动,所有郡卒复又聚拢起来朝陈恪等人追杀过去,陈恪一边抵挡,一边捂着被车厢划破的裤裆,在人群中上蹿下跳,嘴里不断喊着‘我不是,我没有’,场面一时混乱不堪、鸡飞狗跳,魏昌、李子轩护着陈恪三人且战且退,逐渐被逼到路边的墙角,前有追兵,后无退路,陈恪脸色一寒,直接放狠话道:
“吗的,逼急了老子一巴掌把你们全部拍死!”
“那你倒是拍啊!”跟着魏昌破口大骂。
“。。。。。。”陈恪一阵沉默,忽然微笑着抚摸张胖的小胖脸,笑嘻嘻的道,“胖子,上!轮到你装叉的时候,让你陈哥看看你有多厉害。”
一直把头缩在衣服里的张胖苦瓜着脸说道:“陈哥。。。我现在做不到啊,我还不够胖。。。”
“嗯?那得要有多胖?”
“得这么胖。”张胖将他已胀大许多的肚子又描大了一倍,几个人顿时一阵沉默。
“要不实在不行就拍死他们吧?”
“万一我拍不死或者错杀了咋办?”
“??你自己的武技你控制不了?”
陈恪眨巴眨巴眼睛,很是无辜和可怜。
关键时刻一个比一个废物啊!
这时就连武艺最高强的魏昌也顶不住了,他被几十个郡兵所组成的战阵给拍飞回来,旋即鲤鱼打挺似的站起身,往脸上抹了一把血又冲过去,临走朝陈恪投去鄙视的目光:“妹的儿子,别墨迹!”
陈恪直接气炸了,在那跳脚,系统赠送给他的武技杀伤力过于强大,这放在敌人那边兴许是好事,可若是打自己人。。。他根本还不知道系统是怎么判定敌友状态的,万一这一掌按下去把自己的郡兵和陆逊的东吴兵一起拍死了那不祸事了?
就在陈恪依旧举棋不定的时候,他们面前的那堵院墙内突然抛出一根圆桶粗的麻绳,直接甩到了他脸上。
“陈公子。。。”墙内角落里,一个还扎着总角的小姑娘缩着可爱的小头,小手作猫爪状的朝他们招招手,小心翼翼的模样跟只受惊的小猫似的,然而陈恪哪管这些,操起绳子就往上爬了过去。
待的几个人都顺着绳子爬进院落,这堵院墙已被郡兵和死士团团围住了几层,有几个屯长刚准备招呼人去准备架梯,那院落之中突然飞出一个人影,就着横空的残月和漫天的繁星,一身洁白如雪的长衣,如清风拂袖般缓缓着地。
他的手上还握着一把不知轻重的青龙偃月刀,只是轻轻一触地,便发出金鸣般振聋发聩的巨响。皲裂的缝痕如蛛网般从刀柄触地处密布开来,大地在那一瞬间轻轻的颤抖,彷佛是在魔神面前的恐惧。
所有人的脚步在下一刻都停了下来,他们看着面前的青年,没有人敢妄加动作,这个时候,人群里传来一个声音。
“是。。。关小侯爷吗?”
关兴闻言微微笑一笑,握着青龙刀朝诸人拱拱手,道:“诸位,方才那几位与我关家有亲,今日我定是要保下的,还请卖我关某一个面子,就此散去吧。”
关家在军中还有颇多旧部,余威未消,此时见关兴出面,一些官兵都开始露出疑惑的表情,纷纷看向那个面色已经有些闪烁不定的郡兵都尉,这个时候,李府的那些死士却突然暴起,几个箭步就冲到关兴的面门前。
“卖你个吗的面子!”
“哎!”
一声长叹,白衣青年轻舞长刀,火光下有青龙啸天,如影随形,片刻后,就见到星光霁月,有几段横尸铺洒在院墙的角落边,血迹斑斑,与天光混成一段惨白的红练。